在莊園里面悠閑度了幾日假,韓藝一家人便返回城內,如今他們這一家人可真是沒有太多的空閑去度假,好在之前,他們可是痛痛快快玩了好幾年,這其實也是在韓藝的計劃之中,那幾年就是用來玩,用來放松的。
而在韓藝度假的這幾日間,李義府父子婿三人,已經在西市被處死,那氣氛真是就跟過年似得,反正今年的年節,百姓們也沒有過,等于是在補假,可見李義府的生死都在影響著方方面面,是一個偉大的小人。而像袁公瑜這些武媚娘的心腹,也都得到了進一步的處罰,袁公瑜就直接被貶到海南那邊去了,注定是回不來了,這一切都是為了壓制住武媚娘,就是不讓她翻身。
大臣們心也安定了下來,因為從李治的動作來看,就是還站在他們這邊的。
故此,韓藝回來之后,就開始在朝中推銷自己的貨幣計劃,因為李治點頭還不行,這還得走流程,還得由中書起草,門下省審核,尚書省才能夠去執行。
但是韓藝的這個計劃,在樞要會議中,引起了鄭善行、狄仁杰、長孫延他們這些人的強烈反對,他們都很害怕一旦開這先例,那就后患無窮,這就是在給子孫后代留禍啊。
就這二十年間,光樞要大臣就換了三四批,充分的解釋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他們連自己的權力都無法保證,他們還能去保證什么。而這個貨幣政策,就只有韓藝才能夠推行下去,所以你韓藝要不這么做,那后面的人想這么做也沒有這能力和基礎,但你韓藝要這么做的話,萬一你到時下臺,后果就是非常恐怖的。
但是韓藝肯定是要執行這個計劃的,這是他醞釀很久的計劃,都將李治都給醞釀的忘記了這事,可不是心血來潮,神來之筆。因此,他是拼了命的忽悠鄭善行他們,告訴他們,要不這么做,這貨幣危機馬上就會爆發,都不要等到以后,因為如今貨幣已經不可能滿足民間的生產力,如今唐朝的生產力是非常恐怖,有著一個質的飛躍,但如果中間缺乏媒介的話,那商人生產出來的東西賣給誰啊?
最后大家是各退一步,決定將這個計劃視作一筆買賣,不視作政策,更加不能視作是長久的政策,而且得由金行和元行來主導,而非是由朝廷來主導。
這一群新晉的樞要大臣,他們多半是在考慮限制朝廷的權力,不是說要增強朝廷的權力,這也是那一場危機給他們留下的教訓,李義府他們就是什么都得朝廷管,也沒有人限制住他們,結果就弄成這樣。大家也都是在痛定思痛,所以他們認為不管任何政策,都得有個限制,一旦出現問題,就能夠馬上就能夠停下來。
在確定之后,韓藝又跑去跟商人洽談,商人如果不承認的話,那這代金券就沒有任何意義。而如今的商人對于貨幣已經到饑渴難耐的地步,韓藝也沒有說強制他們接受,就是告訴他們兩個方案,第一個方案就是發行一百萬貫貨幣,第二個方案,就是共發行三百多萬貫貨幣,但是其中一半是以代金券形式來發行。
許多人都非常討厭韓藝的選擇題,尤其是商人,韓藝的選擇題真是能夠將人折磨死的。
一百萬貫雖然已經不少了,但是沒法滿足大家當下的需求,如果這幾年都在發的話,那還差不多,但問題是這幾年并非沒有發,而且還有不少人將貨幣鑄成銅鏡去兌換糧食,這貨幣是越用越少,尤其是江南發展起來了,不再是原料市場,貨幣缺口是非常大的,三百萬貫是差不多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其實再多一點,他們都可以接受。
只要有充足的貨幣,他們的立刻就能夠發展起來,因為貨幣是能夠將生產力和市場緊密的聯系在一起,所以這些商人并沒有猶豫多久,他們只要求一點,他們先得看到銅,不能說你說有多少銅,就有多少銅,我們相信你,但是我們不相信朝廷,也就是說,這一筆交易,一定得透明化,什么都得公布出來。
韓藝欣然答應,他都存了好幾年的銅,再多的銅也拿得出來,而且這些銅就是為了增加代金券的信用度,沒有什么別的作用,我就將銅放在這里,然后就總是去發行代金券。
在擺平這些人之后,韓藝就正式給李治上奏。
可是這奏章上去之后,就如同死沉大海一般,完全沒有反應。
要知道之前李治已經答應了!
韓藝他們也納悶,這是什么情況,于是就跑去兩儀殿詢問,得到的答復,卻是李治身體又有些不適,必須得臥床靜養,暫時沒法接見大臣。
這真是一潑冷水從頭澆到腳啊!
又病呢?這才好了多久啊!
大臣們都快要瘋了,這皇帝隔三差五就不沒法露面,那這個朝廷怎么玩下去。
轉眼間,這大半月可就過去了!
如今的唐朝,時間就是金錢,因為民間都在玩命的發展,朝廷得政策也得跟上腳步啊。
那些商人是隔三差五就跑去市署詢問,你這貨幣政策怎么一下子就沒有消息呢?
如今就差皇帝蓋章。
可只要皇帝不蓋章,這就沒法弄。
這日傍晚,崔戢刃剛從御史臺走出來,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他面前。
崔戢刃微微一笑,上得馬車,掀開車簾,朝著坐在里面王玄道笑道:“你們中書省很閑么,還特地跑來接我。”
王玄道淡淡一笑,“難道你們御史臺不閑么?”
崔戢刃一笑,躬身入得車內。
等到馬車開動之后,王玄道道:“崔兄,這事好像不簡單啊!”
崔戢刃漫不經心的看了眼窗外,嗯了一聲:“陛下是要與我們斗法呀!”
王玄道道:“看來崔兄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崔戢刃收回目光來,道:“我也是最近才漸漸明白過來。但這其實不難想到,陛下當初讓武皇后幫助他批閱奏章,其意義不在于政務的本身,而是在于權力的需求。”
王玄道點點頭,道:“以陛下、太子的身體情況,若是持續下去,皇家對于朝堂的控制力,將會慢慢減弱的,陛下面臨著是將權力交予宰相,還是交予皇后。”
崔戢刃道:“而張尚書他們上回上奏,向陛下施壓,要求處死李義府,并且要為長孫無忌平反,這反而更加促使陛下選擇皇后,因為張尚書他們那么做,其實是在干預陛下的家事,這就跟當初廢王立武一樣。陛下是不可能再讓這種情況再出現。雖然許多大臣對于陛下重新讓皇后涉政感到不理解,但他們忽略了一點,當初皇后雖然犯下不小的錯誤,但是皇后那么做只是為了對付韓藝,而非是對付陛下,也非是要將國家弄亂,這一點尤為的重要。”
“想不到我們還幫了皇后一把。”王玄道輕輕一嘆,道:“當初我們以大局逼迫陛下妥協,而如今陛下用同樣的招數來對付我們,我們應該如何應對呢?”
崔戢刃道:“當時陛下都為了大局,對我們妥協,如果我們不肯妥協的話,那陛下會怎么想?我們可不能再犯長孫無忌的錯誤。不過,我認為陛下也不見得是要將所有的權力交給皇后,陛下應該只是希望用皇后來制約我們這些樞要大臣,我們還是有談判的余地。”
王玄道笑道:“那不知崔兄打算如何去跟陛下討價還價。”
李治這一躺足足就躺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在兩儀殿召見了樞要大臣。
“陛下,你身體可還好?”
張文灌是一臉關切的向。
“多謝愛卿的關心,這都是老毛病,只怕是好不了了。”李治是長嘆一聲,“朕真是愧對先皇,愧對各位愛卿,愧對天下百姓呀!各位愛卿為了朕,為了大唐,勞心勞力,鞠躬盡瘁,可偏偏朕的身子骨不爭氣,耽誤了這國家大事,朕咳咳咳!”
“陛下。”
“咳咳...朕沒事...咳咳。”
李治是一邊咳,一邊搖著手。
一旁的張德勝趕緊上前,輕輕拍著他的后背。
大臣們看到李治這么虛弱,個個臉上都是充滿著擔憂,哪里還有埋怨。
韓藝道:“陛下,你的身體才是國家的頭等大事,這事都可以以后在做。”
李治苦笑道:“若真如愛卿所言,那便好了,可是天下百姓都盼著的,百姓等不了啊!不瞞各位愛卿,朕當初讓太子監國攝政,本已有傳位給太子的念頭,朕不想因為朕的身體,而連累了天下百姓。”
此話一出,大臣們皆是一驚,你這個念頭可不是一般的念頭啊!
又聽李治說道:“可沒曾想到太子.唉,朕真是.。”說到后面,他是搖頭嘆氣,哽咽不語。
張文灌、劉祥道這些老臣子,趕緊出言安慰。
大家都能夠感受李治的無奈,他也不想這樣,問題是他身體就是這么弱不禁風,而且他如今本該是意氣風發之時,這換誰都會感到非常郁悶的。
論演技,我特么服你一個。韓藝看到李治那神情,那動作,那真是由衷的佩服。
過得好一會兒,李治才緩過來,稍稍收斂了一下,道:“咱們還是先談正事吧。關于發行貨幣一事,朕沒有任何意見,此事全權交予尚書令去辦。另外,朕的身體情況,難以天天批閱奏章,為了不耽誤新政的執行,朕打算讓尚書令攝政。”
此話一出,大臣們皆是呆若木雞。
這真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
“不可!”
韓藝仿佛屁股著火一般,直接竄了起來,手舞足蹈的叫道:“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臣連尚書令都干不好,更別說攝政,這臣是堅決不答應。”
李治皺眉道:“如今朕的身體難以操持政務,希望愛卿能夠為朕分擔一些,難道這也不可嗎?”
韓藝道:“為陛下分憂,那是臣的本分,臣也愿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但是臣真的沒有能力,如果讓臣攝政,那肯定會出大亂的。而且,臣的資歷也不夠,要不,讓劉尚書、張尚書他們攝政?”
劉祥道、張文灌瞬間嚇得手忙腳亂。
“臣可不行啊!”
他們干了這么多年,如今才干到六部尚書,威望才剛剛建立起來,這突然就讓他們攝政,豈不是要他們的老命,而且他們也不具有這基礎,因為新政都是韓藝主導的,百姓信任的是韓藝,要是他們攝政的話,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操作,究竟是該聽韓藝的,還是該聽他們的。
李治眉頭一皺,揮手道:“你們都別說了,朕心意已決,就讓尚書令攝政。”
“陛下!”
韓藝直接趴在地上,道:“陛下,微臣是真的難以勝任,如果陛下一定要讓微臣攝政,那微臣寧可去坐牢,也不愿做我大唐的罪臣。”
李治怫然不悅,拍著桌子,指著韓藝道:“是朕讓你攝政,你若犯錯,由朕來承擔,這總行了吧。”
行個屁!MD。你當我剛出來混,這我要答應的話,那我就真是離死不遠了!韓藝如瘋了一般,叫嚷起來:“那到時臣不但是禍國之臣,而且還連累君主,臣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你....咳咳咳!”
李治氣得咳了起來。
張德勝心疼道:“尚書令,陛下身體不適,你還惹陛下生氣。”
有本事你就別病,你直接嘎嘣!韓藝堅決道:“別的事,臣都答應,唯獨這事,臣是不能答應啊。”
崔戢刃看到這一對君臣,真是感到臉頰發燙,他如今心中是敞亮敞亮的,知道這兩個人其實算得比誰都還要精明,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是真心看不下去了,于是道:“陛下,臣有一策,或許能夠幫助到陛下分擔一些壓力。”
李治沉迷于與韓藝的對手戲,這龍套突然跑出來,不禁愣了下,旋即才道:“愛卿快說。”
崔戢刃道:“讓皇后幫助陛下處理政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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