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他到底還是回來了!”
不少百姓來到街頭,當他們見到李義府的車隊時,不免都流露出恐懼的表情,因為當初李義府走的時候,他們可是用罵聲和唾沫送走李義府,而如今李義府回來了,他們心里能不害怕么。
而李義府也沒有遮遮掩掩,非但如此,他還選擇在最熱鬧的時段,大搖大擺的進入長安城,并且讓自己的女婿、兒子都騎馬,招搖過市,就是要告訴這些人,當初你們認為爺失勢了,不可能翻身了,往死里踩爺,如今爺又回來了。
這下就有趣了。
不過,此時的李義府倒是無暇去關注那些百姓,其實他不看也知道,這些螻蟻,今后有空再來收拾他們,他坐在馬車里面,一直都在思考著自己命中的克星究竟是何方神圣?
如今他對于那玄機道長的話,是深信不疑,既然玄機道長說他命中有一大克星,那就肯定有,問題是這克星是誰。
過得一會兒,他突然朝著窗外喊道:“賢婿。”
“丈人,有何吩咐?”
柳元貞立刻騎馬靠過來。
李義府道:“你們自己先行回府去,我要去拜訪一人。”
許府。
“這李義府馬上就要回來了,朝中大臣對此是何反應?”
許敬宗品著香茗,悠哉悠哉的向王德儉問道。
王德儉呵呵道:“還能是什么反應,當然是害怕,據說那李崇德都給嚇昏過去了。”
許敬宗先是一笑,隨即又嘆道:“不過這李義府在某些事方面,也確實有些過分了,尤其是私德,但愿他這回能夠收斂一點,不要節外生枝。”
其實他對于李義府的感情是非常復雜的,一來,李義府在的時候,他其實是位居第二,畢竟他還是要點臉面的,李義府是完全不要臉,許多任務武媚娘都交給李義府,可這一山不容二虎呀!只不過當時他們有共同的敵人,故此相處的非常融洽,如今也是如此,若非有韓藝擋在這錢,他可不想李義府再回來。
二來,這李義府太能惹事,他也有些害怕,畢竟當初為李義府擦屁股擦的手都起繭了。
王德儉道:“舅舅此言差矣,這回咱們要對付的是那些商人,還就需要李義府如以前那樣。”
許敬宗愣了愣,隨即指著王德儉,呵呵笑了起來。
這李義府可是沒有什么逼格的,他的對手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如果說讓許敬宗去對付一個商人,許敬宗會覺得這太跌份了,但是李義府絕對不會這么認為。
正當這時,一個下人走了進來,道:“啟稟老爺,李中書求見。”
許敬宗愣了下,道:“哪個李中書?”
“就是剛剛從黔州回來的李中書。”
“想不到他恁地惦記老夫。”
許敬宗不禁啞然失笑,隨即便與王德儉出門相迎。
“賢兄。”
李義府見到許敬宗,那是非常激動,趕緊上前,作揖行禮。
許敬宗也是不遑多讓,伸出雙手握住李義府的雙臂,打量一下,霎時間,一雙老目都濕潤了,“李老弟,你可是想煞為兄也。”
畢竟都是宰相級別的,這點點演技,都還是有的,雖然他們都心懷鬼胎。
一番感人肺腑寒暄過后,三人又回到大廳中。
“李老弟,在那邊可還好?”許敬宗違心的問道。
李義府嘆道:“在那地方,能不死就算好了。”說到這里,他又滿懷感激道:“蒙賢兄沒有忘記義府,處處為義府說話,義府才能夠回到長安,此番大恩大德,義府真是感激不盡,將來定厚報之。”
許敬宗忙道:“老弟言重了,其實為兄只是出了一點綿薄之力,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真正救你的乃是皇后。”
李義府不禁哽咽道:“想不到皇后還未忘記臣,臣真是愧對皇后啊。”說著,他用袍袖遮面,抹了抹眼角。
許敬宗趁機與王德儉對了對眼色,又道:“李中書有所不知呀,此事并非這么簡單。”
李義府眼中閃過一抹光芒,他先來找許敬宗,可就是沖著這事來的,問道:“此話怎講?”
許敬宗遲疑片刻,突然嘆了口氣,道:“其實當初老弟被貶黜長安,并非乃是老弟之過,而是有人故意陷害老弟的。”
“是誰要害我?”李義府急忙問道,他心里是非常激動,因為這人定是他命中克星。
許敬宗道:“韓藝。”
“韓藝?”
李義府猛地一驚,眼珠左右晃動了幾下,他可不蠢,他為武媚娘沖鋒陷陣,那是主仆關系,他可不會甘愿為許敬宗沖鋒陷陣,他知道許敬宗與韓藝是水火不容,反倒是他跟韓藝,還能夠有商有量,他懷疑許敬宗是不是要借刀殺人。故作驚訝道:“這這如何可能,我與韓藝無仇無怨,他為何要害我。”
許敬宗道:“因為韓藝乃長孫無忌的人。”
李義府聽得此話,差點下巴沒有掉下,震驚道:“此此話當真?”
許敬宗點點頭,道:“老夫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而且是皇后告訴老夫的。”說著,他又簡單的將袁公瑜發現韓藝與長孫無忌密會一事告知了李義府。
李義府聽后,便不再懷疑這是許敬宗要借刀殺人,因為許敬宗要騙他,絕不會拿皇后出來,這根本就瞞不了啊。
王德儉又補充道:“根據我們所查,當初你與杜正倫之爭,正是韓藝暗中挑撥離間,目的就是要鏟除你與杜正倫,削弱皇后在朝中的勢力,讓長孫無忌重返朝堂,皇后在得知此事之后,知道當初朝廷錯怪了你,于是立刻將你召回長安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義府咬牙切齒道:“韓藝,我李義府將與你勢不兩立。”
許敬宗與王德儉對了對眼神,臉上不約而同的閃過一抹開心之色。
李義府哪里不知道這舅甥二人的心思,但是如今他已經認為韓藝是他命中的克星,并且因此對那玄機道長是深信不疑,因為玄機道長說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克星是誰,果不其然,剛剛回到長安,許敬宗告訴他一個驚人的內幕,然而,玄機道長還告訴他,過得了這一關,就再無憂矣,過不去,那就完了。
故此,他是一定要鏟除韓藝的,他知道許敬宗是想要利用自己,但是在他看來,是他在利用許敬宗,因為他就這一關要闖過去。
跟許敬宗交談過后,李義府對于當今朝中局勢,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比他預期中的要好得多,因為對手已經死得死,殘得殘,沒有什么人可以危機到他。
至于李崇德等人,他如今都無暇去思考,他如今心中就一件事,就是如何鏟除韓藝。
要說李義府那瑕疵必報性格,當他得知是韓藝從中作梗,讓他在黔州吃了幾年土,非得將韓藝恨之入骨,必須扒其皮,拆其骨,食其肉,飲其血。然而,此時的李義府卻是非常冷靜,他對于韓藝沒有半點恨意,有得只是殺意,因為是不是韓藝作梗,其實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韓藝乃是他命中的克星,無論如何,他都要鏟除韓藝。
但是他們要是能夠輕易消滅韓藝,那早就滅了,豈會讓韓藝當上戶部尚書,說到底,韓藝跟他們不在一個層面上,韓藝是武媚娘要對付的人,就好好像長孫無忌與武媚娘的關系一樣,故此,這還得由武媚娘來做主。
李義府回到府中,他夫人就立刻上來,興奮的告訴他,皇后已經命人將咱們家收拾干凈,連床都鋪好了,皇后沒有忘記咱們,對咱們真是太好了。
但是李義府面色凝重,根本就沒有聽她在說什么。
一旁的柳元貞察覺出李義府神色有異,等道丈母娘掃興離開之后,他才走上前來,道:“丈人,那許侍中說了什么?”
李義府眉頭一皺道:“我已經知道我命中的克星是誰了。”
柳元貞驚訝道:“丈人這么快就知道呢?”
“嗯。”
李義府點點頭,又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去里面說。”
二人又來到李義府的書房內。李義府便將韓藝之事告知了柳元貞。
柳元貞聽后,是呆若木雞,過得半響,他才道:“韓韓藝乃是長孫無忌的人?”
李義府點點頭道:“不過此事你可千萬別泄露出去,包括洋兒,都不能告訴。”
柳元貞點點頭,突然雙目一睜,道:“也就是說,丈人命中的克星,乃是韓藝?”
“一定是他,這不會錯的。”李義府道。
柳元貞不禁感慨道:“那玄機道長真乃神人也。”
李義府道:“你馬上派人去赤霞山那邊打探清楚,無論如何,我也得將玄機道長請到府內來,至少也得助我度過這一關。”
這古代本就迷信,經過這三番兩次的接觸,李義府如今已經將玄機道長視作神人,是深信不疑,故此,他已經將這一戰視作人生中最為關鍵的一戰,這都讓他忘記了仇恨和裝逼。
柳元貞也是如此,這玄機道長真是太神了,因為這種事想騙都不可能,這不是兩個百姓之間的事,牽扯到人物,不是皇后,就是宰相,天下間誰能操縱他們,那只有憑真本事才能算出來,道:“還請丈人放心,待會小婿親自去打探。”
“如此就最好不過了。”李義府點點頭道。
柳元貞道:“不過丈人,玄機道長再厲害,他也是一個道長,只怕難以對付韓藝,這事還得咱們自己想辦法。幸好的是,如今的韓藝只是一介平民,咱們要對付他,也不是很難。”
李義府道:“事情若只是這么簡單的話,皇后也不會急著召我回長安,我要能夠對付的了,許敬宗他也能夠對付,若非我知道韓藝乃是我命中的克星,只怕許敬宗比我更加恨韓藝。這事還得等到見過皇后之后,才能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