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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五十九章 無權無勢鋤作田

  揚州。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噠噠噠噠噠噠一面走,一面叫。”

  韓玄牝、韓蕊手拉著手,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蹦跳著,一邊唱著。

  走在他們后面的韓藝與蕭無衣,看著他們一蹦一跳,聽著他們那稚嫩的歌聲,是笑個不停。

  他們剛剛從韓大山墳墓那邊回來,畢竟是守孝,每隔三日,韓藝一家人都會去清掃墳墓。

  “爹爹,娘,是孩兒唱得好,還是姐姐唱得好?”

  韓玄牝突然回過頭,歪著小腦袋,一臉期待的朝著韓藝與蕭無衣問道。

  韓藝一愣,隨即笑道:“當然是你姐唱得好,這還用問么。”

  韓蕊的小臉頓時露出喜悅之色。

  韓玄牝小眉頭皺了皺,很不開心,突然回過頭去,朝著韓蕊道:“姐姐,我娘以前就跟我說過,爹爹十句話有九句是假的,你別信爹爹。”

  韓藝聽得一個真切,當即不敢置信的看著蕭無衣。

  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蕭無衣教的,因為這話是出自他嘴中,而蕭無衣最喜歡將他的口頭禪據為己有。

  蕭無衣心虛的眸子亂飄,“我那時候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這渾小子竟然記住了。不過這也不怪我,得怪你自己。”

  韓藝驚訝道:“你不是吧,這你也能怪我,好好好,我倒是愿聞其詳。”

  蕭無衣道:“這當然怪你,你看看咱們的兒子,這好得都像我,不好得全都像你,最明顯的就是長相,你自己看,有哪點像你的。”

  韓藝聽得心都碎了,激動道:“你什么意思,你說不好的都像我,那倒也罷了,可你提到長相,我倒是要跟你理論理論,我難道很難看么?”

  話雖如此,但他心里清楚的很,韓玄牝、韓蕊的確是一點也都不像韓藝的長相,但是卻像極了后世的他,包括頭發在內,如今的韓藝,樣貌確實一般,完全就是氣質襯出來的,蕭無衣可是有名的美人,她當然是將功勞全部歸在自己頭上。

  蕭無衣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又說漏嘴了,“我我可沒有這么說。”但是那眼神卻告訴韓藝,事實就是如此。

  韓藝哼了一聲,道:“你沒有這么說,但你分明就是這個意思,可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還記得我們剛到揚州時么,萬千少女為我歡呼,誰關注你呢?”

  蕭無衣急道:“那是因為我讓著你的。”

  韓藝輕哼道:“有本事你倒是別讓呀,實話跟你說,就算我讓著你,人家也只會說你是我的夫人。”

  “你!”

  蕭無衣突然發現剛剛還走在前面的韓玄牝和韓蕊,如今卻站在他們身旁,都是仰著小臉,睜大雙眼,一臉呆萌的看著他們,頓時尷尬道:“你們看什么?”

  韓玄牝天真無邪道:“看你們吵架啊!嘻嘻。”

  咱牛逼哥挺好這一口的,人家吵得越兇,他越是開心,從嬰兒時期就是如此,這點真是像極了蕭無衣。

  韓蕊卻如做錯事一般,低著頭,捏著自己的小手指。

  “待會回去給我抄寫一遍孝經。”蕭無衣怒訓韓玄牝一句,立刻又向韓藝低聲道:“這都怪你。”

  韓藝當即一翻白眼。

  自從他們回到揚州,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時常拌嘴,不過他們之間的感情,就是來自于拌嘴,越吵感情反而越濃。

  回到家里,蕭無衣立刻揪著滿臉委屈的韓玄牝去到后院,罰他抄寫孝經,她一直以來的手段,都非常簡單粗暴的,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壓得住牛逼哥,否則的話,那小子非得上天,乖巧的韓蕊是非常自覺的跟了過去,因為她覺得自己也做錯了事,做錯就得受罰,這是理所應當的,性格與元牡丹是完全像似。

  而韓藝則是拿著一本書坐在院中看了起來。

  “這么用功?”

  忽聞后面有人笑問道。

  韓藝回頭一看,見元牡丹站在他身后,笑吟吟的看著他,笑道:“回來了。”

  元牡丹輕輕點了下頭,走上前來,“蕊兒、玄牝呢?”

  “正在后院接受無衣的八榮八恥教育,我勸你不要去看,因為太殘忍了。”韓藝搖頭嘆道。

  元牡丹抿唇一笑,目光隨意往書上一瞟,好奇道:“這不是《春秋》么?”

  韓藝將書的封面揚起,道:“對呀!”

  “前天都才見你剛開始看左傳,怎么今天就換春秋呢?”元牡丹納悶道。

  韓藝笑道:“那《左傳》才幾頁紙,一天都能看完。”

  元牡丹沒好氣道:“哪有你這么看書的,就如房玄齡、杜如晦那等學問大家,這一本《左傳》至少也得看上好幾年,甚至于十幾年,一輩子,可你倒好,這一天就看完了。”

  韓藝道:“房玄齡、杜如晦他們可都是出身書香門第世家,而我是出身農家,又是一個商人,這看書的方法當然不一樣。”

  元牡丹更是好奇道:“這話怎講?士大夫與商人雖大有不同,可是看書難道也有區別?”

  “當然。”

  韓藝笑道:“房玄齡、杜如晦他們是大學問家,是逐句逐句的去研讀,翻來覆去的讀,將每句話的內涵都吸取的干干凈凈,方能算是看完一本書,但我又不是什么大學問家,我看書就一個目的,從書中找尋我需求的東西。”

  元牡丹問道:“那你在找尋什么?”

  韓藝道:“一些思想方面的東西,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多看一點書,也不是什么壞事。”

  這是大實話,他當然也看書,但不代表他喜歡看書,完全就是工作需要,他是什么書都看,有個大概印象,然后再根據任務研讀有關書籍,而來到唐朝之后,他一直都沒有什么空看書,但是他之前都是躲在別人的后面出謀劃策,而將來他如果回到長安,就沒有人再擋在他前面,他得拿真本事出來,這跟騙局又有一些不同,他覺得這些書必須都看一遍。

  元牡丹笑道:“看書倒還是其次,你那字倒是得練練。”

  “我每天都上午都練字。”韓藝笑道。

  “當真?”

  元牡丹驚訝道。

  “當然是真的。”韓藝道:“但這也不是我想練,反正大家也都習慣了我的字,這就是我韓藝的商標,我覺得挺好的,只不過我不能讓玄牝、蕊兒他們在五歲的時候,就在書法上面就超過了我,那真是太丟人了,至少也得等到他們十歲時候,我才能允許他們超過我。”

  元牡丹聽著好氣又好笑道:“你還真有志氣。”

  “大家都這么說。”韓藝一笑,又問道:“最近元行的事多不多。”

  “多。”

  元牡丹說著又嘆了口氣,道:“不過說來也真是氣人,我們是絞盡腦汁,忙上忙下,卻還不及你一番話頂用,元倉叔叔都快將你視若神明。在你沒來之前,元行一直都比較清靜,如今你才回來多久,元行就是門庭若市,光賬目上的利息收入,就增加了五十倍左右。”

  韓藝笑道:“這并非是我一句話的事,而是因為揚州前面幾年,就已經打下堅實的基礎,如果你去樂浪州建造一個游樂園,也沒有人去玩,因為大家沒錢,都消費不起,故此,我不過就是在已經堆好的柴堆上面,點了一把火,這世上可沒有捷徑可走,許多成功都是需要時間的沉淀。”

  他話音剛落,忽聞門口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我回來了。”

  二人轉頭望去,只見楊飛雪拿著公文包,朝著他們招著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韓藝這一家子人已經習慣于這種田園生活,元牡丹、楊飛雪她們兩個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賺錢養家,而韓藝與蕭無衣則是在家帶兒子,分工明確。吃過晚飯之后,韓藝又陪著韓玄牝和韓蕊去到臥室,給他們講故事,這是他非常擅長的,現在韓玄牝、韓蕊不聽韓藝說故事,就不肯睡覺。

  而蕭無衣、元牡丹、楊飛雪三個女人則是坐在外面喝茶聊天,談著她們一日下來所遇到的趣事,偶爾玩玩撲克,放松放松,這日子過得甚是舒適愜意。

  “在笑什么?”

  韓藝來到陽臺上,見三個美女笑個不停,不禁好奇道。

  楊飛雪道:“在說你呀!”

  “哦?”

  韓藝坐了下來,好奇道:“說我什么?”

  楊飛雪道:“說你看書、練字的事。”

  韓藝沒好氣道:“這有什么好說的,我還以為你們在說什么開心的事。”

  元牡丹道:“話可不能這么說,其實先前我們三個就私下聊過,你是否可以安下心來,在家守孝,當時我們三個都認為這是非常難的。卻沒想到,你還真的能夠安下心來,白天看書、練字,晚上給蕊兒、玄牝說故事,過得比誰都還要規律一些。”

  韓藝笑道:“有你們在旁陪著,我怎么會嫌悶。”

  蕭無衣道:“這話我可不信,以前我都還得求著你留在家里陪我。”

  韓藝嘖了一聲,“你能不能別提以前,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已經悟出一套生活哲理來。”

  “什么哲理?”楊飛雪好奇道。

  韓藝道:“那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任何事情都有二面性,有不好的一面,但也肯定有好的一面。不管是在任何環境下,我都選擇去看好得一面,這樣的話,我就能夠一直保持樂觀向上的心態。雖然我如今不是戶部尚書,只是一介平民,失去了權力,但是我敢肯定,我過得一定比長安那些大臣要過得舒適的多,至少我不用天天絞盡腦汁,去防這防那的,也不用半夜被人叫醒,更加不用天都沒亮,就跑去太極殿上朝。”

  元牡丹笑道:“看來你還真是不想回長安了。”

  韓藝聳聳肩道:“我說過,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因為我牽掛的人都在我身邊,其余我都無所謂。”

  元牡丹、楊飛雪、蕭無衣三個女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心里開始嘀咕,是不是真的要做好長久住在這里的打算。

  韓藝說得一點也沒有錯,雖然如今他已經無權無勢,只能待在這鄉村內,但同時他也遠離了長安的紛紛擾擾。那長安作為大唐的政治中心,經濟中心,在那里,就連角落里面都充滿了爭斗,是一刻也不會停息的。

  不過在韓藝走后的兩三月內,長安曾一度變得比較平靜,畢竟武媚娘與長孫無忌的決戰,已經分出勝負,就連韓藝都走了,這內部沒有什么大的紛爭,而外部的話,高句麗也滅了,西北商人正忙著鞏固自己的權力,而祿東贊正在臥薪嘗膽。

  但是,誰都知道,這種平靜不會太久。

  事實也正是如此,在武媚娘、許敬宗等人的努力下,李治終于下旨,召李義府回京。

  一場新得爭斗漸漸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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