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其實這些日子,韓藝、蘇定方他們都對無月領兵出戰感到有一些擔憂,因為根據先百濟,后高句麗的戰略,水師能否取勝是至關重要的,如果水師無法取勝,那可能會迫使李績改變戰略方針。再說唐王朝為此準備了好幾年,不取勝也說不過去啊!
韓藝和鄭善行聽得獨孤無月得勝的消息,便立刻趕往水師大本營。
因為獨孤無月此去只不過是試探性的,了解一下對方的虛實,船隊是必須返回的,不可能一路打到底的,而且這也不可能跟陸上一樣,還先派快船來報,快船還不就是那么快,故此既然消息傳來了,那么獨孤無月肯定也回來了。
“哈哈。。。。。,獨孤校尉不虧是獨孤郎的后代,果真是將門無犬子啊!”
“楊伯父過獎了,此戰無月也是僥幸取勝。”
韓藝、鄭善行剛來到大帳外,便聽得里面是笑聲陣陣。
入得大廳,只見蘇定方、楊思訓等一干將軍,都坐在其內,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美貌無雙的男子,正是傾國傾城的獨孤無月,只見他一身銀甲,刷的是雪亮雪亮,比韓藝還要干凈整潔一些,這獨孤家的人都非常注重儀表,總之,是帥破了天際。
“韓尚書來了。”
蘇定方他們見得韓藝來了,紛紛起身,不管怎么樣,韓藝好歹是宰相級別的。
獨孤無月也是起身抱拳一禮,又向鄭善行道:“鄭兄,別來無恙了!”
鄭善行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一番寒暄過后,韓藝與鄭善行坐了下來。
韓藝笑呵呵道:“獨孤校尉不介意再重述一遍方才的話吧。”
獨孤無月先是一愣,隨即微笑著點點頭,道:“此戰過后,我對倭軍的虛實已經非常了解。這倭軍雖眾,但是船只、兵器兵甲皆遠不如我軍,打仗也毫無章法。初戰,倭軍見我軍船只來的不多,似乎還有些輕敵,只是派出與我軍差不多的部隊迎戰,而我們光憑強弩便取得勝利。
但是隨后倭軍又派出二百余艘戰船迎戰,其兵力雖是我軍的三倍之多,但因倭軍的船只太小,而且簡陋,士兵幾乎是裸露在我軍的弓弩之下,弓箭也不及我軍,不過勇氣可嘉,他們是前赴后繼的沖向我軍。交戰半日,倭軍損失雖不小,但他們憑借人數的優勢,戰況一度非常焦灼,可就在這時候,海面上突然刮起一陣風浪,由于倭軍船只太小,在風浪中劇烈搖晃不定,當時許多人預防不及直接落水,我軍戰船雖也受到影響,但因我軍戰船大,故此影響不是很大,憑借這一陣風浪,我軍一舉取得勝利。其我軍傷亡只有百余人”
如今倭國還沒有向大唐取經,技術方面是非常落后,孫子兵法都沒有讀過,與之剛剛相反的事,唐朝的造船技術剛剛經歷飛躍式的突破,差距簡直就是天地之別,造的都是艨艟巨艦,而且船帆、劃槳的技術都得了提高。
韓藝笑問道:“但要是沒有這一陣風浪呢?”
獨孤無月剛一張嘴,可目光又瞟了瞟蘇定方、楊思訓等人,遲疑片刻,才道:“若是沒有那一陣風浪相助,我軍恐怕要多費一番工夫方能取勝。”
韓藝稍稍點了下頭,又別有深意的看了看獨孤無月。
獨孤無月似乎察覺到韓藝想表達什么,但是具體是什么,他也看不太懂。
楊思訓問道:“如今既已探得倭軍虛實,并且取得了勝利,那么接下來該如何辦呢?”
獨孤無月道:“我建議出動全部水師,尋求與倭軍的水師決戰,消滅倭軍水師后,我們大軍便可從白江登陸,與新羅軍兩面夾擊,到時百濟必亡矣。”說到這里,他抱拳道:“末將愿率軍前往。”
眾將聞言,不禁面色怪異,皆是沉吟不語。
獨孤無月目光一掃,道:“各位將軍,韓尚書,你們莫不是信不過我?”
韓藝笑呵呵道:“我乃安撫大使,這事可不歸我管。”
蘇定方非常委婉的說道:“我看這還得跟劉將軍商量過后,才能做決定。”
劉仁愿并不在這里,他在府中養病,哪里能來這海邊吹風。
其余將軍也紛紛點頭。
獨孤無月愣了下,忙道:“將軍說得是,是無月太得意忘形了。”
待蘇定方他們出去之后,韓藝來到獨孤無月身邊,笑問道:“獨孤公子,若讓你出戰,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夠取勝?”
獨孤無月自信道:“倭軍的虛實,我已經了解的非常清楚,若能讓我出戰,我有絕對的把握可取勝。”
韓藝笑道:“可是從此戰的經過而言,很難讓人相信你有絕對把握,你自己也說了,你乃僥幸取勝罷了。”
“我那只是!”
獨孤無月欲言又止。
韓藝笑呵呵道:“謙虛是么?可是你又是否知道,從某種角度來說,謙虛其實就是一種謊言。而在戰場上,大家都是拿性命去拼,你卻在這上面言不由衷,你的這一番謙虛不但會延誤戰機,也有可能會葬送你的夢想啊!”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留下呆若木雞的獨孤無月,他終于明白韓藝方才想表達的什么,心中不禁好生后悔。
他初出茅廬,而蘇定方他們都是久經沙場,故此他覺得自己不能顯得太過傲慢,得低調一點。可是他卻沒有想到,他年紀本就輕,沒有什么資歷,打個先鋒,也是夠勉強的,但如今取得勝利,本可以建立其大家對他的信任,可他卻謙虛說是僥幸取勝。
蘇定方他們又不在場,他們肯定會想,若沒有那一陣風浪,就可能會輸的。而如果水師全部葬送,那這仗將會變得非常難打,誰敢拍板決定讓獨孤無月統帥水師與敵人決戰,他一個校尉也扛不起這責任。
那邊韓藝出了大帳,順道就去到倉庫那邊。
“副院長,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為你將我們都給忘了。”
守倉庫的契苾明見到韓藝來了,那是激動的哇哇大叫,又與李敬業、阿史那仆羅他們將韓藝團團圍住。要知道韓藝在這期間,一直都在視察各個作坊的生產,倉庫這邊一直都是楊思訓在負責,他還沒有來過他們這個倉庫。
韓藝笑道:“你們在這里干得好就行了,我來不來有什么干系,今日我也是順路過來看看而已。”
契苾明等人聽得一愣,好像也對哦。隨即又道:“可是副院長,這活忒也輕松了,換個人同樣也能做的。”
韓藝一翻白眼道:“但這能怪我嗎?那么簡單演習,你們都給弄砸了,我哪里敢安排重要的任務給你們。”
尷尬啊!
契苾明一張臉憋得跟豬肝似得。
李敬業卻道:“可是我們已經吸取了教訓,并且悔過自新,副院長可以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方才聽聞獨孤校尉大破倭軍,他年紀也比我們大不了多少。”
阿史那仆羅等人都是一臉委屈的點點頭,他們都很想打仗,而不是在這里當一個倉庫管理員。
可是打仗多危險呀,管倉庫多舒服,就是記個賬什么的,如果是韓藝,韓藝絕對會選擇管倉庫,他很怕上戰場的。但是李敬業他們都想棄筆從戎,征戰沙場,建功立業,這其實就是所謂的尚武之風。漢唐皆是如此,大家都愿意去報效國家,但凡出現這種風氣時,國家一定是呈現向上的趨勢,反之就是在走下坡路。
韓藝笑了笑,道:“那你們是否知道,獨孤無月在這里枯燥得度過了好幾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為朝廷訓練水師,這是他用勤勞和堅持換來的機會,而你們連在學院讀個書,都顯得不耐煩,你們都還未證明自己,就想著領兵出戰,呵呵,我還想當天下兵馬大元帥了,可天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幾人被韓藝諷刺的垂頭不語,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韓藝拍了拍李敬業的肩膀,“好好干,凡事都貴在堅持,只要你們堅持下去,總有一日機會會來的,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哦,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皇天不負有心人!
獨孤無月一直以來,都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消滅高句麗,為他的先祖,為關中子弟報仇雪恨,為此他付出了很多很多,若僅僅是因為他的謙虛,而毀了他的夢想,這對于他而言,就真是太殘忍了。
沒過幾日,新羅那邊突然傳來消息,百濟軍正與倭軍聯合攻打新羅,新羅方面也希望唐軍趕緊出兵救援。
劉仁愿在得知此消息,立刻召開會議。
“如今百濟與倭軍聯手攻打新羅,其南岸必定空虛,如果我軍能夠從白江登陸,便能與新羅軍南北夾擊,可一舉消滅百濟。”蘇定方指著地圖分析道。
劉仁愿卻道:“百濟之所以敢將主力調去攻打新羅,其主要原因就是與我大唐隔海相望,而倭軍水師駐守在白江口,防止我軍從南岸登陸。”
這白江就是以后宇宙國的錦江,此乃唐軍的最佳登陸地點,從這里登陸可是直接插入百濟的腹地,在新羅軍與百濟的交界點登陸,如果不從這里登陸的話,那就得繞一倍有余的路,跑到新羅去登陸,然后從新羅最東北邊,打到最南端去,這都不在唐軍的考慮之中,沒法給予補給,那倭軍可以在這一代橫行霸道,貨船根本就過不去。
說到這里,劉仁愿又是一嘆,道:“只可惜我這身子骨不爭氣啊!”
蘇定方更加郁悶,他不擅長海戰,但是要到陸地,他才不懼倭軍,他以前的敵人哪個不比倭軍強,只要能夠讓他登陸,他就能夠給倭軍上這生動的一課,可問題就在于,你得先將他送過去,不然的話,他只能坐在這里等,還有比這更加郁悶的事么。
楊思訓道:“劉將軍,你帳下就沒有其他的將軍可擔此重任么?”
站在末端的獨孤無月聽得面色一緊。
劉仁愿不禁看向獨孤無月,在他心中,除他之外,他也認為就獨孤無月最為適合,因為這個計劃最初就是獨孤無月提出來的,水師也一直就是他在訓練營,而且,他還曾全殲過百濟的水師。
獨孤無月這回不謙虛了,急忙忙站出來道:“末將愿領軍前往。”
大家都看向獨孤無月,心里有些擔憂。
實在是獨孤無月長得忒也漂亮了,天生又沒胡子,要是他能夠生得如元烈虎那般成熟,或許人家還能忽略他的年齡。
可見任何事都是有兩面的。
劉仁愿問道:“無月,你多少把握?”
“十成。”
獨孤無月是斬釘截鐵道:“末將如今對于倭軍的虛實已經了如指掌,雖然我軍數量遠不如倭軍,但是其余方面皆占有絕對優勢,而且那倭軍不知兵法,只知道橫沖直撞,末將已有滅他之法,而且末將曾三番親自前往那邊水域偵查,對于那片水域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末將相信沒有人能夠比末將更適合擔此重任,將軍若是信不過末將,末將愿立軍令狀。”
這回他是吸取了教訓,堅決不謙虛,往死里吹就對了。
韓藝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
楊思訓擔憂道:“獨孤校尉,此戰對于我軍可是至關重要,你可真有把握?”
獨孤無月道:“末將認為大軍可隨末將一同前往,待末將消滅敵軍水師,大軍便可直接從白江登陸。”
話說至此,楊思訓也沒啥可說的,這最終還得由劉仁愿來決定,畢竟他才是水軍統帥。
劉仁愿與獨孤無月是一直都在這邊訓練水師,他對于獨孤無月是非常了解的,也知道獨孤無月從不說假話,如今見他恁地有信心,而且如今水師不取得勝利,三軍都只能等著,思忖許久,終于拍板道:“這軍令狀就免了,我相信你,我現在任命你為先鋒將,統帥水師前往百濟,務必要消滅倭軍水師。”
獨孤無月大喜,抱拳道:“末將領命。”
劉仁愿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獨孤無月后面有一個老千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