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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有些離譜

  其實只要陳碩真不重操舊業,別說五千貫,就是一萬貫,韓藝也不會猶豫片刻的,光憑陳碩真當初舍身救他一命,再多的錢也是回報不了的。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沒有換來陳碩真的一頓便飯,在商談完之后,韓藝非常識趣的離開了。

  但是韓藝也沒有回城里去,因為關于昭儀學院的事,雖然不是很難,但是畢竟涉及的人數眾多,兵部還得廢一些時間去調查,估計還得過上幾日,才能正式對外宣布,而船隊也已經南下,因此韓藝最近倒是很有空閑,于是他去了王萱所在的窯洞。

  其實在不知不覺中,這窯洞已經成為了韓藝放松的地方,世外桃源,泡在溫泉里面,聽著王萱那美妙的歌聲,讓韓藝覺得非常輕松,身上的疲乏也是漸漸消失殆盡。

  一曲唱畢,王萱微微一瞥坐在溫泉里面的韓藝,但目光中卻帶有一絲緊張。

  可是等得半響,也不見韓藝回應。

  王萱終于按耐不住,問道:“你難道沒有什么要說得嗎?”

  韓藝一怔,道:“過得去吧!”心里卻想,你當初要是天天唱歌去皇帝聽,估計如今你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然而,如今敷衍的回答,王萱卻是大松一口氣,至少韓藝沒有念叨她,這就行了。

  韓藝又道:“不過你還是堅持練習發聲,改變聲音是你走出去的第一步。”

  “走出去?”

  王萱突然情不自禁的低聲喃喃一句,又微微低下頭去,眉宇間透著一絲落寞。

  韓藝并沒有聽見,見對方毫無回應,回過頭去,問道:“怎么呢?”

  王萱一怔,下意識的望向韓藝,可見那光溜溜的肩膀,不免臉頰又透著一絲紅暈,趕緊回過頭來,囁嚅著,過得片刻,才道:“韓藝,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韓藝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王萱有些忐忑道:“我我想出去走走。”

  她聲若蚊吟,韓藝一時未聽清楚,于是問道:“你說甚么?”

  王萱立刻搖頭道:“沒沒說什么。”

  韓藝笑道:“甚么沒什么,你有什么要求直說就是了,反正我也就是聽聽而已。”

  王萱想想也對,又道:“你方才是真沒有聽清?”

  韓藝沒好氣道:“這孤男寡女的,我犯得著裝么。”

  王萱遲疑了一下,道:“我想出去走走。”

  “啊?”

  韓藝回過頭來,看著王萱,似乎顯得有些驚訝。

  王萱本不是膽小之人,而且以前習慣吩咐別人,這“請求”在她心中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是“吩咐”的意思,只是她現在太清楚她的處境,出去對于她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因為可能連累不少人,因此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要求太過分了,可既然已經說出口了,那她倒也不害怕了,你韓藝不答應就是了,道:“我想出去走走,看看天空。”

  韓藝愣了愣,對于這個答案感到有些意外。

  王萱又道:“要是不行,那便算了。”

  是呀!她常年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山洞里面,也沒有一個人陪她聊聊天,縱使她再耐得住寂寞,只怕也有厭煩的第一日,可別得抑郁癥啊!那真是得不償失了,我可是花了不少努力在改造她。韓藝沉吟半響,道:“如今天還亮著,只怕不行,如果你真的想出去走走,也只能晚上出去。”

  王萱原本以為韓藝肯定不會答應的,這個太危險了,可如今見韓藝都沒有怎么思考就答應了下來,不免感到非常驚訝,“你你答應呢?”

  “嗯。”

  再三確認之后,王萱頓時大喜不已,欣喜得直點頭。

  從溫泉出來之后,韓藝立刻吩咐外面的人到附近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人,不過在這荒郊野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的,更何況晚上。

  二更時分。

  時隔三年多,王萱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這洞門剛剛打開時,她還站在門前停留了少許,才輕輕邁出洞門,等來到洞口時,一縷月光照在她身前,她不由得抬起頭來,迎著那一縷月光望去,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合目。

  韓藝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一嘆,也仰頭望向夜空,今夜雖月朗星稀,但在周邊景色的映襯下,月色也是非常迷人。

  過得好一會兒,韓藝見旁邊的王萱一點動靜都沒有,回頭一看,不由得一怔,只見那張皓白如雪的臉上流著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銀白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很是凄美。

  韓藝一怔:“喂!看個月亮而已,不至于這么激動吧。”

  王萱猛地一怔,急忙往臉上一抹,似也未察覺自己流淚,“走吧!”言罷,就低頭往前行去,可沒走兩步,忽覺腳下一絆,聽得一聲“哎呦!”身子往前撲去。

  幸得韓藝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你小心一點啊!”

  王萱穩定住身形,忽覺被韓藝環抱著,下意識的就推開韓藝,冷目一瞪,喝道:“你干什么?”皇后威嚴在月光的襯托下,更顯得寒氣逼人。其實她已經漸漸接受自己現在的身份,但是這地位易改,本性難移,在她的潛意識里面,還是非常傳統的,因此時不時她又會變回那個盛氣凌人的王皇后。

  韓藝哇了一聲道:“我好心扶你,你還給我臉色看。”

  王萱也反應了過來,頓時一臉窘迫,勝雪的膚色出現一圈紅暈,仿佛被烈陽高照一般,聲若蚊吟道:“抱歉,我!”

  道歉對于她而言,總是那么艱難。

  韓藝倒也不會跟她計較這些,笑道:“道歉就不必要了,走慢一點就行了,免得我總是要被你占便宜。”

  王萱更是尷尬不已,不再理會,又再順著山道往山上行去,但卻是非常小心翼翼,以她目前的情況,也只能往山上走,山下她可是不敢去的。

  “只可惜如今是寒冬之際,看不到鮮花遍野。”王萱四處張望著,雖然四周基本是漆黑一片,但在她眼中,卻仿佛能夠看得見一切。

  這大晚上的,就是春夏之際,你現在也看不到啊!韓藝笑道:“你也喜歡花啊!”

  王萱點點頭,道:“你夫人也喜歡花?”

  韓藝眼中閃過一抹尷尬,蕭無衣倒是不在意這些,元牡丹就挺喜歡花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王萱又問道:“你一定很喜歡你夫人吧?”

  這來到外面,她似乎非常開心,語調也變得輕快起來。

  “這是當然,不然她也不會成為我的夫人。”這個問題,韓藝倒是回答的非常堅定。

  王萱聞言,神色略顯黯然,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喜歡過我這個妻子,只怕是不喜歡我。”

  韓藝聽她語氣,根本不像似一個獨守空閨的怨婦,倒是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暗想,她不會還未嘗過愛情的滋味吧。道:“我認為你首先該問問自己,是否喜歡過陛下。”

  “我當然!”

  這話剛出口,王萱又變得有些遲疑,不免尷尬的瞧了眼韓藝。

  謊話都不會說,你這樣子怎么跟武媚娘斗啊!韓藝一笑,道:“行了!如今你看一回月亮都激動的流淚,這情情愛愛的事就別再去想了。”

  “是呀,如今就連看一眼月亮都不容易,我哪里有資格奢求太多。”

  王萱不由得凄然一笑,道:“不瞞你說,我從不知道原來夜空是如此的美麗,我這二十年來也真是白活了。”

  韓藝道:“不是不知道,而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如果你問我的話,我就覺得今夜的夜空很一般般,因為我可以看到更加美麗的夜空。”

  王萱聞言一笑:“你這一句話倒是讓我明白一個道理。”

  韓藝問道:“什么道理?”

  “成王敗寇。”王萱嘴角微微露出一絲苦笑,曾幾何時,韓藝在她眼中,跟下人沒有什么區別,但是如今的話。

  太尉府!

  咚咚咚!

  咚咚咚!

  “這都什么時候呢?誰呀!”

  “是我!”

  門外只是傳來一個低聲。

  這話音未落,就聽得門內的腳步聲變得急促,又聽得吱呀一聲,府門打開來,只見一個下人將身子側出來,待看清門外之人時,急忙道:“唐尚書,快快請進。”

  來人正是唐臨。

  唐臨快速入得門內,道:“太尉呢?”

  “老爺已經休息了。”

  “你去稟報,就說我有要事要見他。”

  “是是是!”

  那下人見唐臨神色著急,哪里敢怠慢,急忙忙便跑去通報了。

  一炷香過后。

  后堂內。

  長孫無忌披著厚厚的睡衣,這眼都還未睜開,一臉困惑的朝著唐臨道:“出什么事呢?”

  唐臨激動道:“太尉,咱們的機會來了。”

  長孫無忌眨了眨眼,倒是清醒不少,但卻是更加困惑了,道:“什么機會來了?”

  唐臨道:“就在前不久,那張睿冊在無意中得知,李義府從指使大理寺丞畢正義將一名犯婦送到他家去了。”

  “犯婦?”長孫無忌愣了愣,納悶道:“李義府為什么要這么做?”

  唐臨道:“具體原因倒是還未不清楚,但是張睿冊說那犯婦淳氏,乃是洛陽人士,只因受到丈夫的連坐之罪,故此關押在大理寺,跟李義府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此犯婦有一個特點,就是非常漂亮。”

  長孫無忌皺了下眉頭道:“你得意思是?”

  唐臨道:“我看定是如此,那李義府本就生性好色,自從當上中書令之后,前后已經納了四位妾侍。”

  好色好到牢獄里面去呢?

  長孫無忌覺得這事非常離譜,問道:“張睿冊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唐臨顯得有些遲疑。

  長孫無忌沉眉道:“怎么?你們還想隱瞞老夫不成。”

  “下官不敢。”

  唐臨又道:“其實其實張睿冊也早就看上那犯婦淳氏,當初也尋思著為這犯婦脫罪,只因當時朝中局勢的變化,讓他不敢亂來,后來辛茂將上任之后,他就更加沒有機會了。但是他一直都命一名獄卒暗中照顧那犯婦淳氏,因此才能這么快得知此消息。另外,那獄卒還是告訴張睿冊,前幾日李義府曾去大理寺視察,估計就是那時候看中了那犯婦的。而當時隨同的官員正是大理寺丞畢正義。太尉,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咱們可得把握住啊。”

  長孫無忌思忖許久,道:“這事老夫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唐臨道:“太尉,咱們先前一味的忍讓,可是李義府、許敬宗他們兀自咄咄逼人,處處壓制我們,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長孫無忌輕輕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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