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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大制作

  這王玄道雖有潔癖,但也沒有盧師卦那么剛烈,這眼里就揉不得沙子,這該低頭時,他還是會低頭,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他還是能夠謹守自己的原則,好比如當初李治暗示他去冤枉王皇后,他也能夠做到寧死不屈。(.有.)(.意.)(.思.)(.書.)(.院.)當然,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他是很有企圖心的,不像鄭善行、盧師卦、元烈虎他們一樣,可以做到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李義府當然不想又將王玄道給引進來,因為他知道王玄道不可能成為他的人,但是沒有辦法,如今常科被弄得烏煙瘴氣,倘若今后誰也不來了,那他今后還怎么依靠科舉撈錢和培養自己的勢力,但是話說來,他也沒有將王玄道放在眼里。

  “李中,這這不合規矩吧!”

  一個樣貌豐神俊朗,雙眼炯炯有神,留著一縷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十分為難的向李義府說道。

  此人名叫劉祥道,乃是吏部侍郎,那唐臨氣得是撂攤子了,但是印章在他手里,可他又不想跟李義府照面,于是就將印章先交由劉祥道保管。

  這常科面試結束之后,還得由吏部官印蓋章,才能遞到三省去審核批示。

  李義府微笑道:“劉侍郎何出此言?”

  劉祥道倒也不敢惹李義府,非常委婉的說道:“李中,根據我朝的規章制度,這科舉及第考生,必須要等到朝中有空缺職位才能夠補上,因此歷年來已經擠壓了一些及第考生,他們可都還在等待,這些職位是否得先給予這些等候已久的及第考生,而且李中要將這一百人全部錄用,朝中也沒有這么多空缺的職位啊!”

  李義府笑道:“劉侍郎此言差矣,以前的科舉未受重視,而這一大考,陛下可是非常看重,希望借振興科舉來昭告天下,朝廷求賢若渴之心,故此給予了這一考生諸多厚待,但這只不過是拋磚引玉,吏部也得從長遠來看,這一雖然錄用人數較多,是不太合規矩,但卻能引來更多的賢才輔助圣君。你看人家唐尚,就非常清楚圣意,賢者六院兩百人他不都全給通過了么。”

  “李中良言相告,劉某人受教了。”

  劉祥道微微拱手,還是拿出吏部印章,給一一通過了。李義府這番話不就是在暗示他,這可是皇帝的意思,你頂頭上司都沒有說什么,你在這里嘰嘰歪歪,可別太不知趣了。

  李義府拿著吏部批文,得意洋洋的往中省行去。

  劉祥道送至門口,看著李義府那囂張的背影,嘆了口氣道:“這治國先治吏,吏治不明,國必危矣啊!”語氣中滿滿的無奈。

  太尉府。

  “太尉,這么下去可是不行呀,以往錄用進士,得等到朝中有空缺職位,如今可還有不少及第考生在等。可是他李義府倒好,仿佛以前得都不認賬了,將這一及第的考生全部給錄用了,哪里有空缺就給補上,實在沒有空缺,就往中省、門下省硬塞,這要長此下去,畢竟會造成冗官的現象。當初太宗圣上可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削減了一部分的官員,要不加以阻止的話,太宗圣上和太尉你們當初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唐臨眼看李義府將吏部弄得是烏煙瘴氣,是夜不能寐,于是硬拖著高履行跑來長孫無忌這里訴苦。

  高履行嘆道:“這一大考直接錄用了三百人左右,這可是自我朝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這冗官又必將會帶來財政上的負擔,又會造成冗費的現象,實在是百害而無一利。”

  長孫無忌長長一嘆:“這老夫早有預料,李義府這人褊狹嫉妒、陰狠殘忍,難以令人信服,但凡有識之士都不太可能與他來往,那么他只能盯上這些新晉官員,將他們培養成自己的心腹,他才不會管這會帶來什么后果。”

  說到李義府,長孫無忌總是不屑一顧,他真是打心里的看不起這人,政治原因那還只是其次。就從這手段來看,那也是高下立判,長孫無忌當權時,同樣也是心腹遍布朝野,但是他沒有說破壞吏治去提拔自己的人,而是步步為營,他提拔的人,那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而且他不會提拔庸才上來,就好像那張銘,光培養可就培養了十多年,目的就是要控制御史臺,實在是時運不濟,眼看目的就要達到了,但被韓藝給弄下臺去了。

  高履行道:“只可惜韓藝的賢者六學也需要如此,他們兩人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因此沒有人敢說什么。”

  長孫無忌微一沉吟,道:“韓藝這人難以捉摸,而且他和李義府中間還有一個皇后在,想要借韓藝去鏟除李義府,老夫看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的。”

  高履行道:“那依兄長意思,我們該如何阻止李義府他們破壞吏治?”

  這政敵往往都是因為思想主張不同,而形成敵對,因此政敵的競爭,首先一個大前提就是他們都認為對方是錯的,我針對得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這么做會危害國家,我們才是正義的。他說李義府破壞吏治,但是李義府也可以認為自己是拋磚引玉,大膽創新,吸引更多人才入朝,不要什么都被你們關隴集團把控著,實在是李義府這人太奔放、灑脫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長孫無忌思索半響,道:“老夫以為最為保險的做法,就是挑起第三方勢力與李義府的抗衡,若是只依靠的韓藝的話,我們將會非常被動。”

  “第三方勢力?”

  高履行微微一驚。

  唐臨突然道:“那杜正倫倒是與李義府水火不容,而且杜正倫不是皇后的人。”

  “杜正倫?”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沉思起來  韓藝當然也知道,這么個錄用法,對于吏治傷害是很大的,同時也會增加財政的負擔,但是他確實需要人才的幫忙,朝廷官員雖多,但是六學是新思想,這新人比老人更加合適,當然,他也已經在尋思著讓六院財政獨立,盡量減少對于財政的傷害。

  但是在這方面,他無疑助攻了李義府,這也是他預計中的事,但是他知道,就算他不這么做,李義府也會這么做的,因為李義府根本就不要臉,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不要臉,彼此助攻,皆大歡喜。

  他們兩個一旦形成默契,再加上一個許敬宗,那誰還敢多說什么。

  不過韓藝倒是沒有李義府這么費神,空蕩蕩的賢者六院,塞個兩百人進去,那真跟玩似得,還嫌人太少了點,畢竟他是從零開始,其他官署那可是人滿為患,李義府還得絞盡腦汁,安排他的人滲透入個個部門。

  然而,民間現在根本無暇關注這些事,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談論著傾城之戀,已經有不少人反應過來,顧傾城的裝扮完全是胡式風格,而季無雙又穿唐軍鎧甲,這太令人好奇了,人人都在期盼夜市的到來。

  而傾城之戀的售票情況,那只能說是,千金易得,一票難求。

  好在沒有幾日,轉眼即逝,今日傾城之戀便要正式上演了,而人們從未這么期盼過黑夜的到來。

  夜幕漸漸降臨,較比往日,這兩市是人流大減,兩市的商人也是郁悶不已,那鳳飛樓沉寂多日,大家也漸漸習慣了北巷的存在,大家的客戶基本上也固定了下來,這樣挺好的,他們倒是希望傾城之戀永遠不要上演,奈何現實永遠是充滿骨感的。

  而北巷那真是人山人海,擁擠不堪,其實票就那么多,但是這人嘛,總愛往人多的地方湊,大家知道今日北巷一定會非常火爆的,不都來這里看熱鬧了,另外,中巷和南巷的生意也是異常的好。

  第一樓就更不要說了,清一色的達官顯貴,他們不少人下午就來了,一邊喝酒,一邊談論這傾城之戀。

  忽然,一個身著華麗的貴公子的到來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咦?那不是李義府的三公子李洋么?”

  “他怎么來呢?”

  “還能為什么,當然是沖著傾城之戀來的。”

  “可是他爹與韓藝不是死對頭么?他來這看傾城之戀,不是來捧韓藝的場。”

  “呵呵,這有什么奇怪的,自古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更何況他還不是英雄了。”

  “李三,你這時候來,是不是晚了點啊!”忽聞一人朝著李洋喊道。

  李洋側目一瞥,笑道:“原來是杜兄,這看話劇又是憑票進門,沒有票,來得再早也是空等一場。”說著,他就徑直往包廂行去。他剛到門口,就見包廂門打開來,又聽得一個諂媚的聲音,“三公子,你可算是來了,我還怕你不會來了,快快請進。”

  話說到此,門又合上了。

  坐在窗邊的韋季冷笑一聲:“記得當初白色生死戀上演的時候,這李洋連北巷都少來,別說看話劇了,如今他爹當了中令,這小子立刻變得目中無人,我可是聽說賈四娘大院的頭牌明月已經給這小子霸占了。”

  杜少云道:“不過這小子也真是摳門,不準別人找明月,也不準明月上臺唱曲,但他又不愿扔錢,弄得人家賈四娘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可也只能往肚里吞,如今長安城內,可沒有人敢惹這小子。”

  裴清風道:“既然如此,你們也最好不要去惹他,以免給家里添麻煩。”

  杜少云笑道:“我們倒是不想去惹他,只怕他會來惹裴兄啊!”

  裴清風道:“此話怎講?”

  杜少云道:“這小子可非善類,我看他來此,八成是沖著顧傾城來的。”

  裴清風聞言皺了皺眉。

  韋季道:“這不太可能吧,顧傾城如今可是韓藝的人,而韓藝與李義府本就是水火不容,但是誰也無法壓制住對方,韓藝要是不讓見,他難道還敢硬搶不成。”

  杜少云笑道:“韓藝的妻子可是擁有無比尊貴血脈的云城郡主,樣樣都要強于顧傾城。”

  韋季哼道:“那女魔頭雖然出身顯貴,可性格陰狠毒辣,沒有半點貴族的氣質,而且顧傾城還未露出她的廬山真面目,你又憑什么說女魔頭要比顧傾城漂亮。”

  他們這一幫人自命清高,是貴族的堅定擁護者,可是蕭無衣好打抱不平,又愛專治各種不服,因此在蕭無衣與長安七子最為瘋狂的時期,他們是根本抬不起頭來,那他們自然對蕭無衣是恨之入骨。

  杜少云道:“那顧傾城再漂亮,不過就是一個歌妓而已,韓藝會為了一個歌妓去跟李義府徹底撕破臉,我看這事很懸。”

  裴清風一直品著美酒,眉宇間很是郁悶,但倒是不因為顧傾城,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而是他不想聽到蕭無衣這個名字,畢竟曾被蕭無衣給吊打過,還被扣過尿桶,可是他又一直不敢去報這一箭之仇,倒不是不想,而是深思熟慮之后,覺得這太危險了。

因為誰都知道蕭無衣要真瘋起來,那是不要命的,死也要拉上幾人墊背,韓藝的手段雖比蕭無衣厲害多了,但是他也敢去給韓藝添堵,制造麻煩,因為韓藝知道進退,大家心里都有數,彼此都會留有余地的,不會將事給做得太絕了,可誰要跟蕭無衣正面沖突,心里都沒有底,因為蕭無衣要是這情緒來了,就很難控制住自己,不然的話,上也不會毆打李義府,打完之后她也害怕,這萬一失手弄死你了,不管她到時會不會償命,你得小命是鐵定沒了,為了這點點小事,拿命去博,很少人敢這么干  過得一會兒,鳳飛樓的大門終于打開來,持票的觀眾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大搖大擺的進入到鳳飛樓,可這一進門,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覺得自己來錯地方了,這鳳飛樓里面是煥然一新,富麗堂皇,而且格局要更加合理,能夠容納更多的人,但是顯得卻更加寬敞,視野也更加寬闊,墻壁上還增加了許多懸掛試的燈臺,看著都舒服。

  當初上演白色生死戀的時候,那只是簡單弄了下,只能說是馬馬虎虎,這兩年內,鳳飛樓基本上是空置的,因此韓藝又重新設計了一下,讓桑木有空閑的時候,就弄一弄。

  直到大家看到那紅布時,這才確定知道自己沒有來錯地方,往日的種種立刻涌上心頭,他們對于這紅布可是充滿了怨念啊。

  與此同時,鳳飛樓的后臺是忙得不可開交,其中最為忙碌的就是四夢,指揮這,指揮那,事必躬親,這一韓藝是完全放手讓他們去做,丁點事都不參與。反倒是以前老是戰戰兢兢的劉娥,如今頗具大將風范,非常從容淡定的安排著,相比起韓藝在朝中干得那些事,這都只不過是小兒科。

  “好多人呀!我們鳳飛樓好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

  熊弟與杜祖華幾人躲在幕布后面,看著外面人頭攢動,不免感到有些興奮,他們還是喜歡熱鬧一點的氛圍。

  看得一會兒,幾人又到后臺,熊弟左右張望了下,想看看哪里需要自己幫忙,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里面,對著一面銅鏡的顧傾城。他見顧傾城似乎有些悶悶不樂,于是走了過去,偏過頭去,嘻嘻道:“傾城姐。”

  顧傾城似在想事,不由得一怔,“是小胖呀!”

  熊弟好奇道:“傾城姐,外面那些人可都是沖著你來的,你咋好像一點也不開心啊!”他就是最不見不得別人不開心了,他希望周圍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只要有人不開心,他一定會上去安慰別人,典型的愛多管閑事,有些時候效果不錯,但有些時候也會適得其反。

  顧傾城愣了下,隨即輕輕一笑:“這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熊弟聽得似懂非懂,但是他看得出,顧傾城似乎不太想演,因為她臉上毫無興奮或者緊張之色,又道:“要是傾城姐你不想演的話,那你應該早點跟韓大哥說,我相信韓大哥也不會勉強你的。”

  顧傾城笑道:“你是韓藝的弟弟,尚且還懂得自食其力,而我不過是韓藝從外面招來的,又怎好意思坐在后院好吃懶做了,我也沒有這資格。你且放心,我不過是清閑了幾年,這突然要上臺,心中難免有些不安,沒事的。”

  熊弟畢竟從商多年了,不像以前一樣,什么都不懂,他覺得顧傾城說得也有道理,鳳飛樓里面每個人都在做事,都在為生活而努力,沒有誰待在家里吃閑飯的,雖然韓藝從沒有要求過,但這才是公平、自由、平等,這才是鳳飛樓的文化。正欲再安慰顧傾城幾句,夢婷突然跑了過來,道:“小胖,你看見小藝哥沒?”

  熊弟道:“方才玄道哥哥來了,韓大哥正陪著玄道哥哥在后院談事了。”

  夢婷道:“那你去告訴小藝哥,這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哦!我這就去。”

  后院。

  “王公子,你這后門走得,還真是不留痕跡,令人欽佩,旁人若不知,還以為你好心來捧場的,其實你只不過是不愿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想待會跟我一塊進去看話劇。”韓藝沒好氣的看著王玄道,當初白色生死戀火爆的時候,這廝也天天跑來蹭后門。

  王玄道微微一笑道:“韓小哥此言差矣,我是真有事想向韓小哥請教。”

  韓藝好奇道:“什么事?”

  王玄道道:“如今我再入官場,希望韓小哥指點我一二。”

  韓藝瞧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耍我吧。”

  王玄道道:“我是真心實意的來討教的,你也知道如今朝中局勢錯綜復雜,暗流涌動,我也有些忐忑。”

  你這廝陰得很,犯得著別人來指教你么!韓藝微一沉吟,道:“指教就不敢當了,但是可以奉勸你一句。”

  “玄道洗耳恭聽。”

  “夾著尾巴做官,這一準沒錯!”韓藝笑道。

  王玄道一愣,旋即笑道:“妙極,妙極,韓小哥此言,真是令玄道受益匪淺啊!”

  正當這時,熊弟突然跑了過來,“韓大哥,玄道哥哥,馬上就要開演了。”

  王玄道笑道:“這一出大戲真是令人期待啊!”

  韓藝笑道:“你這話說得忒也虛偽。”

  王玄道若有所指道:“我絕無虛言,上的白色生死戀,令我懂得不少道理,這傾城之戀相信一定不會令人失望的。”

  看來我得變變路數了,被人看穿的感覺真是不太好!韓藝笑道:“過獎,過獎。請!”

  “請!”

  他們剛踏入鳳飛樓時,里面還是嘈雜聲震耳欲聾,可是等到他們來到后臺,恰好聽聞琴音響起,那嘈雜聲戈然而止,整棟樓內只聽得裊裊琴音,只不過這琴音中帶著一點悲傷。

  這些觀眾們可都是話劇迷,已經養成了良好的習慣,盡量不要出聲,不然可就聽不清楚了。

  兩百來人的目光就集中在紅布上,眼看紅布從中間慢慢張開時,不少人都是緊握著雙拳,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這一刻真是盼的太久,太辛苦了。

  可這紅布剛一張開,臺下就是一片嘩然之聲,但見臺上硝煙彌漫,一輛翻到的戰車上,還掛著兩具尸體,一幅尸橫遍野的景象,而尸體中站在兩三個小孩,頭發蓬松,渾身臟兮兮的,裹著一件不符合他們身材的衣服,肩膀上面還破著一個大洞,神色冷漠,麻木的目光似乎在搜索什么。

  忽然,幾個小孩爭先恐后的沖到木車旁,將那具尸體的外衣和長靴給拔了下來,又相互爭搶著一雙靴子。

  “嗬喲!”

  不少觀眾見得都叫出聲來,他們這些貴族子弟可都沒有上過戰場,而且也是生在太平盛世,猛然見到這么殘酷的一幕,受到驚嚇也是在所難免的。

  誰也沒有想到這第一幕就這么令人觸目驚心。

  但瞧瞧這布景,瞧瞧這效果,絕對算得上是大制作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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