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蕭無衣不說,韓藝也肯定會去幫元牡丹畫的,畢竟他享受這齊人之福,那自然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這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元家堡!
“你干什么?”
元牡丹望著抬著畫架走了進來的韓藝,一臉錯愕之色。
韓藝抹了下汗,笑道:“幫你畫像啊!”
元牡丹愣了愣,驚訝道:“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你突然要幫我畫像?”
韓藝笑道:“每個學畫畫的人,都是希望能夠將一些美麗漂亮的景色或者人留下來,我當然也不例外。”
這話說得,真是沒有見過這么會夸人的。
元牡丹聽得不禁兩頰生暈,由于她皮膚實在是太完美細膩了,這淺淺的紅暈便足以讓她顯得更是嬌艷無比。
韓藝問道:“你不會拒絕我吧?”
元牡丹只是道:“你前些時候忙得不可開交,要多休息一下才是。”
“對著你,那就是最好的休息。”韓藝道。
元牡丹翻了翻白眼,可也沒有多說什么。
“牡丹,你不要這么拘束,怎么舒服怎么來就行了,漂亮的女人是不需要任何修飾的。”
“可是讓我坐在這里,一動不動,我就是很不自在。”元牡丹一臉為難道。
“那你就躺著,無所謂的。”
“那我還是坐著吧,你畫快一點就行了。”
就你這表情,我要真畫出來的話,人家看了或許都會以為我打算將這畫寄到元家堡進行勒索敲詐了!不過韓藝畢竟是一個老千,老千最擅長的不是去改變別人,而是去引導,他微一沉吟,忽然眼中一亮,道:“有了!”
“呼!”
元牡丹坐在桌前,拿著方才還未看完的資料,輕輕松了口氣,這真是自在多了,又偷偷瞥了眼正在畫畫的韓藝,見韓藝正好看來,趕緊將目光收回,又認真看起了資料。
工作中的元牡丹其實才是真正的元牡丹。
都說認真的女人是最美的女人,這話一點也沒有錯!韓藝忽然喊道:“牡丹。”
元牡丹回過頭來,道:“怎么呢?”
“笑一個!”
韓藝笑道。
元牡丹愣了下,隨即白了他一眼,根本沒有理會韓藝的要求,仔細看了起來,可是看了一會兒,她黛眉突然輕輕一皺。
“怎么呢?”因為韓藝一直都在注視著她,她表情出現異樣,很快就能夠發現。
“啊?”
元牡丹轉頭望去,羞道:“你專心畫畫就是了,為何總是盯著我。”
韓藝哭笑不得道:“美女,我在幫你畫畫像,我不看你,我看誰?”
元牡丹愣了愣,只覺臉頰發燙,趕緊轉移話題道:“我是在看關中集團的預算。”
“對哦,船隊馬上就要南下了,出了什么問題嗎?”韓藝比較隨意的問道,預算這問題對于他而言,那就不是問題,不就是錢么,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我已經算了兩日,但是我發現原來運送糧食是最不劃算的,相反運送香水、紙張、酒水,利潤是最大的。”
“我們不需要運送糧食下江南。”
“但是我們必須需要運送糧食來關中地區,不然的話,南進計劃將會失去的它的意義,可是這運輸行業真得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簡單的,耗時長,又耗費人力物力,如果不做好萬全的準備,極有可能會虧錢的。”
“話不能這么說!”
韓藝突然放下筆來,道:“這凡事開頭難,因此作為商人一定將這開頭做好。”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又道:“但是目光卻不能盯著開頭,而是要將目光放得更加長遠。是,也許目前的盈利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但這只是因為我們才剛開始,沒有形成一整條商業鏈,這個體系還只是一個胚胎。
但如果我們能夠將運河沿途州縣都給串聯起來,而且他們也慢慢習慣于購買來自外地的貨物和將本土的貨物銷往外地,那么運河上的船只將會變得晝夜不息,到時可就不是一船貨物直達長安,在沿途州縣可能換了好幾批貨物,那么盈利自會成倍增加,這運輸行業最大的利潤還是在于運輸上面,為什么我要將你跟元哲分開管理,就是因為你的出發點是元家,而非是關中集團,你習慣于考慮貨物的價值,而忽略這運輸行業本身所能帶來的利潤。”
元牡丹點點頭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那你是不是應該回報我一個迷人的微笑。”韓藝笑道。
元牡丹立刻賞了一記白眼給韓藝,但順帶還是給了他一個微笑。
這驚鴻一瞥,韓藝已經非常滿意了,正所謂知足者常樂。
“對了,你好像還欠我哥一個承諾。”
元牡丹突然問道。
韓藝嗯了一聲,道:“我這一回來,主要是幫你畫像,順便履行對你哥的承諾。”說著,他又看向元牡丹,仿佛在等待什么。
元牡丹的目光卻落在資料上,沉默半響,突然輕聲問道:“那會有危險的嗎?”
“要說一點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韓藝說著又望著元牡丹,好奇道:“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在等你問我這個問題。”
“我知道!但是!”話說至此,元牡丹輕輕一嘆,又幽幽道;“我之所以沒有問,那是因為我很了解我哥,我也知道他一定要在空中飛翔一次,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就跟當年我父母怎么也無法阻止他去叢林中尋找猛獸,因此當我知道你有辦法讓他翱翔,我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憂。我高興終于不要擔心哥哪天從懸崖上跳下去,但同時我也非常害怕.。”
韓藝道:“那你為何現在又來問我呢?”
元牡丹稍稍遲疑了下,道:“因為———因為鷹兒他們來了。”
“你希望我能夠阻止他?”
“我希望你能夠讓他放棄這個夢想。”
元牡丹轉頭過去,看向韓藝,明亮的一雙鳳目透著一絲期待。
韓藝遲疑片刻,道:“你知道我是無法阻止你哥。”
元牡丹眼中閃過一抹失望。
韓藝又道:“你想聽聽我對這事的看法嗎?”
元牡丹輕輕點了下頭。
韓藝道:“我覺得這人還是要有夢想,在還沒有船的時候,水是可怕的,誰也不敢下水。在馬還沒有被馴服的時候,馬是可怕的,誰也不敢騎馬,我相信這些都是用夢想的力量來征服的。如今人類還無法飛翔,因此天空是可怕的,這同樣需要夢想去征服,我們不能抹殺這些夢想。不過我可以答應你,我會保證你哥安然無恙的,畢竟你哥也是我的大哥。”
元牡丹嗯了一聲,眉宇間還是透著一絲擔憂,其實她知道這是沒法阻止的,元鷲這人要真較起勁來,那真是沒人可以阻止。飛翔是元鷲從小的夢想,隨著年紀的增加,這個夢想不但沒有變淡,反而變得更加強烈。那崔平仲就曾說過,如果有朝一日元鷲死了,那一定是摔死的,因為崔平仲也知道,元鷲在臨死前肯定是要飛一次,就看他何時忍不住內心的沖動。
韓藝突然笑問道:“那你的夢想呢?”說著,他又道:“莫不是幫助元家更上一層樓?”
“這只是每個元家子女應盡的義務,畢竟是元家的養育了我們。”
元牡丹又認真思索了下,道:“我好像沒有什么夢想,我只是希望能夠將每件事都做好,這就足以了。”
“將每件事做好?”韓藝低聲念了一遍,暗道,我想其中一定不包括妻子這個身份吧。他有些時候覺得元牡丹在夫妻方面,投入得非常少,甚至有一種逆來順受的感覺,夫妻情義沒有他與蕭無衣那么深刻。
元牡丹見韓藝神色有異,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韓藝一怔,道:“沒什么!”這他倒也不會怪元牡丹,因為他自己也是分身乏術,他也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夫妻關系還是相互影響的。
但是心里卻仍在想著元牡丹方才那句話,希望將每件事都做好,這的確是她為人處世之道,可是根據心理學而言,既然性格如此,那么就應該會體現在每個方面,沒有道理她偏偏不愿意在夫妻方面多做努力,這也太不合乎情理了。
正當韓藝凝眉思索時,可又聽元牡丹問道:“那你得夢想又是什么呢?”
韓藝愣了愣,笑道:“如果我說我的夢想只是想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你信不信?”
元牡丹搖頭道:“不信。”
韓藝當即一臉尷尬之色,卻無從辯解。
他這幾年做的事,幾乎都是在爭權奪利,雖然他沒有跟其他權臣一樣,完全沉浸其中,但要說夢想如此,確實太虛偽了一點。
“我也知道這確實很難讓人相信,甚至于我自己。”韓藝苦笑一聲,其實關于這一點,他心中也有一些茫然,當他踏入仕途時,的確是想要確保自己有能力幫助無衣,小胖他們,可是真正走上這條路之后,他覺得自己也有一些迷失,但是在大方向上,他還是堅定的,不至于說對自己產生極大的懷疑,他心里更多的還是在思考元牡丹方才那句話。
元牡丹當然看出韓藝懷有心事,可她也不是八卦的人,見韓藝似乎不愿意說,也不會多問,又將目光轉到手中的資料上去了。
韓藝又瞧了眼元牡丹,見她又開始忘我的工作,眼中更是充滿了困惑,他不管是在仕途,還是商業中,總能游刃有余,可在感情上面,他卻感覺有些被動,不禁又回想起他與元牡丹相處的點點滴滴,只盼能夠尋得蛛絲馬跡。
可是想著想著,他只覺一種莫名的輕松感涌上心頭來,忽然自嘲一笑,是呀,她已經將妻子做得非常完美,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其實他之所以感覺跟元牡丹夫妻關系有些平淡,就是因為元牡丹在夫妻方面從不要求他做任何事,甚至都不要求韓藝多陪她一刻,這根本就不是夫妻之間的互動,甚至有點相似貌合神離的意味。但也正是因此如此,元牡丹沒有給韓藝帶去任何負擔,反而還一直在幫韓藝減壓,韓藝想來元家堡,他就來,不想就不來,不管什么時候來,多久來一趟,元牡丹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試想一下,倘若元牡丹對于韓藝有諸多要求,那么以韓藝的性格,也必定會盡量滿足她,可是這樣一來的話,韓藝將會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估計也顧不過來。
這才是元牡丹,她的優先思考,從來就不是自己,不管是在任何方面,她總是思考如何將這事做得最好。她的克制能力,已經到達變態的地步了,哪怕是在夫妻方面,同樣也是如此,如果她對韓藝收得太緊,事情反而會變得非常糟糕,因為韓藝其實也在摸索當中,這不是虛情假意,這是玩真感情,而真感情恰恰是老千最不擅長的,要三女真的鬧起來,韓藝還真是處理不了。
而元牡丹最討厭的就將事情變得糟糕起來,為什么她心中很擔心元鷲,但也沒有堅決阻止韓藝幫助元鷲完成夢想,就是因為她知道,如果阻止的話,元鷲可能會自己跳下去,這反而會得不償失,夫妻方面也是如此,她索性就給予韓藝最大的自由,事已至此,你就自己看著辦,以你為中心,那韓藝處理起來當然是游刃有余,可見韓藝這個大家庭能夠平穩渡過,不是韓藝付出了多少,而是元牡丹她們在不斷的付出。當然,元牡丹自己可能都沒有發覺,因為這只是她的慣性思維。
念及至此,韓藝心中十分感動,只覺方才還覺得有些平淡的感情,立刻變得非常濃烈,充斥在心房,仿佛得以升華。
過得半響,韓藝放下筆來,道:“好了!”
元牡丹一怔,起身走了過來。來到畫板前,她凝神看去,不覺詫異道:“我方才有這么笑過嗎?”
但見畫中女子坐在桌前,轉頭望著韓藝,甜甜一笑,非常的迷人,可是就連元牡丹都覺得這種笑容很難出現在她臉上。
韓藝輕輕握住她的玉手,笑道:“我不知道,興許有那么一刻,只不過你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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