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李績他們之后,韓藝就將關于后勤之事,交給了張大象他們做,因為具體計劃他已經制定好了,接下來就是實行,但是在實行方面,張大象還是要強于韓藝的,畢竟韓藝還是有些經驗不足,因為他不是一步步爬上來的,他還在努力學習。
不過韓藝也沒有閑著,開始忙著招商一事。
因為不管怎么樣,鄭善行還是談下了六萬多畝土地來,而且關于桑田承包一事,也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至于那士紳的問題,這一時半會恐怕也解決不了,好在韓藝的改革宗旨,就是悄然無聲,慢慢推行,他倒不是一個心急的人。
不過韓藝親自出馬,當然就不會跟他們廢話,必須要有實質性的進展。
于是韓藝在對此事有興趣的商人中,挑選出六位大富商來,其中也包括了萬里集團的鄭鳳熾。
“相信各位也知道我為何請你們來此吧!”
“莫不是因為承包桑田一事?”
一個高瘦的中年男子說道,此人名叫賈萬,地主出身,但是他沒有跟別得地主一樣,只滿足于土地,早早就涉及商業,并且以跟胡人貿易絲綢為主。
韓藝點點頭笑道:“正是因為此事。”
賈萬頓時露出為難之色,道:“不瞞韓侍郎,小人對于此事是非常感興趣,也曾三番四次來戶部詢問,不過小人沒有想到韓侍郎竟會親自出面來談及此事,想必這一筆買賣定是非同小可,小人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汗!你還跟我玩這種招數,真是不自量力。韓藝笑道:“我就喜歡跟你這種坦白的人交談,畢竟大家的時間都是寶貴的,這買賣不在人情在,最讓人郁悶的無疑是浪費大家的時間。你說得不錯,這不是一筆小買賣,既然你的資金周轉有些困難,那今后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賈萬當即一下就傻了,他若沒有興趣如何會來此,他方才那么說,是因為他知道韓藝出面,那定是會有諸多要求的,他希望先以退為進,讓接下來的談判,韓藝得有所忌憚,但是沒有想到韓藝會這么直接,甚至于婉轉的下了逐客令。
他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比預計中的要少獲得近一半的土地,他根本不需要再擔憂有沒有足夠的商人來承包這些土地,你要以退為進,我就讓你直接退回家去,夠徹底吧。
這一開始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
鄭鳳熾暗笑這賈萬忒也愚蠢了,還跟韓藝玩這些小聰明,這只會自討苦吃的,鄭鳳熾跟韓藝打過不少交道,知道跟韓藝談判不要玩那些有的沒的,一板一眼的談就是了,韓藝也不會騙他們的錢,就是純粹的合作。
坐在賈萬身邊的秦升笑道:“我們能夠有幸跟韓侍郎同坐于此,這本是我們的榮幸,可同時我們心里也非常緊張,我們都知道韓侍郎是做貫大買賣的人,上萬貫扔出去,都不當一回事,我們對于韓侍郎而言,可真是小本買賣了,我相信賈老哥也是感到很有壓力。”
賈萬急忙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我就是擔心自己幫不上韓侍郎的忙,若是小人力所能及,小人必當全力以赴。”
韓藝笑道:“你還真會說話,這可不是幫我的忙,大家只是談談而已,希望能夠求一個雙贏的合作。”
“韓侍郎說得是。”賈萬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那好!我們開始談正事。”
韓藝也沒有咄咄逼人,畢竟這人選是他挑出來的,那肯定是最合適的,道:“關于我們戶部突然要招商承包桑田,主要是因為西北計劃,你們其中有些人經常跟胡人貿易,應該知道絲綢是貿易的重中之重,如今朝廷要將與西北的貿易進一步推進,那么對于絲綢的需求就更加大了,朝廷希望增加絲綢的生產,這一次的合作其實是一次嘗試。”
“嘗試?”
鄭鳳熾有些緊張,他太渴望這一筆買賣了,他也不想在韓藝面前隱藏自己的企圖心。
“嘗試只是對于朝廷的大方針而言,如果我們有機會合作,當然會有契約保障的。”說到這里,韓藝稍稍停頓了一下,道:“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清楚,相信你們也已經知道這承包的大概意思。因此你們也可以當做,我現在不是代表朝廷跟你們坐在這里的談判,而是那些百姓委托我來跟你們談,所以你們也不要忌憚這里是官署,這只是一筆非常普通的買賣,我們雙方都只是在爭取一個合作的機會。”
六人點了點頭,但對于他們而言,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壓根也沒有忌憚官署,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來,而不是韓藝強逼著他們來的,他們忌憚的是韓藝,因此他們更喜歡韓藝是代表朝廷來跟他們談,因為韓藝代表朝廷,跟他們就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韓藝代表百姓的話,那就是短刀相接啊!
心里均想,韓藝真是太狡猾了。這話看似盡量讓大家平等,其實是為韓藝自己爭取更大的談判空間。
你們也不差,這么快就反應了過來。韓藝暗自一笑,道:“在你們面前有著一份關于這一次承包土地的詳細資料,一共有六萬三千一百八十二畝地,其中牽扯到三百戶農家,朝廷在這些土地上已經試種了桑樹,情況都非常好,各位都是大富商,幾百畝地,估計你們也不會感興趣,因此我們給你們的份額,是至少一人一萬畝地。”
此言一出,六人均是倒抽一口涼氣。
要知道如今的均田制還處在頂峰,對于土地有著嚴格的限制,韓藝突然拋出六萬畝,說不動心的,那絕對是沒心沒肺的人。
韓藝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一萬畝多地是多了些,但是桑田這東西,要是太少了,就沒有多少利益,你們也不會感興趣,因此,雖然我可以招更多的商人來,但我最終還是限定到六人。”
鄭鳳熾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了,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這天下沒有包吃的午餐,你給我們這么好的待遇,要求肯定也是苛刻的,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不知道韓侍郎有什么要求了。”
韓藝道:“首先一點,這三百戶農夫的稅,你們都得承當下來。”
這個要求倒是不過分,人家將土地都租給你們,還得為這土地交稅,這怎么可能,但是六人也沒有做聲,靜待下文。
韓藝道:“其二,關于你們租土地的租錢,將會換算成糧食,但我得要求也不高,保證每戶人家不會受到饑餓。”
這要求還不高啊?但是他們還是沒有做聲。
嘿!還都沉得住氣啊!韓藝再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你們必須雇傭這三百戶人家,而且還得簽署勞工法案,保證這些農夫的權益。”
賈萬聽到這里忍不住了,這可是三百戶人家,而不是三百個人,一家人至少三四口人,這要算下來,錢可是不少呀,道:“韓侍郎,這要求是否有些過分了,就這些貧瘠之地,種植一年,扣除稅賦,剩下的也就是吃飽不餓,但是他們還需要付出勞力,并且萬一有個天災,損失可都是他們自個的。可咱們租了他們的地,不但要負擔他們的稅收,保證他們的口糧,承當他們的風險,還得雇傭他們,簽署勞工法案。”
韓藝笑道:“我方才就說過,這是一個互利合作,勢必也會產生比原先更多的利益,那么農夫獲得更多的利潤,這難道不是在情理之中嗎?”
秦升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我們也不是去做善事,這利潤都給他們了,那咱們賺啥?真不知是咱們雇傭他們,還是他們雇傭咱們。”
談到錢,商人就不管你是誰了,分文必爭。
韓藝笑道:“你們賺的肯定是大頭,這是毋庸置疑的。”
賈萬皮笑肉不笑道:“韓侍郎興許沒有種過這桑樹,是,我們都知道絲綢的價格在漲,可是桑田只是制作絲綢的其中一部分而已,我們還得養蠶、織布,成本算下來,利潤其實是非常微薄的。”
“我沒有種過桑樹,但是戶部的資料足以讓我清楚了解這門買賣,這其中的利潤并不微薄。”韓藝笑著搖搖頭,又道:“但是,也正如我方才所言,我們要努力的將這一筆買賣做成互惠互利的買賣,讓它產生更多的利益,因此戶部會極力的推動桑田周邊。”
“桑田周邊?”
六人皆是一愣,很是困惑的望著韓藝。
韓藝道:“不錯,如果桑田只是用來養蠶,那利潤再大也就那么大,但是商人的特質是什么,就是將僅有的一切資源化作更多的利益。開發桑田周邊,增大桑田價值,那是勢在必行的。別得我就先不說了,到時我會在隴右地區建造兩個大作坊,一個是造紙作坊,桑樹的樹皮是可以用來造紙的,同時我們還會建造一個釀酒作坊,我們已經實驗出用桑果來釀酒,這周邊不會破壞養蠶織布,同時又可以生出更多的利潤,這一筆錢可是不少啊!”
鄭鳳熾聽得目光急閃,道:“韓侍郎此話當真?”還有一個木頭利潤,如今木頭價格也是在飆升。
韓藝道:“契約中會寫明這一切,并且我們還會不斷的研發關于桑田的周邊,爭取將桑田的價值榨干,同時,隴右地區離西北近,對于絲綢的買賣有著天然的地理優勢,而且你們不要忘記,這只是朝廷的一次嘗試,如果成功得話,朝廷還會繼續推行這種政策,而你們無疑擁有了優先權。如果我是你們,我此刻最關心的應該年限的問題,因為這一筆潛力巨大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