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姜還是老的辣啊!
長孫無忌說得非常對,這人事其實就是世界上最難辦的事,因為避免不了得罪人,因此沒有經驗的人,是難以辦好此事,為什么韓藝在這方面沒有給長孫無忌出主意,就是因為他知道他辦不好這事。
但是長孫無忌卻能將這事分析的如此透徹,王公貴戚,這些人要么是外戚,要么是與皇室有聯姻的人,這些人他永遠都會存在,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的話,你清除他們干什么,而且長孫無忌還利用人類棄車保帥的思想,將王公大臣隔開來,不讓他們相互勾結,這就是加強中央集權。
李治最開始的打算,是將他們一鏟子給端了,目的就是將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給理清了,但是長孫無忌的這種做法一刀往中間切,同樣可以達到李治的目的,而且能夠減少底下人的反抗情緒。
李治這人最難能可貴的就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行政方面,遠不如他的舅舅,朝中上下也沒有人比得上長孫無忌。因此縱使二人心里各打著算盤,彼此算計著,但是李治還是虛心聽進去了,而且長孫無忌這個策略,也減少了李治心中的疑慮,如果長孫無忌要下套,那肯定慫恿李治一步到位,這樣做的話,等于李治還是穩住高層,打擊中低層,那么長孫無忌再想出山,恐怕就不是那么的容易了。
李治非常感激道:“多謝舅舅賜教,朕茅塞頓開。”
“陛下叫我一聲舅舅,我這做舅舅自當竭盡全力。”長孫無忌只是輕輕一笑,又道:“不過有一事,老朽倒是想請求陛下恩準。”
李治微微一愣,道:“舅舅請說。”
長孫無忌道:“老朽懇請陛下借這一次機會,將韓瑗也調派到外地去。”
李治一驚,他原本以為長孫無忌是要索要回報,但卻沒有想到長孫無忌會提出這么一個要求,道:“舅舅為何這般說?”
長孫無忌嘆了口氣,道:“其實關于韓瑗為褚遂良求情一事,老朽也是后來才知曉的,老朽認為韓瑗犯下大錯,不瞞陛下,老朽雖與褚遂良有著袍澤之誼,但是老朽認為陛下決計不能讓褚遂良回長安。”
李治越聽越發糊涂了,長孫無忌與褚遂良的關系,亦師生,亦兄弟,他應該為褚遂良求情才是。道:“為何?”
長孫無忌嘆道:“褚遂良并非是因為政務上的過失被貶出長安,而是因為他觸犯了天威,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如果陛下褚遂良召回來,那陛下又該如何待之?要官至原職,那褚遂良與許敬宗必定會是水火不容,從而形成黨羽之爭,于江山社稷不利,也會阻礙陛下勵精圖治,可若是官職給小了,褚遂良畢竟曾是輔助大臣,這么安排也不妥當。
韓瑗建議陛下讓褚遂良回來,他只考慮到褚遂良當初有恩于他,并未考慮陛下的難處,以及國家的得失,他身為門下侍中,怎能一己之利,而枉顧江山社稷,應當給予嚴懲。至于褚遂良么,如果陛下還念及褚遂良昔日之功,就讓回鄉養老吧。”
在說出這話時,長孫無忌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但是身為政治家,為求達到政治目的,沒有什么是不可以舍棄的,包括自己。經過此事,他已經決定徹底放棄褚遂良了,褚遂良如今回長安,會給關隴集團增加極大的危機。首先,褚遂良一旦回來,必定會眾矢之的,而且李治也極不爽褚遂良,畢竟褚遂良當著李治的面,說李治完全就沒有將李治放在眼里。武媚娘也恨得他要命,再加上褚遂良憎恨韓藝,他沒有辦法從中調解。
最為主要的是,韓藝已經成為宰相,而且表現出非一般人的才智,長孫無忌不再需要褚遂良來抗這一面大旗,韓藝足以勝任,權衡再三,覺得褚遂良要是回來的話,百害而無一利,而且李治也不大可能讓他回來,長孫無忌心想何不如為褚遂良爭取一個頤養天年。
至于韓瑗,長孫無忌無非就是在試探李治的想法,如果李治鐵了心要處理韓瑗,何不如由他來開這口,李治還會寬待韓瑗,不至于將韓瑗貶的太遠,如果李治沒有下定決心,那么李治肯定會看在他的面子,饒過韓瑗一次。另外,就是要保來濟,整件事是韓瑗太勇猛了,惹怒了李治,也連累來濟,他一直沒有提來濟。
因為長孫無忌選擇了韓藝,重心就必須放在年青一代,這是一個關隴集團交替的階段,他必須要精打細算。
李治聽得心里真的非常感動,至少在這一刻,他覺得舅舅還是向著我的,其實長孫無忌說的就是他的心中所想,他從沒有打算讓褚遂良再回來,因為這回來的話,那就太尷尬了,而且韓藝、許敬宗、李義府他們也不會答應。至于怎么處理韓瑗、來濟,李治倒是沒有下一步的打算,因為韓瑗、來濟已經失去了大半宰相的權力,就是一個公職人員。
李義府、杜正倫、許敬宗三人基本上在三省取得了話語權,留下韓瑗、來濟也對他不會太有威脅,關鍵還是在于長孫無忌,他心想,舅舅都這么挺我,那我也不能把事做絕了,于是嘆道:“還是舅舅明白朕的苦心,朕哪能忘記褚遂良當初的對朕的照顧,只是他把事給做絕了,沒有給朕和他留下退路。至于韓瑗么,朕也知道他是為了報恩,要將他貶出長安,那也太重了。”
此話一出,長孫無忌心里不禁有些感慨,這個局是韓藝布的,而且一切都沒有偏出軌道。要知道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一個布局者,如今卻淪為了棋子,這讓他很是感傷。
這個局也象征著權力交接 此時武媚娘正在后宮苦苦等待著結果,在她看來,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徹底給清除掉,一勞永逸。
過得一個時辰之后,李治終于回到后宮了,武媚娘急急上去,幫李治解下披風,又給李治斟茶,一雙嫵媚的鳳目閃爍著期待。
李治喝一口茶,笑道:“看來在這國家大事上面,舅舅還是向著朕啊!”
武媚娘聽到這話,心里都涼了半截,但并未表露出來,而是問道:“陛下此話怎講?”
李治就將他和長孫無忌的一些對話告知了武媚娘。
武媚娘聽后,心里非常郁悶,這遠遠要低于她的預計,連韓瑗都因為這事躲過一劫,而且褚遂良還有可能告老還鄉,這還能愉快的做夫妻么?可她見李治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心里也明白李治的擔憂,這個時候如果一味慫恿李治干掉長孫無忌,只會引起李治的反感,笑道:“要是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心里卻在哭啊!
這一日晚上,兩儀殿內是燈火通明,除了幾個主要的樞要大臣之外,身著青袍的崔戢刃也混于其中,其實崔義玄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還是沒有回來,因為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沒有多少日子活了,他希望給崔戢刃更多表現的機會。
韋思謙心里也清楚,再加上崔戢刃的確聰明,幫他出了很多主意,因此他都讓崔戢刃當他的副官,也算是投桃報李。另外,這回主要是關于清查土地一事,崔戢刃也參與其中,帶他來也很正常。
李治倒也沒有在意,畢竟崔義玄幫了他很大的忙,他跟崔戢刃也認識。
“啟稟陛下,據微臣和崔御史所查,在彈劾皇家特派使的五百名左右的官員當中,只有七十多名官員沒有侵占朝廷或者百姓的土地,這些人本就是王公貴戚,家中良田本就不少。另外有一百多名官員占得朝廷賜予百姓的口分田均超過二十頃,剩余三百名中有一半超過十傾,最少的也占了十畝田地,但他們都是利用百姓歸還朝廷土地時侵占的。至于永業田的話,有五十三位大臣利用高利貸的手段逼迫百姓將土地賣給他們,只不過這些事都由他們的家奴做的,他們并未出面。”
韋思謙是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皇帝讓他清查土地,他就真的一板一眼的清查,甭管你是誰,該怎么查就怎么查。
其實這還算好的,大家才剛剛開始兼并土地,而且如今的朝政非常清明,他們都在打朝廷的注意,利用制度的漏洞去獲得田地,也不太敢在百姓身上下手,到了唐中,這情況至少翻上一百倍。
李治聽得滿面慍色,道:“真是豈有此理,朝廷待他們不薄,他們竟還如此貪婪,不管是朝廷的土地,還是百姓的土地,都不放過,身為朝中大臣,不以身作則,反而枉顧朝廷法度,這種官員如何服眾,真是可惡至極。”
韋思謙從袖中拿出一份奏章來,道:“這是微臣擬寫好一道章程,還請陛下處分這些官員!”
許敬宗、李義府他們面面相覷,眼中閃動著光芒。
待張德勝呈上之后,李治看了看,點點頭道:“很好!愛卿在這么短的日子內,就查明了一切,朕甚感欣慰。這若不處分他們,將來只會有更多的人效仿他們。”
許敬宗站出來道:“陛下,臣認為韋中丞查得還不夠徹底,當然,老臣并不是說韋中丞徇私舞弊,只是陛下只讓韋中丞清查彈劾韓藝的大臣,可是據臣所知,他們中許多人都利用自己的親人侵占百姓田地。”
韓藝一聽,暗道,這老頭真夠狠的。
李治點點頭,不露聲色道:“愛卿言之有理啊!不知幾位愛卿對此有何意見?”
李義府、杜正倫站出來支持許敬宗的建議。
他們剛剛上位,跟下面的人沒啥關系,但是這些人占據了官職,得將這些人給弄走,他們才能提拔自己的人上來,當然,許敬宗可不是為了這個目的,他是沖著長孫無忌去的,他希望李治將這個差事交給他。
唯有李勣和韓藝沒有開口。
李治瞧向韓藝,道:“韓藝,你對此有何看法?”
李義府、許敬宗對此非常放心,在他們看來,面對長孫無忌,他們與韓藝有著共同的利益,韓藝不可能搗亂的。
韓藝道:“陛下,微臣剛剛因為此事受到處罰,若是贊成的話,恐怕會有人又說微臣公報私仇,微臣不便開口。”
話雖如此,但是隱隱表露出他是贊成的。
李治看向李勣,道:“不知司空的意思呢?”
李勣猶猶豫豫道:“陛下,這要繼續查下去,只怕會牽連甚廣,老臣對此有些擔憂。”
李義府、許敬宗是剛剛上位的,可是他上位很久了,部下遍布朝野上下,你們要這么查下去,那他的人怎么辦?
許敬宗為李勣的智商感到捉急,你堂堂大司空,當朝第一人,你怕個什么,你建議陛下讓我來查呀,我怎么敢查你的人,我不要命了么,我們要一起對付長孫無忌,這可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
崔戢刃一看,突然站了出來,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這不過是治標不治本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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