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營將領再度來到會議室。
“各位將軍,我昨日聽聞城中的突厥人已經心生懷疑,若是再不動手的話,恐怕會生禍亂。”
王文度開門見山的說道。
各軍將領相覷一眼,面色各異。
王文度一瞧,這氣氛好像有些不對。
韓藝突然站起身來,從門口走到大堂中間,指著王文度道:“大膽王文度,偽造圣詔,陷我軍與不義之地,你可知罪?”
不少人聽得大驚失色,但也有不少人低眉沉吟著。
王文度大驚失色,他萬萬沒有想到韓藝會跳出來,這太不可思議了,指著韓藝道:“你在此胡說甚么?”
“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韓藝哼了一聲,道:“實話告訴你,陛下此番讓我前來,名義是讓我督送糧食,實則是讓我來監軍的,我本因自己的年輕,不想干預軍中之事,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已經令人發指,我實在是忍無可忍,我必須要站出來。”
王文度激動萬分道:“你胡說,陛下怎么可能讓你這黃口小兒來此監軍,我這可有陛下的詔令,你有么?”
“這是陛下賜我的令牌!”
韓藝亮出自己的令牌。
王文度哼了一聲,蔑視道:“此令牌只是用來進出皇宮的,軍中看得可是虎符,你分明就是偽詔。來人啊!將此賊人拿下。”
幾名將軍正欲起身,可一看對面的將軍們都坐著不動,那可都是關隴貴族的將軍,這這有些不太對勁啊!紛紛變得謹慎起來。
王文度一見這情況,不禁驚慌道:“你們干什么,難道要違抗陛下的詔令么?徐靖,你還不快將此人拿下。”
“喏!”
這徐靖可是他的部下,可他剛一站起身來,身后的裴行儉已經匕首抵在他的腰間。
蘇定方立刻沖上前去,將藏于袖中的匕首架在王文度脖子上。
他們早就憋著一股怨氣在心里,而且他們一個年邁,一個戴罪之身,他們必須要立功,如此有韓藝這個皇帝的心腹領頭,因此他們也選擇賭這一把。
另有兩名將軍則是沖上去站在程咬金邊上。
程咬金動都沒有動,眼中反而閃過一抹喜悅。
唰唰唰!
堂中將士紛紛站起身來,畢竟韓藝只是說服了裴行儉一干極其反對屠城的將領,還有一批將領,他并未去勸說,因為他不敢賭這一把,萬一有人走漏風聲了,那可就糟糕了,可是這些將領都沒有準備,沒有帶上佩刀,很快就被裴行儉等人給控制住了。
都動刀都槍了,那么詔令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刀是握在誰手里的。
程處弼怒道:“蘇定方,裴行儉,你們干什么,想造反么,快放了我父親。”
韓藝笑道:“少將軍請放心,我不會傷害盧國公的,只是必要時刻,我只能采取必要措施,等到大功告成之后,我自會向盧國公負荊請罪。”
王文度咆哮道:“好你個田舍兒,膽敢犯上作亂,我勸你立刻放下武器,否則的話,等回到長安,陛下定將你滿門抄斬。”
“我現在可沒有空跟你玩賊喊捉賊的把戲。”
韓藝一笑,揮手道:“將他和他的爪牙給都我押去后堂。”
蘇定方等人立刻將王文度與他的屬下給押下去,但并未走大門,而是往后門走去。
韓藝又是一揮手,裴行儉等人立刻放下武器來。
韓藝又朝著程咬金道:“盧國公,得罪了。”
程咬金輕哼道:“你小子膽子可真不小,竟敢在這里對老夫動刀。”
他一開口,裴行儉等人立刻亞歷山大,因為程咬金不是真的被架空了,是他自己甘愿被架空,這些人都是他的老部下,大家還都是聽他的,他一句話,韓藝就得死。
程咬金轉口又道:“既然陛下派你來監軍,那老夫自然得遵從圣意。”
很有當傀儡的覺悟啊!
裴行儉等人大松一口氣,心里均想,看來老將軍還并未有老糊涂。
“多謝盧國公諒解!”
韓藝拱手一禮,又轉過身去,目光掃視眾將領,道:“各位將軍,我不是一個善于拐彎抹角的人,大家之所以支持屠城,無非也就是為了求財,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可是各位將軍,此乃不義之財,王文度偽詔圣意,這本是他一個人的罪,但若是各位將軍也受其蠱惑,干了這傷天害理之事,到時陛下想庇護你們,恐怕都是不能夠的。”
那些將領相覷一眼,可是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問道:“那你想如何?”
“幫助各位發財,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大財。”
韓藝笑道:“我有辦法將阿史那賀魯給送回來,他身邊可是帶了不少珠寶的,一旦活捉了他,他的財產當然是分給各位將軍,我看這整座城池的資財可是比不上阿史那賀魯攜帶的珠寶。”
程咬金聽得一驚,這小子想干什么啊?
“可是阿史那賀魯都已經逃之夭夭,豈會傻到來此送死。”
“這你們別管,我自有辦法!”
韓藝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從這一刻起,聽命于我,虛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向各位保證一點,就是此戰過后,榮華富貴不在話下。”
裴行儉道:“各位弟兄,你們何不想想,原本我們是可以活捉阿史那賀魯,全勝而歸,這可是大功勞呀!然而如今,卻將阿史那賀魯放跑了,而這阿史那賀魯可是看到陛下登基,才選擇反叛的,陛下要是怪罪下來,豈會放過我們,如今特派使有法子令我們將功贖罪,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程咬金表態承認了韓藝監軍的身份,又有裴行儉等人在一旁慫恿,他們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隨大眾,紛紛向韓藝抱拳,表示愿意聽從他的命令。
韓藝道:“我的第一條命令,就是保密!今日之事,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我必須要外面每個將士都認為,現今還是由王文度在發號施令,否則的話,軍法處置。”
“末將遵命!”
一個時辰之后。
韓藝與裴行儉、蘇定方等一干關隴將領坐在里面,當初韓藝是讓裴行儉找一些信得過的將來,裴行儉當然找得都是關隴集團的將領,他是貴族出身,他的好友也都是貴族。
“特派使,你孤身一人前去,實在是太冒險了,何不派人輕騎追擊,興許還能趕上。”
蘇定方面露憂慮道。
韓藝道:“哪怕是輕騎也沒有一個人跑得快,而且時隔數日,我也不知道他們具體是往那條路線跑的,若分頭去追,即便追上,可能也會讓敵人逐個擊破,而且我軍士氣恁地低落,就算追上也不一定能夠取勝,一旦取勝不了,那就正如王文度所言,我們過于冒進了,如此一來,他反倒是對的。既然各位將軍都確定阿史那賀魯會往碎葉鎮方向逃亡那就足以了,只要讓我追上他了,他就跑不了了。”
裴行儉皺眉道:“特派使,你一人前去,倘若稍有疏忽,你必死無疑,你為何要這樣做?”
韓藝嘆了口氣,道:“你也說了,若是今日縱虎歸山,他日必將后患無窮,至少我大軍又得跋山涉水來此,到時免不了傷亡,這可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們都是有父母,有兒女,如果只是因統帥的一念之差,而導致上萬人丟了性命,這對于我大唐千萬將士,對于那些已經犧牲的人而言,真是太不公平了,雖然我沒有當過兵,但是我非常清楚,我在長安能夠活的這么安穩自如,皆是因為你們這些軍人,如果有希望能夠一舉俘獲對方,那當然要去做,就算冒點險也無妨。”
蘇定方、裴行儉等一干將軍聽得面露羞愧之色。而且他們完全沒有任何懷疑的余地,畢竟韓藝是親自冒險,不是讓別人去,只能說韓藝那是正人君子,大大的忠臣啊!
一人站起身來道:“特派使,以前卑職對你多有得罪,還請特派使能夠原諒我。”
此人正是趙旭。
韓藝哼道:“我才不會跟你這莽夫一般計較了。”
趙旭羞怯道:“我可不是莽夫,我曾祖父可是西魏大名鼎鼎八國柱之一。”
“你還真好意思說!”韓藝呵呵笑道。
趙旭愣了愣,還真是后悔說了出來。
其余將領則是哈哈笑了起來,但是他們對韓藝的態度已經漸漸改觀了,是條漢子。
這是韓藝希望見到的,也是他甘愿冒險的原因之一,畢竟他以后要當關隴集團的扛把子,而關隴集團的崛起,就是依靠軍事力量,他必須要獲得這些人的支持,那就得拿點真本事出來,道:“好了!時間緊迫,我必須馬上出發,計劃我已經告訴了蘇將軍和裴將軍,你們必須要聽從他們的命令,不可能出絲毫差錯,不然的話,我肯定是回不來了。”
蘇定方立刻道:“特派使請放心,我們一定會謹遵你的計劃,絕不會出絲毫疏漏。”
韓藝點了點頭。
當日下午!
“駕駕!”
韓藝、小野,還有一個引路人三人從天山小道揚長而去。
真是披星戴月,連追七日,他們來到一個名叫碎葉的地方。
“韓大哥,韓大哥!”
只見小野騎著馬跑至韓藝跟前,面露興奮之色,道:“韓大哥,我發現那阿史那賀魯大軍了。”
“他們果然是要去碎葉鎮。”
韓藝嘴角一揚,道:“行了!你們先回去吧!”
小野道:“可是韓大哥,我不放心你。”
韓藝苦笑道:“但是沒有辦法,那一仗你這么威風,肯定有不少敵軍將領認識你,我真不能帶你一塊去,不過你放心,別的事,我不敢說,但是這事的話,我絕不會失敗的,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才是。”
小野點點頭,道:“我會一直跟著你的,韓大哥,你還記得我們在揚州時的暗號么?”
韓藝稍一沉吟,道:“好吧,但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