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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學業有成

  盧師卦他們聽得面面相覷。

  張睿冊微微皺眉,道:“你說過你曾向張銘申請調離御史臺?”

  “不錯!”

  “那你可有證據?”

  這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證據,如果蔣獻真的這么做了,那么這也可以證明他當時真的是想放下過去。

  蔣獻道:“我曾寫過一封信給張銘,這你們可以問張銘。”

  劉燕微微瞇眼,道:“你為何不直接跟他說,還要寫信。”

  蔣獻道:“我當時不想再見到他。”

  張睿冊道:“據我所知,你還是一直待在御史臺,照理來說,張銘理虧在先,他應該希望你能夠離開御史臺,為何你并沒有離開?”

  蔣獻道:“我當時也是這般想的,但是偏偏那時候張銘被升為御史大夫,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霍元德、丁卯、羅文三人以此事威脅張銘,讓張銘提拔他們為御史中丞。”

  張睿冊心想,這倒是一個減輕張銘罪名的機會,道:“你是說他們以張銘和你妻子私通一事威脅張銘?”

  “不錯。”

  “你是如何得知的?”

  “張銘告訴我的。”

  “張銘為何要告訴你呢?”

  “因為這事抖出來,對我也非常不利,他找不到人商量,所以只能來找我。”

  “那你知道之后,又怎么去做呢?”

  “我當然是求霍元德他們,不要將此事抖出來,但是他們根本不聽,還揚言張銘若是不提拔他們,一定要將這事抖出來。”

  “那張銘又是如何做的?”

  “張銘更加不想他們抖出來。但是這御史中丞就只有一個職位,而他們有三個人,不管提拔誰。這事都會被抖出來的。”

  劉燕問道:“那你就沒有對這御史中丞動過心嗎?以你的資歷,也有資格當這御史中丞。”

  蔣獻道:“我當時哪里還敢想這些。我只想將這事給隱瞞下來。”

  張睿冊突然道:“所以你就想殺人滅口。”

  “沒有!”

  蔣獻道:“我絕沒有這么想,我與他們三人的關系一直不錯,我從未想過要殺他們。”

  張睿冊哼道:“荒謬!若是你從未想過要殺他們,那你為何又說,你是聽從張銘的命令,去殺他們滅口。”

  蔣獻道:“是張銘慫恿我的,他說這事一旦被抖出來,我與他都會被人嘲笑的。而且通奸罪名也不小,內子她至少要坐三年牢,而且他還說,只要殺了他們三個,就讓我當御史中丞,算是彌補我,我——我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但——但是我實在是下不了這手,畢竟霍元德他們是我多年的兄弟。但是張銘說不需要我動手,只需要我將他們約去城南郊外賞月,其余的事就不要我操心了。我這才答應了下來。”

  張睿冊道:“你約霍元德等人去城郊,他們就沒有懷疑嗎?”

  蔣獻道:“我們以前經常去那邊飲酒賞月,而且我曾去求過他們好幾回,他們肯定以為我這回約他們去賞月,又是求他們,所以沒有懷疑。”

  張睿冊道:“那之后你們如何殺害霍元德等人的呢?”

  蔣獻道:“先是我跟他們喝酒,等到他們喝得差不多時,我就借故去茅房,然后給埋伏在外面的徐暢、徐亮暗號。他們就潛入進來,殺人滅口。但——但是——我——我也殺——殺了一個人。”

  所有人都是一驚。

  因為蔣獻當初給的口供非常簡單,并不清楚他們殺人的過程。

  張睿冊心中一喜。道:“你殺了何人?”

  “就是那老布。”

  他口中的老布就是那個幫他們做菜、端茶的老伯。

  蔣獻說著又哭喪著臉道:“我當時沒想要殺他的,只不過徐亮兄弟在里面殺人時,被這老布看見了,我見他打算逃跑,心中十分慌亂,因為他若跑了,那整件事就敗露了,我情急之下,這才將他給殺害的。”

  盧師卦等人聽著又非常困惑了,如果這是蔣獻設計的,他沒有必要承認是他殺死老布的,就說是徐亮他們殺的就可以了,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這一點。

  張睿冊道:“那你殺死老布之后呢?”

  蔣獻道:“我剛剛將老布的尸體放到廚房里面,就聽到徐暢、徐亮他們叫我,于是我就走了出來,他們說事情已經辦妥了。但是我突然發現他們有些不對勁,于是我就變得謹慎起來,他們又說趕緊弄些木柴一把火少了這里,裝成失火的假象。可是當我轉身的瞬間,他們就揮刀朝我砍來,幸虧我早有堤防之心,不然的話,我恐怕也難逃一死。我這才明白,原來張銘是要連我也殺,這樣就能夠徹底隱瞞此事。”

  劉燕突然道:“可是據我們所知,徐亮兄弟的身手非常不錯,你以一敵二,而且還是失去先機的情況下,你能夠將他們兩個殺死?”

  蔣獻道:“若是公平決斗的話,我不是他們兄弟的對手,但是當時我是故意露出破綻試探他們的,徐暢那一刀不但沒有砍到我,反而被我砍傷了右臂,這樣我才占得先機,但是他們始終是兩個人,我也是拼了這條性命才將他們兩個殺死的。”

  張睿冊問道:“但是當時你明知你打不過他們兩個,你應該是想著跑才是,可是根據他們兩個驗尸報告來看,他們兩個身上有多處刀傷,也就是說你是想置他們于死地,而非想著逃跑。”

  蔣獻激動道:“我為何要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我如此幫他,想不到他竟然連我也不放過,我恨不得將他們都給殺死,然后再去剮了張銘那狗賊。”說到后面。他雙目赤紅,面色猙獰。

  張睿冊、劉燕面面相覷,面露苦色。

  就連盧師卦等人也找不出這一番話的破綻。當時蔣獻肯定是極度憤怒的,幫著人去殺人。結果到頭來,自己也未能幸免,肯定要活下去找張銘算賬,這太合情合理了。

  之后之事就不用多說了,蔣獻身負重傷,沒有辦法去找張銘算賬,只能跑到城門口大呼救命,那么這事肯定就瞞不住了。

  張睿冊、劉燕該問的也問了。韓藝還是一如既往的怎么省心怎么干,不多問一句,就讓人將蔣獻給抬下去。

  接下來就是宣張銘前來問供了。

  張銘能不能翻盤,就看他的供詞了。

  很快張銘就被帶上堂來,身穿囚衣,披頭散發,一臉憔悴,哪里還有以往那般威風,可是當他見到坐在主審官位子上的竟是韓藝,不免滿面震驚之色。

  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曾幾何時。張銘對韓藝是不屑一顧,各種刁難,這才過了多久。

  韓藝笑道:“張——銘。別來無恙了。”

  張銘一怔,瞥了眼別上的劉燕和張睿冊,二人回了個眼色過去,他趕緊上前躬身行禮道:“張銘見過皇家特派使。”

  “免禮,免禮。”

  韓藝微微一笑。

  那張睿冊正準備開口問話時,韓藝突然道:“二位前面精彩的問話,讓我從中學習到不少,所以,這一回我打算試試看。不然的話,讓陛下知道我連一句話都沒有問。那就不太好了。”

  劉燕、張睿冊皆是一愣,同時點點頭。

  哥來告訴你們如何問供。你們那叫做灌水,看著是厲害,但是問來問去也問不出什么來。韓藝笑道:“張銘,本官看過你在陛下面前說的供詞,你說是蔣獻栽贓嫁禍給你的,是也不是?”

  張銘立刻道:“不錯,不錯,這一切都是蔣獻嫁禍給我的,他這是要報復我啊!”

  韓藝點點頭,道:“本官認為,是否就嫁禍,就在一個關鍵點上,那就是徐亮和徐暢。如果他們不在場的話,就憑蔣獻一人之言,不足以證明是你指使他去殺人的,但問題是徐亮和徐暢兄弟二人在場,而且他們兩人是你的心腹,這對你非常不利,那么你只要能夠證明徐亮和徐暢為何在場,那么就可以判斷是否是你指使的?”

  張銘道:“我說了,我是派他們去阻止蔣獻殺人滅口的,哪知道他們也被蔣獻給殺害了。”

  “別急,別急,咱們慢慢來,我第一回審案,腦子沒這么快。”

  韓藝呵呵一笑,問道:“你的供詞上上提到過,蔣獻曾慫恿你殺人滅口,以絕后患。”

  張銘點頭道:“是的,不過我當時就喝止了他,嚴詞告訴他,決不能這么做。”

  韓藝道:“也就是說,你是堅決不贊成他這么做。”

  張銘道:“當然,當然,殺人這——這可是死罪呀,我怎敢做。”

  韓藝道:“那他當時可有告訴你,會在上元節對霍元德他們動手?”

  張銘搖頭道:“當時他并沒有說,他被我訓了一頓之后,就離開了。”

  韓藝點點頭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罪蔣獻會在上元節動手的呢?”

  張銘道:“是后來蔣獻跟我說的。”

  “什么時候?”

  “就在上元節的前一日。”

  韓藝道:“他是怎么跟你說的?”

  張銘道:“他說讓我放心,過了上元節,一切都會結束了。”

  韓藝道:“他就說了這些?”

  張銘點點頭。

  韓藝道:“你就沒有問清楚嗎?”

  張銘眼中閃過一抹遑論,道:“我——我想問清楚,但是他讓我別管,還說這跟我沒有關系。”

  韓藝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在城南霍家小院動手?”

  張銘道:“我得知之后,心里一直非常不安,于是我就派人去打聽,得知蔣獻約他們上元節去霍家小院賞月。”

  韓藝道:“也就是說,你心里認為蔣獻打算在上元節殺人滅口?”

  張銘點點頭道:“我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韓藝道:“你既然在前一日的情況下就察覺到蔣獻可能要殺人滅口,為何你不事先就阻止呢?”

  張銘愣了下,隨即道:“我當時也不敢肯定,說不定——說不定他有其它的辦法了。”

  韓藝笑道:“那你派徐亮、徐暢去干什么?”

  張銘道:“我讓他們兩個暗中跟蹤,倘若蔣獻要殺人滅口的話,就及時阻止他。”

  韓藝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的人必須要等到蔣獻先動手,然后再出手阻止。”

  張銘先是點了下頭,隨即又搖頭。

  韓藝道:“究竟是,還是不是。”

  “我——我,是——是的。”

  張銘畏畏縮縮的點了下頭。

  韓藝笑道:“這我就很難理解了,在這種情況下,堅決反對殺人滅口的你,唯一的應對方式,就是只派了兩個人前去跟蹤,而且還是伺機而動,你認為這能阻止的了嗎?要蔣獻真的動手了,你的人必須的從外面闖入,而且你們的還不一定能夠及時發現蔣獻是否動手了,這人都死了,你的人再出來,這還有什么意義?而且,你應該知道蔣獻的身手不弱的,徐亮、徐暢不一定就能夠阻止的了他,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你在事先就猜測到蔣獻可能會殺人滅口,當時你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阻止這事的發生,但是你卻選擇了一種最不可能阻止的方式,而且你還說你是堅決反對蔣獻這么做,我真的感覺不到你哪里堅決了。”

  張銘慌忙道:“我——我當時非常慌亂,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韓藝道:“你說你很慌亂,但是你卻知道事先暗中打聽消息,又知道派人去伺機而動,這讓我也看不出你哪里慌亂了。”

  “我——我。”

  張銘滿面大汗,哆嗦著嘴皮子。

  張睿冊、劉燕見罷,都拿帕子出來抹汗了,經驗告訴他們,一般犯人出現這種情況,那離認罪就不愿了。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這關口上,韓藝突然向劉燕和張睿冊,道:“二位前輩,我想張銘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了,以至于前言不搭后語,繼續問下去,對于張銘不公平,要不改日再審。”

  張睿冊、劉燕眨了眨眼,他們真的看不懂韓藝了,再繼續問下去,肯定能夠問出什么,張銘都已經慌了神。

  這擺明的是要以公謀私,但是韓藝怎么幫著張銘了。

  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答應,只是道:“隨便你,你是主審官,這用不著來問我們。”

  韓藝一笑,道:“行。先將張銘押下去,改日再審。”

  張銘一聽,不禁長松一口氣。

  張銘被押下去后,韓藝向張睿冊、劉燕拱手道:“不知下官有那些地方做得不對,還請二位前輩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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