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來地暖。
綠葉陰濃,青子枝頭滿。
鳳池水碧照花影,甘棠翠蔭掛清輝,鶴唳猿啼,鹿擁月眠。
景幼南大袖飄飄,玄袍帶風,行走在水面上,每走一步,就蕩開一朵水蓮花,輕飄飄般不受力,緩步滑行。
百里后,折而向東南,不多久,就見赤霞騰空,光耀霄漢,垂虹如橋,瓊音生香。
再仔細看,易明道人周身水火之氣纏繞,懸在身后如太極運轉,手中的赤目異火跳動,絲絲縷縷的氣機沿著地面上鐫刻的花紋進入丹爐中。
轟隆,
異火為引,勾動地下連綿的地火,四周的火蓮花盛開,飄出淡淡的丹香。
“咿呀,”
“咿呀呀,”
兩個煙熏火燎的大胖娃娃一邊奶聲奶氣地叫,一邊搖動手中大號的蒲扇,充當燒火煉丹的童子,很是賣力。
“嗯。”
景幼南收回目光,沒有打擾專心煉丹的易明道人,身子一搖,倏爾化為一道霹靂,破開云光,直上極天。
半個時辰后,只見前面云海連綿,金霞氤氳,祥光瑞氣之中,顯出一座宮殿,金柱玉階,龍鳳呈祥。
正中央的匾上三個古樸的大字,太虛殿,金鉤鐵劃,字字綻放無量光明。
嘩啦,
景幼南停下遁光,自里面踱步而出。
“咦,”
突然之間,景幼南若有感應一般,抬頭看向遠處。
轟隆,
紫氣東來,明光千里,天花亂墜,地涌金蓮,清脆脆的鶴唳聲中,一架寶輦騰云而至,上面端坐一名少年,頭戴金冠,身披心月無極法衣,日角龍顏,重岳虎顧,天門上三朵罡云轉動,顧盼之間,威勢畢露。
“原來是他。”
景幼南目光一動,先不進殿門,大袖一展,迎上前去,笑容滿面,朗聲道,“原來是軒轅師弟,許久沒見楸沒想到師弟已經修煉到元嬰二重境界,真是可喜可賀。”
軒轅徹聽到這故意居高臨下的話語,嘴角抽了抽,面無表情地道,“比不得景師兄勇猛精進,盛名廣播。”
景幼南假裝聽不出對方話中若有若無的譏諷,依然熱情地道,“軒轅師弟可是年輕一代天資最高絕者,說不定很快就能凝結元嬰法身,晉升大修士。”
軒轅徹扭了扭身子,只覺得渾身都很別扭,非常不自在。
以前的時候,他是光彩奪目,在同輩之中一騎絕塵,璀璨耀眼到不可逼視。可是自從在門中十大弟子排位后,棋錯一著,落后了景幼南一步。
從那之后,景幼南就踩著他的肩膀一飛沖天,成為門中新生一代的代表人物。
兩人是同門,頂多是競爭關系,算不上仇家,但被人踩著上位,心里怎么能舒服。
咳嗽一聲,打斷景幼南的滔滔不絕,軒轅徹開口道,“我還要進殿修煉神通,以后有空再聊。”
說完,他直接往殿里走。
景幼南眸子精光一閃而逝,問道,“圣人入天河?”
軒轅徹腳步一頓,繼續往里走,聲音傳出,道,“不如景師兄的九天普化造化神雷,雷音入道,雷心天心。”
景幼南目送軒轅徹離開,念頭轉動,喃喃道,“聽賀師兄講,軒轅徹很可能修煉的是三經之一的《諸法無相帝君本愿經》,現在看來沒錯。”
剛才他就隱隱約約之間感應到一種磁場,諸法由心,帝君長存,正大光明,幾乎和自己的雷獄磁場不相上下,確定是帝君本愿經無疑。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景幼南嘀咕一句,大袖展動,同樣進入到大殿中。
轟隆,
冥冥之中,一道雷霆炸響,天地初開,混混沌沌,蒼蒼茫茫。
轉瞬之間,不計其數的罡雷浮現,碰撞之間,生無窮之變化。</p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九宮,最后九九歸一,造化天成。
景幼南深吸一口氣,祭出太玄印,然后盤膝而坐,背后的九重光暈扶搖上九天,迎風而漲,玄音激越。
“咄。”
景幼南默念咒語,光暈之中浮現出細細密密的音符,不同的音符組合,生成不同的罡雷,滾滾的雷煞之力如江河一般,不斷擴張。
這一刻,景幼南進入到一種玄妙的狀態中,九天普化造化神雷被他不斷地推演,以后的種種變化輕而易舉地施展出來。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當景幼南將神通推演到錯誤的路徑后,還可以重新返回頭再來。
就這樣,經過一次次的摸索,一次次的失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點明光自靈臺中亮起,春雷炸響,萬物生發。
“這才是屬于我的九天普化造化神雷。”
景幼南目中異彩流轉,身后的九重光暈往下一落,數以千計的音符碰撞,然后轟然炸開,到最后重新組合新生,只剩下九九八十一個,似圓非圓,似扁非扁。
嘩啦啦,
九九八十一枚雷霆真種子徐徐轉動,碰撞之間,一聲聲的雷音發出,震動四方。
和以往相比,不僅是神通發動的速度大大提升,而且雷音中蘊含的威能直線上揚,真正有一種煌煌天威,執掌造化的超脫。
這樣的雷音,好似不是神通所發,而是上古存在的雷神坐鎮周天,一呼一吸,發自于先天,雷音廣布,上到九天,下到幽冥,八荒六合,無處不到。
“由繁到簡,由簡到繁,”
景幼南仔細思量著以后神通的路子,就是要用最簡單的音符,演繹出最為復雜的罡雷。
正因為簡單,才能發動的最快,正因為復雜,才能夠應付以后不可預知的局面。
一個簡單,一個復雜,看似是截然不同,實際上彼此相合,如同太極陰陽魚,有諸多的玄妙。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啊。”
景幼南吟唱出聲,對于修士來講,前路豁然開朗的歡喜,真的是普通人難以想象。
從此之后,不需要再盲目探索,只要順著正確的路子前進,這個過程中,省下了多少的資源和精力。
“不愧是太虛幻境,名不虛傳。”
景幼南感應到袖中的太玄印的光華逐漸暗淡,知道時間差不多,贊嘆一聲,拂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