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舊雨仙舍。
飛樓插空,懸閣彩結,瓊香氤氳,玄音清越。
來來往往的修士或騎飛禽,或乘飛輦,或駕云車,拖曳祥光,赤氣如雨。
景幼南頭戴映日法冠,身披萬雷仙衣,上銹雷池,下描陰陽魚,大袖飄飄,走在街道上,目光轉動,景象盡收眼底。
徑直來到觀雨樓,抬眼看去,只見金門赤戶,雕欄玉砌,瑩瑩然的光華垂地,化為諸多樂器,無風自鳴,有天籟之音。
“好地方。”
景幼南負手而立,贊嘆一聲。
門口機靈的迎客童子見景幼南器宇軒昂,光彩照人,連忙迎過來,恭聲道,“歡迎仙師光臨觀雨樓。”
“嗯,”
景幼南點點頭,自袖中取出一個寫滿密密麻麻篆文的金葉子,遞上去,道,“我有一筆大生意要談,你進去通報一聲。”
“是,”
道童年紀不大,但經驗豐富,他答應一聲,雙手捧著金葉子,就往樓上去。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樓梯聲響,一個中年人大步走出,頭戴金冠,身披錦衣,肥頭大耳,面上堆笑,完全是團團和氣,很有富貴相。
韓大樓主出來后,感應到景幼南身上的驚人氣勢,面色一變,笑容更盛,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景幼南神色不變,淡淡地回了一句,答道,“道友客氣了。”
“里邊請。”
觀雨樓最頂層的靜室中,獸面銅鼎中燃著上好的香料,煙氣裊裊,余香陣陣。
待兩人落座,有童子奉上香茗退下后,景幼南率先開口道,“韓大樓主,我需要的材料,你們觀雨樓能不能收集齊全?”
“這個,”
韓樓主猶豫了下,還是實話實說,道,“景道友,你所需之物都是少見的天才地寶,除了三大宗門、靖海王府、東海水族之外,其他勢力根本不可能擁有。”
楸“嗯,”
景幼南劍眉挑了挑,隨即舒展開來,他本來就沒有抱太大希望,自然也談不上失望。
韓樓主看了眼景幼南年輕的面容,沉吟少許,問道,“景道友修道不足百年吧?”
“不錯,”
景幼南坐得穩穩當當,眉宇間青氣氤氳。
“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
韓樓主拍拍手,讓垂手侍奉的女子退下,才開口道,“還有一個月就是十年一度的龍宮宴,要是道友愿意代表我們觀雨樓出戰,我們觀雨樓不僅會把白晶玉石奉上,而且道友獲勝后,從龍宮得到的賞賜,我們也是絲毫不取,全歸道友所有。”
“哦,”
景幼南一聽白晶玉石,有了興趣,好奇地道,“想不到你們觀雨樓還有白晶玉石,還舍得拿出來白白送人?”
韓樓主苦笑一聲,道,“這塊白晶玉石是當年第一代觀雨樓樓主留下的,一直是作為鎮樓之寶,就是三大宗門中的強力人物來討要過幾次,我都沒有松口。實在是這次龍宮宴關系到我們觀雨樓的存亡,不得已啊。”
接下來,韓樓主就把龍宮宴的原委仔仔細細說了一遍,態度很真誠。
“好,”
景幼南稍一考慮,就答應下來,目光炯然,答道,“韓樓主放心,龍宮宴我會準時參加。”
“多謝景道友,”
韓樓主喜笑顏開,道,“只要景幼南能夠幫助我們觀雨樓拿到前三,你就是我們觀雨樓的恩人。”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后,景幼南站起身來,在侍女帶領下,下去休息。
韓樓主目送景幼南離開,獨自坐在云榻上,面色陰晴不定。
這個時候,只聽吱呀一聲,暗門打開,走出一個纖腰束素的少女,白玉般的長腿擺動,有一種鮮活的青春活力。
少女來到韓樓主對面翩然坐下,嘟起紅唇,不滿地道,“父親怎么把白晶石許出去了?這可是我們韓家的傳家寶,我平常多看一眼你都不愿意呢。”
“女兒啊,”
韓樓主語重心長地道,“這次幾個商會聯合排擠我們,實在是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不然的話,你以為我愿意把傳了幾代的白晶玉石送出去?我現在還心疼地滴血啊。”
“都是那群討厭的家伙,”
少女可愛地攥緊粉拳,鼓起腮幫子,道,“父親,等我再長大幾歲,一定替你狠狠教訓那群混蛋。”
韓樓主瞥了眼小荷才露尖尖角般的青澀丫頭,垂下眼瞼,道,“你還是老老實實修煉,以后給我找個優秀的女婿才是正途。”
“呀呀呀,父親,你少小瞧人啦。”
少女柳眉倒豎,張牙舞爪,哇哇大叫。
君記香舍。
正中央是丈許的寒池,光滑如鏡,澄清縹碧,隱見細沙白石,游魚水草,盡收眼底。
角落中則生有彎彎曲曲的龍蟠梅,密花簇擁,幽幽的香氣浮動,氤氳霞光。
景幼南滿意地點點頭,屈指一彈,羅盤飛出,瑩瑩的光亮瞬間籠罩香舍,風雨不透,隔絕他人窺視。
做完這些,景幼南大袖一揮,從容坐到云榻上,云光絲絲縷縷垂下,陷入沉思。
白晶玉石是他所缺的幾種結嬰材料中最稀少最難得的一個,所以,一個月后的龍宮宴是要參加的。
除此之外,他對寶光大世界的水族也有點好奇。
想到這,景幼南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龍角海螺,他手中可有龍族的異寶,對水族有一種天然的震懾力。
“典籍上記載,龍族喜歡遨游虛空,在各個世界中留下子嗣,這寶光大世界的水族應該也會受龍角海螺的壓制。”
景幼南目光轉動,要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收集齊全材料,還得在水族上面想辦法。
畢竟,從他得知的消息來看,水府占據大片大片的海域,是真正的富得流油,不是仙門和皇室能夠比擬的。
“這段時間先好好熟悉下這里的風土人情吧。”
景幼南深吸一口氣,開始翻閱觀雨樓提供的竹簡,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寶光大世界雖然比中央大世界差得遠,東南隅又是偏僻之地,不可能出現太多的強者,但景幼南性子謹慎,還是步步為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