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木府,飛樓插空,玉閣氤氳,是鐘鳴鼎食之家,管弦之音日日不絕。
不過有懂得望氣之術的修士就會發現,木家的祥瑞之氣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血色彌漫,乃是大兇之兆。
景幼南羽衣高冠,排眾而出,居高臨下地望著木家兄妹兩人,嘆息道,“修為不易,可惜命數如此,奈何,奈何啊。”
木婉希別看長得嫵媚,卻是個火爆性子,她手叉小蠻腰,筆直修長的玉腿在夜空中格外醒目,斥聲道,“別在這里裝神弄鬼,故作深沉,要是識時務早點退去還能保條性命,不然的話,今天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好,說的好,”
“五姐姐好有氣場,什么時候我也能這么威風,”
“說得對,對面那個小子,還不趕緊滾。”
見到城主護衛隊的死士們并不像傳說中那么可怕,木家子弟們又恢復了活力,齊聲鼓噪,為自己家族中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加油助威。
就是在高臺上端坐的木家家主都是贊許點頭,暗道,“五丫頭算是歷練出來了,說話做事有一股子架勢,等御鬼宗的賊子退走,或許應該聯系下溫長老,把她帶入宗門培養。”
“可嘆,可憐,可悲,”
景幼南搖搖頭,下一刻就來到木婉希面前,緩緩伸出大手,一指點出。
木婉希俏臉頓時變了顏色,在她的眸子里,景幼南的手指不斷地放大,到最后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般壓下來,要把她碾成粉碎。
更為可怕的是,她想躲開,但身子已經不聽使喚,只能呆呆看著手指離自己越來越近,死亡的窒息纏上脖頸,有一種冰冷冷的感覺。
“噗,”
一聲不算大的聲音在夜空中卻傳出老遠,隨即木婉希的頭顱爆開,鮮血汩汩往外冒。
場中一片死寂。
木家弟子仿佛被人群體施展了定身術一樣,他們睜大眼睛,望向木婉希跌落在地的尸體,臉上滿是不敢相信之色。
就連仲憲都被嚇到了,剛才還活蹦亂跳氣勢洶洶的筑基火辣美人兒,眨眼間就變成了白骨一堆,這樣沖擊的畫面,讓他反應都慢了三拍。
好大一會,就聽嗷的一嗓子,木家家主一蹦三尺高,凄厲而又悲慘的聲音響起,“我的五丫頭啊。”
“五姐,五姐,”
“五妹,五妹,”
“不要嚇我們啊,”
“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隨著木家家主的這聲狼嚎,木家的其他人也醒了過來,連哭帶叫,聲浪沖天。
于嚎了好一陣,木家家主抬起頭,紅著眼睛,死死盯著景幼南,一字一頓道,“我要把你抽筋扒皮,碎尸萬段。”
景幼南毫不在意地笑笑,大袖一揮,三支赤焰神箭飛出,呈品字形,打向神思不屬的方臉大眼青年。
方臉大眼青年本身是筑基一重境界,比景幼南低了兩個境界,又因為剛剛自己妹妹慘死,神情恍惚,怎么可能躲得過快如流星般的箭鏃。
毫無意外,他整個人被赤焰神箭穿體而過,化為灰燼。
木家年輕一代中第二個,也是最后一個筑基子弟身亡。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三哥也被這個惡人殺害了?”
“天啊,這是要我們木家滅亡嗎?”
方臉大眼的青年人可是公認的下一代木家家主,他這一死,引起的風浪比木婉希更要厲害,不少的木家子弟哭天喊地,簡直瘋了一樣。
木家家主用顫巍巍的手指指點景幼南,臉上滿是怨恨,道,“你好狠的心腸,我們木家只要還有一人,就會和你不死不休,”
“木家,很快就會一個人都沒有了。”
景幼南立在虛空中,用手一指,玄器五岳真形圖飛出,迎風而漲,展開到足有幾十丈大小,向下一裹,把整個聽雨香樓連同木家子弟卷入其中。
緊接著,輕輕一抖,所有的人不論是普通的木家子弟還是在白帝城中鼎鼎大名的木家家主,全部化為灰燼,飄散在風里。
一抬手,從半空中摘下五岳真形圖,卷起收好,景幼南瞥了眼尚在發呆的仲憲,道,“吩咐下去,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被剛才景幼南的出手所震懾,仲憲根本沒有反駁的勇氣。
景幼南點點頭,大馬金刀般端坐在虛空中,沉默不言,他的身后是熊熊火焰燃燒的木府,濃郁的血氣沖霄。
在四周悄悄聚集起來,打探消息的各家人馬,看到如此場面,心神都是一顫,這哪是玄門正宗,簡直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這個時候,人們才想起一句在中古時代頗為流行的話語,玄門魔宗,殊途同歸。
玄門和魔宗只是對大道理解上和追求上的差異,他們可不是叫做正道和邪道,更不會是非黑即白。
一直看到木家化為灰燼,完全從白帝城中被抹去,景幼南站起身來,揮一揮袖,好似做了一件再輕松不過的事情,開口道,“仲道友,我們去下一家。
“好,”
仲憲最后看了眼木家的滿地瓦礫,覺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是失去些什么。
楚家,天水園。
聽到下人傳來的消息,楚淑云都感到背后冷風嗖嗖的,道,“想不到那個景幼南這么辣手。”
想到當初自己還跟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叫陣,饒是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也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后怕。
楚昕瑤卻沒別的感覺,她淡淡開口道,“景幼南不愧是太一宗真傳弟子,處事果決,不拖泥帶水,就是我去做也不見得比他做得更好。”
楚淑云睜大美目,驚訝道道,“大姐,難道你不覺得景幼南太過狠辣了嘛?其實,他只是稍微教訓丨下木家就行,用不著這樣滅人滿門吧,”
楚昕瑤嘆口氣,道,“淑云,你要從全局考慮,既然木家當了出頭鳥,這樣的下場才能完全震懾其他蠢蠢欲動的家族,用最快的速度收集晶石和資源。
楚淑云還是茫然不解,開口問道,“可是大姐,這樣做的話,與外面的魔門賊子又有何區別?”
楚昕瑤站起身來,長裙飄飄,美若天仙,回答道,“我們玄門是按照規則辦事,對木家,我們不僅多次跟他們談過大局為重,還承諾過后賠償損失,已經仁至義盡。至于被滅門,是他們不識時務,為自己的愚蠢選擇付出的代價。
“如果是魔道來做,他們只言片語都不會講,直接殺上門去,雞犬不留。
“我們玄門不會不教而誅,而魔道則是肆意行事,無法無天。”
“我們玄門會給人選擇,而魔道則從來自己先選擇,不留余地。”
“這或許就是其中不同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