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庭前鴉雀無聲。
幾只巴掌大小的玉象也早躲到山石后,躺在地上,小鼻子蜷縮,不敢冒出頭來。
魏青背負雙手,整個人就如同放在筆架上的毛筆,精氣內斂,卻有一種筆落風云動的磅礴大氣。
他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目光溫潤,但在場眾人無不升起一股被人看透的念頭,背后冷汗淋漓。
見到眾人都低下頭不敢與自己對視,魏青咳嗽了一聲,開口道,“明天大家就要進入瓊玉瑤臺,沐浴更衣,等待仙會召開。在下希望諸位能和和氣氣的,畢竟遠來客,要是出了意外,我們華羽宮這個做地主的也不好看。”
沒人搭話,魏青也不在意,接著道,“近日到此為止,諸位早點休息吧。
說完,青色煙氣一卷,他的身子就上了中天,幾個呼吸后,消失不見。
華羽宮掌教大弟子都親自出面了,在場眾人也知道今晚是打不起來,就站起身來,相熟地遙遙打個招呼,四散而去。
場中只剩下了景幼南,容克,夜未央三人。
容克狠狠瞪了景幼南一眼,長袖啪的一甩,當先離開。
以他火爆的性子,今天的事情不會完。
“合歡宗弟子啊,還有天馬嶺的土著幫忙出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唉,悲哀啊。”
景幼南裝模作樣地嘆息了一聲,放了個嘲諷,腳下生風,回轉龍詔閣。
夜未央面色鐵青,牙齒咬的咯咯響,他堂堂合歡宗真傳弟子,天之驕子一樣的人物,何時讓人嘲笑到如此地步。
“師兄,”
披了件薄紗長裙出來的小師妹嚇了一跳,眼前的夜未央猙獰兇狠,額頭青筋蹦起多高,哪有半點平時的風流倜儻。
夜未央此時對身前的誘人美色沒有任何興趣,他直勾勾地望著小師妹,開口道,“聽你說過,百里奚師兄也來到了玄元古洞。”
小師妹是個機靈的角色,知道夜未央現在怒火沖天,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師兄。”
夜未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暴虐,緩緩道,“你替我跟百里師兄傳個話,要是他肯幫我這個忙,我欠他一個大人請。”
“好的,師兄。”
小師妹也姓百里,嚴格來講,與百里奚還有些血緣關系,算得上族兄族妹,彼此也熟悉。
答應下來后,她立即拿出族內秘制的傳音紙鶴,把事情寫清楚后,纖纖玉指一彈,紙鶴振翼飛走,去尋百里奚去了。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夜未央咬牙切齒,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滿是滔天的恨意。
容克回轉鷹淵澗,還沒坐穩,就有下人前來稟報,有人在外面求見。
“讓他進來。”
容克穩穩坐在白虎皮大椅上,雙目低垂。
不多時,博陽從外面走了進來,長袖飄飄,風姿獨立,只是灰撲撲的眸子,讓人一看就心驚膽寒,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容克讓下人擺上桌案,上了鮮果美酒,揮手讓他們下去,才開口道,“道友深夜而來,可有指教?”
博陽慘白的臉龐上笑了笑,看上去格外的陰森,他喝了杯血酒,道,“我來找道友,是想和道友商量下,一塊對付那個玄門弟子,景幼南。”
關于景幼南的名字,博陽是從華羽宮的弟子口中打聽到的。
“哦,”
容克眉頭挑了挑,神色不變,道,“對付他,我一個人足矣。”
博陽放下酒杯,嘴角牽動了一下,露出古怪的笑容,道,“道友修煉的伽羅神魔觀確實不凡,但要對付景幼南還差點,他手中有一件玉尺法寶,非常厲害。”
“你知道伽羅神魔觀?”
容克豁然起身,雙目精光大盛,毫不壓制的煞氣流露出來,殿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十度,不少地方甚至結了冰。
博陽對容克逼人的氣勢并不在意,自顧自拿起酒壺,把酒杯斟滿,放在嘴邊抿了口,道,“伽羅神魔觀在中古時代可是闖下赫赫威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盯了博陽足足一刻鐘,容克散去身上的殺機,重新坐回虎皮座椅,沉吟了少許,道,“跟你合作,有什么好處?”
博陽轉動手中的酒杯,笑了笑,道,“擊殺景幼南后,他身上的玉尺歸我,寶鏡歸你,同時,我還送你一份凝練破滅法目的口訣。”
“破滅法目,”
容克用手敲了敲桌面,面無表情,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修煉的伽羅魔神觀中凝聚出的魔神伽羅,最厲害的就是他的獨眼,號稱破滅法目,能一眼破萬法,有不可思議之威能。
對于這一門凝聚之法,他早覬覦良久,就是找不到半點頭緒。
今日突然有人送貨上門,不亞于雪中送炭,天上掉餡餅。
容克雖然脾氣暴躁,但是不折不扣的聰明人,他知道,對方能拿出如此珍貴的道訣,圖謀的玉尺肯定也不是凡品,價值可能超過自己的估量。
不過,好東西不一定適合自己,破滅法目目前對自己最重要。
想到這,容克點點頭,一字一頓道,“一言為定。”
“我們可以立下法契。”
見到容克答應下來,博陽心里松了口氣。
景幼南的實力在筑基境界修士中絕對是頂尖的,以他現在這具肉身的境界,或許能擊敗他,但要是想殺他是千難萬難,根本不可能。
只有拉攏了容克,再加上自己的小師弟,三人聯手布下大陣,就會死死困住他,讓他插翅難逃。
“玉尺啊,”
一想到能得到玉尺,博陽心情很愉悅。
上次交手后,他就深深知道了那桿玉尺的威能,即使現在尚不知道它的來歷,但博陽心中有一個強烈的預感,得到玉尺,對自己肯定大有好處。
兩人有了默契后,開始開懷暢飲,談笑風生,好似熟悉了十年的老友一樣 龍詔閣,碧月臺。
景幼南羽衣高冠,端坐在云床上,清清涼涼的月光灑了下來,宛如披了一件紗衣。
好一會,景幼南睜開眼,張身而起,雙目炯然生輝。
在臺上踱了幾步,景幼南悠悠嘆息道,“看來,這次品果仙會并不簡單啊 他這次悍然出手,與合歡宗夜未央斗法,就是為了一探仙會的虛實。
在大殿之前時,通過元靈性光的感應,他發現,有幾處氣息深沉莫測,如龍盤虎踞,肯定是一等一的角色。
要知道,此次品果仙會邀請的年少才俊,第一個要求就是要在十八歲以下,能在這個年齡有如此修為的,百分之百不會是天馬嶺一帶的人物。
畢竟,慕容垂和容克就是天馬嶺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其他參加果會者,是比不上他們兩人的。
“這次品果仙會,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景幼南眉頭皺起,一個又一個的念頭涌了上來。
他自己是被人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碰巧入了山底巖洞,得知了品果仙會。至于在殿前感應到那幾股氣勢博大的修士,不可能也都是碰巧來到華羽宮的,他們一定是知道某些隱秘。
當然不是為了與三名王侯之女結姻。因為,用大拇指猜也可以猜出,那幾個氣息雄渾的年少俊才背景深厚,天賦也高,三名王侯之女,不會讓這些眼高于頂的家伙眼巴巴跑來。
除了聯姻,到底還有什么目的呢?
景幼南轉了轉去,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安靜的身份令牌突然亮了起來,景幼南摘下細看,上面清楚地浮現出一行文字,筆走龍蛇,赫然是元嬰真人的手跡。
“原來是這樣,”
半盞茶的功夫后,景幼南把令牌收了起來,眉頭完全舒展開,心里豁然開朗。看了令牌上的信息,他終于對品果仙會有了全新的認識。
引鳳臺,涼風習習,暖月溶溶。
盧秋月頭梳同心髻,身披湖水色輕紗裙,瓊鼻櫻唇,雙眉彎彎。
她膝前放了一張古琴,纖纖玉指如飛,正在彈一首歡快的曲子。
席玉妍坐在對面,手捧香腮,聽得認真關注。
她今天秀發及腰,薄如蟬翼的輕紗罩身,露出鏤空細絲的白色抹胸,胸前的豐滿顫巍巍的,稍一靠近,就有一股比花香更香的乳香透出,讓人沉醉。
不得不說,雖然在三人中,席玉妍年齡最小,但傲人的玉峰卻格外挺拔碩大,就是男人的大手都握不過來,本錢十足。
一首曲子彈完,盧秋月撫琴不語,精致的玉顏凝重一片,沒有了以往的笑容。
席玉妍打了個小哈欠,開口道,“華羽宮的那些老家伙們改主意了?”
盧秋月推開膝前的古琴,恨恨道,“這群老不死的,看到地上插手,馬上就縮回去了。”
“也不奇怪,”席玉妍冷笑了幾聲,“雖然我們之間有口頭約定,但玄門可不是好惹的,這群老賊們可不會輕易留下把柄,讓玄門秋后算賬。”
盧秋月吐出一口濁氣,放松身子,道,“幸好我們也有準備,大姐這次親自來,就是以防他們出爾反爾。”
“不錯,有大姐在,那件東西一定是我們的。”
席玉妍點點頭,對大姐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