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一邊大叫,一邊就起身,想要繞桌而逃,但是卻被道士洪流一把捉住。一個書生能有多大力氣?在道士洪流鐵鉗一般的大手挾持之下,梁良掙扎不出,哇哇大叫,斯文掃地。
“書生兄,既然我道友丁先生開了口,你多少要給點面子吧?更何況,人家剛才還給你傳道解惑,你又怎能知恩不報?”洪流哈哈大笑,道:
“受人點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我們也不為難你,只消割你一只耳朵下酒就好。”
書生梁良兩手捂著耳朵,抵死不從三貞九烈。
但是洪流力大,卻不由分說反剪了梁良的雙手,將他摁在桌子上。
巧姐兒用右手提起梁良的耳朵,王胡子看準機會,刀尖從梁良的腮下上挑,嗖的一聲,已經將書生的左耳割了下來。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臭道士,你割了我的耳朵,我看你又拿什么來孝敬丁先生!”書生捂著血淋淋的左耳,指著道士破口大罵。
丁二苗看著洪流,笑而不語。
“哈哈哈…”道士洪流大笑,指著梁良道:“讀書人果然小氣,睚眥必較。我既然割了你的耳朵,又怎會占你便宜?要頭要腳,書生你只管開口。洪流要是皺一下眉頭,都算是丟了三清師祖的臉面。”
“等等…”丁二苗擺了擺手,對洪流說道:“割了你的頭,你便不能說話。砍了你的腳,我卻嫌下酒骯臟。不如洪流道長也意思一下,割下一只耳朵算了。”
“不行不行,不可便宜了他!”書生憤憤大叫:“他要是割耳朵,最少要割兩只!”
王胡子瞪眼喝道:“別吵,我就依了你,割了他兩只耳朵便是。”
刀光閃動,嗖嗖兩聲,洪流的左右兩耳已經飛上了天空,然后落下來,正好掉在桌子上。
再看道士洪流,果然面不改色談笑風生。梁良見道士雙耳俱無,這才稍稍氣順,閉口不言。
啪啪啪,丁二苗鼓掌喝彩,笑道:“現在有酒有菜,可以開始了嗎?”
“嘿嘿…”王胡子一聲冷笑,道:“我們砍手、掏心、割耳,以作下酒之菜。難道你丁二苗就這樣白吃白喝?”
丁二苗眉頭一皺,道:“你們是東道主,我來者是客,難道還要讓我湊點什么,一起下酒?喧賓奪主,不好吧?”
巧姐兒也森森冷笑,說道:“既然知道來者是客,那就不該空手登門。丁先生,不必多話,你隨便挖一塊肉下來就是,半斤八兩隨你便。大家有吃有喝,不分賓主,才叫痛快!”
“這個…”丁二苗默然無語,神色之間大為躊躇。
李偉年在一邊直冒冷汗,現在他才知道這幫水鬼的狡詐。
巧姐兒這番話,入情入理,讓人無可辯駁。而且這四個水鬼,都自殘身體,做出了樣子在先,只怕丁二苗退無可退,也要照葫蘆畫瓢,奉獻一點什么才行。
可是半斤八兩肉挖下來,這尼瑪賽過一個大手術啊。失血過多,或者疼痛過烈,那可真的會死人的!
打量著丁二苗的為難神色,李偉年突然豪情頓生,彎腰拔出潛水刀,道:“二苗哥,這一仗兄弟幫你頂著,不就是幾兩肉嗎?我雖然不胖,但是渾身上下,也有一百多斤!”
丁二苗大喜過望,站起身拍著李偉年的肩頭,道:“好哥們,夠義氣!不過你打算從哪里割一塊肉?咱哥倆先商量商量。”
“我…”李偉年猶豫了一下,說道:“屁股上肉多,就從屁股上來!”
“好好好,座子肉最好吃,連皮帶肉有肥有瘦,好東西。”王胡子大樂,連連鼓掌。
書生梁良卻搖頭,道:“子曰,席不正不坐,肉不正不食。屁股上的肉,到底骯臟了一點,不吃也罷。”
李偉年一咬牙,瞪著書生道:“那不行,我也砍下一只手?但是有言在先,我砍手以后,你們不得再次刁難!要老老實實地交出吳展展的魂魄,和…唐致遠的骸骨。”
說罷,李偉年真的卷起衣袖,把左手伸出,放在桌子上,扭頭對丁二苗說道:“二苗哥,用你的劍把我的手砍下來,痛不死的,你放心!”
“好漢子,真英雄!”王胡子一抱拳:“老子平生最重英雄,李家兄弟,從此以后,王胡子刮目相看!鎖龍潭里,任你縱橫來往。”
“果然有血性…”書生道士和巧姐兒,都在一邊嘖嘖贊嘆,眼神中一片崇敬。
李偉年的臉色更加剛毅。大約是因為自己的氣勢,讓這些水鬼折服,所以他覺得自己很牛逼。
別以為李偉年是個粗人,其實他也會算賬。自己廢掉一只手,但是卻可以換回吳展展的性命,也算是對自己上次失手,把人家打下懸崖的一點補償。而且,取得了唐致遠的骸骨,綠珠那里,也算功德圓滿,不負前言。
另外,還有一點很重要,自己負了傷,可保丁二苗安全無事。如果這群水鬼翻臉,丁二苗還可以仗著萬人斬和茅山法術,跟他們拼斗。但是如果丁二苗受了傷,讓自己來對付這群水鬼,那簡直就是毫無希望。
所以,李偉年挺身而出,也是舍車保帥的一著棋。
“來吧,二苗哥!”看著丁二苗舉棋不定的神色,李偉年心一橫,開口催促。
丁二苗嘆了一口氣,手持傘柄就要抽出萬人斬。
可是劍未出鞘之時,他又突然擠眉弄眼,壞笑著問李偉年道:“喂,你為什么要砍左手,而留下右手?是不是…平時都用右手解決問題的?”
“什么…問題?”李偉年一愣,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得滿臉通紅,哭笑不得地道:“二苗哥,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哈哈哈…”丁二苗抬腳踢開李偉年的手,翻著白眼道:“下水之前,我告訴過你,一切都要聽我的。現在割肉挖心,也是我丁二苗的事,你來逞什么能?留著你的手繼續擼吧,滾開!”
李偉年被一頓臭罵,悻悻地縮回了手,站在一邊觀看。
只見丁二苗卷起褲管,露出腿肚子,一翹腿,擔在了桌子上。
“腿肚子肉?我喜歡,哈哈!”書生吸溜了一聲口水,兩眼放光。
丁二苗抽劍在手,左手捏著小腿肚子上的一大團肉,環視著四個水鬼,緩緩地道:“既然你們都砍手、割耳、掏心,我丁二苗身為茅山弟子,也絕不會讓你們小瞧了!看著吧!!”
話音剛落,萬人斬的青光閃過,寂然無聲。
李偉年早已閉上了眼睛,在心中熱淚盈眶,既悲壯又感動。二苗哥為了對付這些水鬼,為了救回吳展展的魂魄,也為了尋找唐致遠的骸骨,竟然不惜割肉斗法!
佛祖以身投虎,割肉飼鷹,也不過如此!壯哉,二苗哥!!
劍光閃過之后,良久無聲。李偉年心中疑惑,緩緩睜開眼睛,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見丁二苗的腿肚子完好無損,手里卻捏著一根腿毛!
而王胡子等四個水鬼,都已經雙眼冒火,像吃了米田共一樣,一臉的憤怒和郁悶!
“嘿嘿…”丁二苗小心翼翼地把那根腿毛放在桌子上,道:“這就是我湊的一份下酒菜,大家不要客氣。”
“丁二苗,鬼神不可欺。我們自殘身體,肝膽相待,你卻只割了一根腿毛,什么意思?分明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王胡子梗著脖子,咆哮如雷。
“王胡子我告訴你,我丁二苗,兩腳踏翻陰陽路,以天為蓋地為廬。走到哪兒吃到哪兒,還從來沒花過一分錢!”丁二苗劍指王胡子等幾個水鬼,正色道:
“今天是遇上你們幾個刺頭了,小爺我才拔下一根腿毛,平常,我都是一毛不拔。你們休要得寸進尺,當心惹惱了我,萬人斬下,叫你們再受二茬罪,再做一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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