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走到兩人面前,靜靜的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目光平靜。雖然寒冷的海風吹著,把他濕漉漉的身上一點點凍成薄冰,可似乎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沒有顫抖,沒有感覺,甚至沒有一點因為寒冷出現的任何反應。仿佛就是一尊大理石雕像,不管嚴寒酷暑,都恍若無物。
正是因為如此,a的身上透著一抹叫人驚懼,忍不住要屈服的壓力。
做好戰斗準備的蕭援朝感受到這股壓力,突然覺得自己要進行的殊死一搏非常可笑。
“呵呵呵…”蕭援朝笑了起來,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沖a說道:“我們無力反抗,但是…”
話還沒說完,蕭援朝震驚無比的看到a沖他點了一下頭。
點頭,一尊大理石雕塑沖他點頭。這不是第一次了,已經是第二次了。加上c級兵人臨死前沖他的點頭動作,總共三次。
看到a點頭的那一刻,蕭援朝的心里重重松了口氣。他知道,兵人的點頭代表友好。他們不說話,沒有思想,當他們擁有自己的思想之后,才會用點頭來表達內心的情緒。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蕭援朝盯著a的雙眼問道。
a沒有說話,沒有點頭,但是他把手里的槍和軍刀放在地上。放下之后,他慢慢轉過身,把自己的后背盡數暴漏給蕭援朝和瑞迪。
后背是包括人在內所有生物的弱點部位,他們會小心翼翼的隱藏起自己的后背。比如雄獅,它們哪怕在喝水的時候,也會不停的用雙眼觀察后面的情況。
再比如人,當你進到餐廳的時候,絕對會首先選擇能夠背后靠墻的位置。因為那個位置會讓你感覺到安全,不會被身后突然出現的東西所困擾。
在戰場,最能體現戰友情的更是把彼此的后背交給對方。
這是一種自我防護的本能,當一個人愿意把后背交給你的時候,他就是對你不設防的!
而此時,a把自己的后背給了蕭援朝。并且一步一步朝前走,一直走到礁石的最頂端背對而立。手槍與軍刀都在地上放著,只要蕭援朝兩人伸手,就能把武器拿起來。
“他背叛了。”瑞迪看了眼疑惑的蕭援朝,淡淡的說道:“為了追求自由,這個兵人選擇了背叛。”
兵人背叛,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可蕭援朝又愿意相信這種背叛的發生,因為c級兵人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閃現出來。
他有絕對的理由相信,兵人c在找到自己是男人,并從男人之中找到自己身為人的思想時,他就已經背叛了。也許行動還在受到命令的約束,但是自己的思想卻能支配自己進行額外的活動。
“為什么背叛?”蕭援朝盯著a的后背問道。
兵人的背叛意味著徹底的背叛,意味著從思想上做出最終的反抗。這根普通意義上的背叛不一樣,他們的背叛是為了自由的思想,而不是任何利益行為。
a沒有說話,慢慢的轉過身,用一雙深邃無比的雙眼看著蕭援朝,一步一步走下來。
走到蕭援朝面前,a遲疑了好一會,然后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置于兩人之間。他的眼睛依舊平靜,可平靜之下卻是涌動,充滿了躍躍欲試,充滿了…自卑。
沒錯,是自卑,就像是一個孤獨癥的孩童一樣,鼓足勇氣想要獲取別人的友誼。可在伸出手的時候,又是激動又是忐忑,而且還有自卑。
a不是孩童,他擁有誰都沒有見識過的強悍軍事技能;a是孩童,他除了軍事技能和嚴酷的命令,根本沒有任何屬于自己的世界。
伸出一只手,是他踏向人類社交的第一步,意味著他背叛的徹徹底底,預示著他想變成活生生的人!
蕭援朝伸出右手,與a的右手握在一起,非常用力。
a依舊面無表情,眼睛里卻升出一抹欣喜,再次沖蕭援朝點了一下頭。
“!”瑞迪罵了一聲,沖蕭援朝道:“你賺到了,以后有個這么強悍的保鏢,怕是誰都不敢招惹你了。”
“不,不是保鏢,我們應該是朋友。”蕭援朝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a看到瑞迪手臂上的花紋刺青。看到之后,他輕輕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個幾乎跟瑞迪手臂上刺青一樣的花紋。
兩者唯一的區別就是花瓣少了一朵,a手臂的刺青比瑞迪手臂刺青的花瓣少了一朵。刺青鮮花的花瓣朵數代表著級別,應該就是這樣歸納的。
俯身撿起地上的軍刀,a用刀刃把這塊刺青連皮帶肉的割下來。
在切割的過程中,他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面色依舊沒有表情,眼神依舊平靜沉穩。甚至他的身體都沒有顫抖一下,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似的。
“呼!”
a把刺青皮肉順手丟進大海之中,仿佛丟掉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掛件一般。手臂在流血,洶涌的流血,他撕扯掉上衣纏了兩圈,目光看向瑞迪。
“兵人。”生澀沉悶的聲音從a的口中發出。
而聽到這兩個的瑞迪則狠狠顫抖了一下,眼睛里露出濃濃的恐懼。
這兩個字是a對他說的,a說他也是兵人!
是兵人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戰爭瑞迪也是基因下的產物,他根本沒有父母,跟這些兵人是一樣的!
“閉嘴!”瑞迪暴怒道:“我他娘的才不是兵人呢,我是高貴的日耳曼血統,我…”
說著說著,瑞迪閉上了嘴巴。他曾經渴望自己也是基因下的人,甚至都對老人進行這種反駁與抗議,可當a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反而沒有辦法接受了。
瞬間,瑞迪變得失魂落魄,死死盯著自己身上的刺青發呆。
“兵人,兵牌。”a再次開口說話,指著瑞迪手臂上的刺青。
“放屁,這是最優越的血統,這是…媽的,我是父母的,草,我都還記得我父母呢,哈哈。”
瑞迪大笑,可他眼睛里的不確定與憤怒卻變得越來越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