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墻上,尼采上尉匆忙摸出腰間的手槍,這是唯一適合在狹小空間里作戰的武器…
外面的敵人有多少,是不是已經包圍自己?
巴赫少校來不及多想,抬起手槍,一只手伸出門外,對著走廊盲射,子彈打在走廊的墻壁上火光四濺。
趁外面敵軍被壓制的時機,尼采上尉探頭看向門外,視線卻被黑暗的光線阻隔,看不到屋外的敵人有多少。
一邊開槍,一邊退向窗口,匆忙瞥了一眼窗外,尼采上尉看到河岸上又出現一群蘇軍的步兵,這些步兵拿著各式武器沖向河邊,準備過河參加河對岸的巷戰。
尼采上尉來不及思索,就聽到手中的手槍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彈匣里的子彈被打光了,來不及多想,尼采上尉立刻抽出插在腰帶上的最后一枚手榴彈,拉燃引線,默數兩秒鐘后抬手扔出門外。
扔出手榴彈后,尼采上尉抬腿跳上窗口的書桌,彎腰鉆出窗臺,一縱身跳向樓下。
落地的瞬間,尼采上尉就覺得胸口一陣氣悶,一股又酸又咸的液體涌上喉嚨。
艱難地想要站起身,這個原本簡單的動作,對此時的尼采上尉來說變得無比困難。
“哇”地吐出一口熱血,尼采上尉一頭撲倒在草地上。
揮舞著軟綿綿的手腳,尼采上尉緊咬著牙齒,用盡全身剩余的力氣在地上爬行,一米一米,迅速接近河岸邊的kv1坦克。
爬到坦克車尾五名坦克手尸體旁,尼采上尉一探頭,將腦袋搭在一具尸體的腰部,隨后一動不動。
尼采上尉做完這一切,僅僅過了不到三十秒鐘,他跳出的二樓窗口中便噴射出橙黃色火光,還有沉悶的爆炸聲。
又過了大約三十秒,一個腦袋探出窗口。看向窗外的地面,看到的卻只有河岸邊三五成群,穿梭于河面的人影。
他的目光在kv1坦克后面的尸體堆上一掃而過,完全沒有察覺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藏身在尸體堆中。尼采上尉大口地喘著粗氣,隨著每一次的呼吸,他感到力量在一絲一絲回復到四肢。
這時,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是一個頭上鋼盔噴涂著紅十字標志的醫務兵。
醫務兵蹲下身。伸出右手食指,挨個在地面上尸體的鼻孔處試探,直到尼采上尉的鼻孔處才停住。
猛地站起身,醫務兵回頭對一群在河面上忙碌的身影喊道:“擔架,擔架,這里還有傷員。”
“馬上就來。”河邊兩個扛著擔架的人影喊道。
整個過程,尼采上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中只是焦急地思考脫身的方法。
很快,一場意外的降臨,給尼采上尉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沒等扛著擔架的士兵跑到尼采上尉身邊。一股狂風席卷天空,覆蓋到尼采上尉所在的河岸邊。
聽到從天而降的風聲,尼采上尉雙手握緊拳頭,心中期盼到,千萬不要落得太近,千萬不要落得太近。
四十二枚火箭彈呼嘯著從天而降,正拍到混亂的河岸邊。
無盡的烈焰與火光中,河邊站立的人影瞬間少了一大半。
兩名急速奔跑的擔架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脆弱的身軀便被紛飛的彈片肢解。
蹲在尼采上尉身邊的醫務兵也沒能在炮擊中幸免,一塊巴掌大的彈片自鋼盔下檐飛過。瞬間帶走了他半顆頭顱,死尸一頭撲倒在尼采上尉后背上。
尼采上尉左手握拳,墊在肚子下面,試圖阻隔地面上傳來的沖擊波。保護自己的內臟,確仍舊感到五臟六腑如同造反一般在體內翻騰。
后背一重,尼采上尉回頭望去,看到一具尸體壓在自己身上。
可憐的家伙!尼采上尉為醫務兵默哀后,慢慢地爬向前方,悄悄地鉆進kv1坦克底盤下方。
暫時安全了。現在可以暈過去了。
精神略一放松,尼采上尉再也堅持不住,閉上眼睛,失去了知覺。
阿格龍河西岸,激烈的巷戰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瓦斯基上尉帶著兩個傳令兵,躲在一處一米多高的斷墻后邊,探出半個腦袋,緊盯著前方的街道。
身前的街道中間停著一輛kv1型坦克,坦克炮塔和車尾冒出滾滾的黑煙,閃閃的火光蔓延在車尾處。
坦克的前方橫七豎八倒臥著一地的死尸。
更遠的前方,大約二百米外,街道上橫亙著一條由瓦礫和沙包組成的土墻。
土墻只有一米多高,照明彈的照耀下,瓦斯基上尉清楚地看到,在土墻后面晃動著七八頂明晃晃的鋼盔。
一道土墻和不到一個班的士兵是無法阻攔蘇軍前進的,瓦斯基上尉至少有三種辦法可以干掉土墻后面的敵人,真正攔住他的是土墻后面那個看上去就令人畏懼的鋼鐵怪獸。
龐大而又帥氣的身軀,粗壯的火炮,看起來就厚重到幾乎無解的裝甲,瓦斯基上尉立刻聯想到一個名字。
e40重型坦克,德國人最強大的陸戰武器。
土墻遮擋住e40型坦克的大半個底盤,只有前上裝甲和炮塔漏在外面。
過河之后,原本的進攻一切順利,在kv1坦克的支援下,瓦斯基上尉率領部下一路上腳踩著碎石,越過一個個被手榴彈和炮彈摧毀的德軍據點,跟隨著友軍一同向德軍防線縱深發動進攻,直到那個龐然大物在黑暗中閃亮登場。
瓦斯基上尉清楚地看到,在不到二百米的距離上,kv1坦克兩發兩炮,卻只在e40型坦克的前裝甲上撞出一溜火星,隨后便慘死在e40型坦克的炮口下。
e40型坦克炮塔上的同軸機槍,和車體前裝甲上的機槍同時開火,打的kv1坦克周圍的步兵死傷遍地。
正是那輛坦克的存在,讓那堵不起眼的土墻,瞬間變成一堵難以摧毀,讓自己只能為之嘆息的墻壁。
瓦斯基上尉正焦急的思考突破德軍防御的方法。一個傳令兵穿過殘垣斷壁,彎著腰跑到他的身邊。
“連長同志,南邊那條街道上的情形和這里差不多,被德國人的防線攔住。防線后面還有一輛沒有炮塔的坦克。
又是這樣,沒有炮塔的坦克,應該情報中提到的,被德國人稱為突擊炮的無炮塔坦克,瓦斯基上尉迅速做出判斷。
回頭看向后方。按照既定計劃,他們作為第一波突擊部隊進入城市后,后續部隊應該很快就會到達。
可是援軍現在卻遲遲沒有到達,真是太遲鈍了,難道是被德軍的反擊炮火壓制住了?
瓦斯基上尉忍不住回頭看向炮火紛飛的阿格龍河東岸。
他不知道,因為某個隱形刺客的存在,他的營長,以及他期盼的援軍,已經慘死在阿格龍河河岸邊和河面上。
對那些蘇軍戰士來說,阿格龍河。成為名副其實的界河,分隔著人間與冥界。
很快,瓦斯基上尉看到左右兩側的戰場上,無論是破碎的房屋殘骸中,還是各種灌木后面,到處藏有自己的部下。
剛渡過河,自己的部下只剩下一個班,戰斗中烏特金上尉陣亡,他們連的殘余的五十多名士兵被劃歸到他的連隊指揮,可是現在。視線能夠看到的地方,滿打滿算只有不到三十人,這個數字還包括自己和身邊的三名傳令兵。
就在瓦斯基上尉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聽到身邊的傳令兵發出驚恐的喊叫。
“連長。德國人上來了。”
瓦斯基上尉立刻向傳令兵指著的方向望去,就看到對面的沙袋堡壘已經被推倒,e40型坦克龐大的身軀碾過沙袋,正緩緩駛向自己。
e40坦克身后,似乎還跟著一輛坦克,光線昏暗。認不出是什么型號。
兩輛坦克后面,數不清有多少人影在晃動。
不僅是瓦斯基上尉所在的街道,臨近的街道上,德軍的反擊幾乎同時發起。
正是在尼采上尉這名隱形刺客的打擊下,阿格龍河中部戰線上,蘇軍后續部隊的過河行動遭到阻擊,無數蘇軍步兵橫尸河中,大大延緩了中路蘇軍的突擊速度,最后因為攻擊力量損耗過重,不得不停止攻擊。
德軍迅速發現中路蘇軍的異樣,隨即展開反攻。
瓦斯基上尉所在的戰區,正是德軍的重點反攻地段,起因就在那座斷橋。
瓦斯基上尉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此時交戰雙方的士兵已經混成一團,蘇軍的炮兵無法辨別火線的位置,只能向德軍防線深處轟擊,完全無法支援火線位置蘇軍的作戰。
現在的戰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分散,分散,到建筑物里去,攔住敵人,不要讓法西斯前進一步。”瓦斯基上尉喊道。
二十多個士兵聽到他的喊聲,其中有十幾個人忠實地執行了瓦斯基上尉的命令,其余人悄悄退到光線黑暗的角落,轉身向河邊逃去。
帶著傳令兵后退大約三十米,沖進一棟還算完整的三層樓,瓦斯基上尉四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樓房中回蕩。
剛剛占據二樓臨街的一扇窗戶,瓦斯基上尉就看到震驚的一幕。
一輛似乎是剛剛過河不久的bt5輕型坦克,在七八個步兵的掩護下轉入他眼前的街道,迎面撞上沖鋒而來的e40型坦克。
雙方在幾乎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上互相開火,e40型坦克厚重的裝甲上依舊只是爆出一溜火光,而e40型坦克的88毫米坦克開火后,bt5輕型坦克的車尾直飛出一個黑乎乎的大家伙,正撞到他所在樓房的墻壁上。
等那個大家伙撞到墻壁,反彈到街道上一路翻滾,最終停下后,瓦斯基上尉才認出,那個大家伙竟然是一個發動機。
太可怕了,這種坦克的火力和他的裝甲一樣可怕,瓦斯基上尉看著bt5坦克周圍瘋狂逃竄中的步兵,驚恐的想到。
居高臨下,瓦斯基上尉看到,跟在e40型坦克后面的是一輛三號突擊炮,只是車體上裝的是一門短管火炮,目測炮管似乎比e40型坦克上坦克炮還要粗上一圈,至少是100毫米口徑。
瓦斯基上尉很明智地選擇制止身邊的傳令兵開火,放任兩輛鋼鐵怪獸在自己眼前開過。
很快,瓦斯基上尉就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兩輛坦克轉過自己所在的建筑,立刻遭到隱藏在附近建筑中蘇軍步兵的射擊。
e40型坦克和三號突擊炮先后停車,分散在街道兩側,一邊為身后的步兵提供掩護,一邊調整炮口指向。
兩聲巨響中,蘇軍步兵藏身的建筑瞬間被削掉一層,灰塵和硝煙繚繞在建筑周圍。
干掉攔路的敵人,兩輛德國戰車在一個十字路口分開,各自在一隊步兵的掩護下向河邊開去。
看到兩輛令人生畏的戰車消失在視線中,瓦斯基上尉的勇氣重新回到身軀中。
“看到那些德國人的步兵沒有,干掉他們。”
指著街道上一隊從后方匆匆趕來的德軍步兵的身影,瓦斯基上尉惡狠狠地喊道。
說著,他手中的沙沖鋒槍已經率先開火,沖在最前面的四五個德軍步兵瞬間被打倒在地。
他身邊傳令兵手中的沖鋒槍和半自動步槍也先后開火,街道上飛奔的德軍步兵遭到突然襲擊,紛紛逃進街道兩側的建筑殘骸中躲避。
“撤退,撤退,不要在這里停留太久,一旦被德國人包圍,我們就完了。”瓦斯基上尉說道。
帶著部下,瓦斯基上尉撤出樓房,一路挑選著照明彈照不到的角落,匆匆向后方逃去。
瓦斯基上尉離開不久,無數子彈便飛入他之前開火的窗口。
很快就有德國士兵闖進他所在的建筑,卻發現早已是人去樓空。
一輛sdkfz251裝甲車出現在街道上,看到街道兩邊正在救治傷員的黨衛軍士兵,諾貝爾上尉跳下裝甲車問道:“怎么回事?俄國人在哪里?”
得知事情的經過后,諾貝爾上尉立刻通過無線電召喚其他車輛來運送傷員。
和后方聯系完畢后,諾貝爾上尉對身邊的黨衛軍士兵喊道:“跟我來,我們去抓那幾個狡猾的家伙,絕對不能放他們逃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