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刻,被那孫昭一說。兩岸風吹草動,彷佛那密林之中,就藏著無數山蠻大軍,正在緊盯這江上船只一般…
一陣風來,劉勝之搖搖頭,這可當真算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了。
大江河道極寬,船行江心之中。除非劉勝之這般目力變態之人,否則根本看不到岸上去。
在后世,大江河道一般都超過兩公里,更不要說現在這般時分了。即使是劉勝之,卻又哪里真的可能看個清楚?
只是,劉勝之清楚的知道。恐怕這次荊州之行。要比自家想象之中的都要更加危險的多!
大約在兩個多小時之后,船只緩緩就到了南郡郡城江陵。自從三國以后,荊州的州治不是在襄陽,便是在這江陵。是整個荊州有數大城。
不過,這般時候。荊州治所倒是換回了襄陽去,在那邊不管是向著北方進兵,還是抵御北方胡族的進攻,都是方便的多。
這江陵就未免太靠南方了一些!
船只剛剛來到江陵外面,并沒有見到迎接的人。卻是見到紛飛的戰火。
無數的穿著花花綠綠,和山越人有些相像的山蠻,已經圍住了江陵城。甚至城中還有滾滾的黑煙冒出。
“不好,莫非山蠻殺入了城中么?否則何至于此?”孫昭看得大驚失色。
劉勝之眼神更好,卻能見到江陵城上旗幟飄舞。顯然沒有被山蠻攻下。
此刻,江陵城頭的守軍還有圍攻的山蠻人都發現了劉勝之這一支船隊的到來,口中呼喝不絕。
南蠻校尉桓偉正站在城頭上看著形勢,臉上有些難看。
這次山蠻起兵,連山遍野。荊州大震,甚至江州都有著幾個郡被波及。聲勢浩大之極。
他是南蠻校尉,自然是擔負最大的責任。只是這個時候的那些山中蠻族,卻早已經不是當年漢魏時代了。
自從八王之亂,永嘉南渡之后。沿江各地幾乎都成了廢墟白地。漢民不是填于溝壑,就是南渡過江。留下大片大片的無人區。
數十上百年來,反倒讓那些蠻族坐大,紛占各處。就算是以荊州軍鎮之強,對付山蠻也都十分吃力,更莫要說是區區一個南蠻校尉的手下兵力了。
這次,山蠻從古云夢的山林之中涌出。圍攻江陵。他帶兵前來支援,卻更是幾乎中計。現在被困在江陵城中了。
只是希望,自己那個號稱家族榮耀的弟弟,早點帶兵前來支援才好。
“校尉,江上有幾艘船只。從下游江州方向過來的…”有眼尖的士兵看到了情形,不由叫道。
“江州來的?”桓偉沉吟。
“好像掛的是我荊州旗幟…”
“不好,定然是孫昭的船只。他怎么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唉…”桓偉手下一個參軍拍腿大叫。
“校尉,要不要派船去接應。”
“說什么傻話?誰敢出城?這幾條船上的人恐怕都活不成了…”
一時間城頭上的都是一副痛心疾首模樣,看著這幾條船只,彷佛都覺著自己的同僚死定了的模樣。
桓偉擠出一副笑容來。道:“吉人自有天相,何況孫昭這次去江州請那位劉勝之都功。說不定劉都功法力高強,能夠護住孫昭呢…”
說到這里,卻都覺著自己所說的話太過勉強。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但是,荊州水軍上下,都早已經破了膽子。這個時候,可沒有人敢出去接應。就算是有船只出去。也是跟著一同全軍覆沒的下場。
一時間,桓偉都幾乎要仰天長嘆起來!
劉勝之在船上,就見著幾隊山蠻人,往著江邊移動過來。怪叫喝罵,雖然距離極遠,聽不真切。卻也能夠猜到。
更有著許多山蠻人居然架起了獨木舟,和那扎起的木筏,駛入了江中。卻是擋住了船隊去路,
“這些山蠻人發瘋?”劉勝之有些傻眼,靠著這么簡陋的東西也跟到江上阻攔?簡直找死不成?
就好像后世,李闖大軍被困在襄陽武昌之間,想要渡過長江到達江西。遇到風浪,差點嚇尿。灰溜溜的折返回去。
這般的山蠻甚至要比李闖大軍的船只都要簡陋的多,難道也敢想著入大江作戰么?
不說別的,那些木筏和獨木舟,簡直就是一撞就散,一撞就翻。
江陵城頭,守軍拼命的揮著旗幟,卻是給江上船只提醒,讓他們趕快退去,趕快退去。
可惜,當初沒有編過這般旗語。雖然旗幟揮舞的再是厲害,那些船只卻也看不大懂,不明所以,反倒是有些更加接近的跡象。
“完了,完了…孫昭等人完了…”城頭上但是一片哀嘆。
大江上,河水平緩流淌。視野極其開闊,幾艘船只依舊在不斷接近…
“不對,”劉勝之馬上就覺著不對,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須知道荊州水軍向來強大,這江陵更是駐扎水師的重地。而現在看來,江陵水師都躲在水寨之中,根本不敢出戰…
劉勝之臉上稍稍變色,就見那些木筏小舟從上游傾斜下許多黑色的東西,順著水流緩緩下飄。
“我去,這些山蠻人居然也懂得火攻?”劉勝之的心中一跳。
那些飄在水面的東西,不是原油又會是什么?
現世報來的還真快,不久前劉勝之在臨川郡用著火油去欺負別人。想不到這么快,就遇到別人用火油來對付自己了。
劉勝之的腦子轉的極快,眼見著大團如同墨跡一般的黑色原油順著水流緩緩飄了下來。
“船只立刻后退,最快速度!”劉勝之發下命令。
包括孫昭在內的船上那么多人都是不解其意,有些發呆的時候。劉勝之已經彎弓搭箭,一支火箭射了過去,足足劃破數百丈的距離。
“轟…”火焰迅速爆燃蔓延開來,順著江水向著下游移動而來。
“我的媽呀…”各種怪叫就層出不窮。卻是這都是荊州方面的船只,沒有見過這般場面,見到火焰居然在水上燃燒,差點嚇軟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