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 慷慨就義在今朝
張將軍站在話筒前，看了眼自己旗艦艦橋上的年輕人們。
他滿意的看見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決絕的表情，他知道年輕人們已經準備好了，而他，將會用這次演說再給年輕人們心頭上點上一把火。
“諸位，”他開始了，“人類在今天，再一次站在了生死存亡的邊緣。這一次危機比歷史上任何一次危機都來得嚴重，人類面對的不是被征服、被奴役的危險，一旦我們戰敗，我們將會被消滅，被徹底剝奪生存的權利。敵人是丑陋的多足昆蟲和綠皮膚丑八怪，和我們有著迥異的文化。
“我們曾經試過去理解和接受他們，和他們稱為朋友，我們甚至以為我們在那些綠皮膚的丑八怪身上獲得了成功，以為我們得到了他們的友誼。但現在，事實證明我們錯了，錯得離譜，那些丑八怪，那些昆蟲，那些仿佛從我們古代的奇幻故事里跑出來的獸人一樣的生物，現在妄圖要剝奪我們的生存權！他們把我們的善意、把我們在互相理解方面投入的努力，看作是軟弱。
“他們已經蹂躪了幾個我們的星球，將數億同胞屠殺殆盡。這樣的事情我們可以容忍么？可以無動于衷嗎？
“沒錯，我們因為政見不同三觀不一而分成眾多互相不能調和的小團體的和派別，我們內斗內耗，甚至還發動了愚蠢的內戰，導致元氣大傷。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刻，在這個艦隊里，再沒有什么舊帝國殘黨，沒有什么右派的區別。所有的內耗，所有的互相敵對已經成為過去，現在我們聚集在這里，只為了做一件事。
“那就是，用浴血奮戰向那些敵視我們的人，高聲宣布，我們是人類，我們絕不屈服，不論你多么的強大，不論力量對比多么的懸殊，我們都將戰斗到最后一刻。我也也許無法保衛全人類，但我們一定可以讓你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你可以摧毀我們的艦船，可以消滅我們的殖民星，但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們高貴的靈魂屈服，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們放棄抵抗的念頭！
“我們有著錚錚鐵骨！我們將在鋼鐵和烈焰中證明我們的偉大！現在，我命令，全艦隊進入曲速航行！”
在人類艦隊出發的同時，林有德剛剛完成了圖拉人委托的“演出”。
企業號內部沉浸在一片沉重的氣氛中，胡桃正在全艦廣播里實時播報收到的安塞波廣播的內容：“你可以摧毀我們的艦船，可以消滅我們的殖民星，但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們高貴的靈魂屈服…”
胡桃的聲音太甜美了，導致這應該是戰前演說的激昂詞匯有那么點軟綿綿的感覺。
林有德借助諾亞查看了一遍企業號上的狀況，人類艦員們的表現都相當正常，該值班值班，該聊天打屁就聊天打屁。但是仔細看的話，能看到一些和平常不一樣的小細節。
比如恩萊科正在聽的音樂竟然是《青年團員之歌》，再比如扔飛鏢玩的艦員們把靶子換成了納威人和彭瑞人的畫像。
新開張的酒吧里，點唱機放的是《WhenJohnnyesmarchinghome》，所有人都在跟著歌詞的進度，一起喊“Hurroo–hurroo”。
——你帶著你的槍和鼓和鼓和槍 ——你的敵人差點殺了你！
——你過去習慣奔跑的雙腿去哪里了？
——我怕你跳舞的日子結束了。
——你過去如此溫和的雙眼在哪里？
——你沒有胳膊，你沒有腿！
——你不得不和一只碗一起去乞討！
本來這是一首反戰歌曲，但此時莫名其妙的就有種戰歌的味道，企業號的艦員們在酒吧里開懷暢飲，用這首歌嘲弄著即將缺胳膊少腿的自己。
不知道從誰開始，艦員們跟著旋律中的鼓點跺起了腳，林有德看著這場景，內心有種要加入他們的沖動。
企業號上全體人類士兵士氣高昂，已經迫不及待要回去和外星人拼個你死我活了。
實際上林有德也不打算浪費太多時間，他已經下令夏詠芝開始曲速，但首先企業號得進行幾次短距離曲速來擺脫追蹤者隱藏自己的去向，這可能會耗掉十幾二十分鐘的主觀時間。隨后還要三分鐘主觀時間來返回人類控制的宙域。
客觀時間相當于十九小時，多虧了企業號的七級曲速，林有德不用擔心自己錯過太多重要的戰役。
而在這二十分鐘左右的主觀時間里，林有德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諾亞…
我拒絕。諾亞頓了頓，跟我下跪也沒用。你向我下跪來懇求我的念頭的生成過程，都在我的監視下。所以你跪不跪都沒有實際意義。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過分涉入這個事情。
人類被滅族了就沒有好吃的料理了！
嗯…這是個問題，但只要企業號回去以后刻意的保護一些大廚師不就好了？要實現我的目的，需要我保持對你們的干涉維持在最低限度。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些超過了，但因為只局限于企業號這艘船，所以問題不大。但要我干涉整個人類種族的命運，這不行。
林有德抿著嘴，這時候企業號啟動了曲速引擎，開始第一次短距曲速。
諾亞接著說：在我的旅途中曾經多次干涉種族的命運，每次都導致了我不想看到的結果，使得我根本沒有吸收到多少文化元素。我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來給你解釋一下，我要吸收文化，就和你們人類歷史學所謂的民族融合類似，這是一個緩慢的、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我看一看你們的書籍和影像作品，了解一下你們的歷史就能簡單做到的。我是一個文明，雖然在你的認知里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單獨的個體，但實際上不是那么回事。我要吸收文化，有一個復雜又緩慢的過程。
林有德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后，林有德繼續說：我不怪你，說到底這是我們人類自己的事情，是我們自己的命運。我們要自己面對它。
諾亞默不作聲的看著林有德。
林有德深吸一口氣，隨后傳送到了企業號的艦橋門外，諾亞也接踵而至。
進入艦橋后，林有德看了眼艦橋上匯總安塞波中播報的各種情報繪制而成的全息態勢簡報圖。
夏詠芝輕聲說：“從目前掌握的狀況看，可能有十億以上的人類被屠殺，而且是無差別屠殺，不論男女老幼，全都殺光光。真是諷刺，銀河議會存在了那么長時間，一直在倡導文明之間的交流與理解，結果當銀河議會的體質稍微出現一些崩壞，文明的面具就從大家臉上滑落，露出下面猙獰野蠻的面孔。”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文藝又有哲學范兒了？”林有德好奇的反問。
“我本來就有著文學少女的氣質好嗎。”夏詠芝反駁道，“難道你沒發現嗎？”
“沒。”林有德搖搖頭，“大概是因為你瘋丫頭的氣質太明顯了。不扯這個了，你覺得剛剛胡桃念的那個安塞波通訊——”
“大概是戰前動員，人類艦隊行動了。”
“那么，以你這士官學院高材生的看法，人類艦隊的目標會是哪里？”
夏詠芝標記了納威人制造出來的那根“觸須”——現在叫觸須不太合適，因為相比企業號剛剛開始收集情報的時候，它已經變粗太多了，差不多可以叫觸手了。
“人類艦隊現在殘存的力量，只能集中抵擋一邊，納威人投入的艦隊力量稍弱，所以迎擊納威艦隊是最合理的選擇。實際上納威人也一副正在等待人類來決戰的架勢，我總覺得這里面有陰謀。”
“你是說，彭瑞艦隊會在人類艦隊出擊的時候，襲擊大角星之類的關鍵殖民地么？沒有意義吧？”
“是啊，完全沒有意義。”夏詠芝聳了聳肩，“壓倒性的實力差距使得這場戰爭不可能持續很久，根本進入不到拼產能的時期，而且就算拼產能，人類也拼不過。我覺得彭瑞人會繼續按部就班的清理人類的殖民地。反正就算燒完玻璃球，只要把星球炸了一樣可以采，而且納威人現在根本沒有人口壓力，不需要更多殖民星。”
實際上，銀河議會里面，只有人類擴臟迅速殖民壓力巨大，對新的殖民星充滿了渴望，其他文明都是連銀河議會已經分配給他們的星區都沒殖民完的狀態，大多數星系里只存在采礦站。
“那這個姿態到底怎么解釋？”林有德問。
“當然是博弈的結果，彭瑞和納威人肯定知道，他們能聯手對人類來這樣一下，就能互相對對方做同樣的事情。他們要保留足夠的力量防御本土，但投入在人類這邊的力量如果弱了，就會面臨人類打上門來的可能性，但投入在人類這邊的力量強了，就可能被對方摘桃子。這就是一種博弈，最后的結果就是，實力較弱的納威人輸掉了博弈，只能硬抗人類的殊死抵抗——或者放一波水，讓殘存的人類艦隊有足夠的力量去找彭瑞人的麻煩。但我覺得納威人不會干這么滅自己威風的事情。”
林有德摸著下巴。
“決定了，”他說，“我們去彭瑞人那邊。”
“哈？”夏詠芝驚訝的看著他，“我們去納威人那邊才對吧？通過我們的奮戰，讓人類擊敗納威，并且保存足夠的力量，隨后…”
“然后呢？告訴那些在我們激戰的時候被屠殺的人的亡魂，‘你們被放棄了’？”林有德反問。
“這不合理，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呢。”林有德如此回答，同時瞥了眼諾亞。
你這樣逼宮是沒用的。諾亞說。
不試試怎么知道。要贏只能賭在你身上了吧？
諾亞不置可否。
夏詠芝并不知道這番對話，她嘆了口氣：“算了，反正我本來也沒想著這次回去能茍活。所以，讓我們轟轟烈烈的當一次英雄吧。”
（3375字，18/100）
（好像又要食言啦！要食言而肥啦！但是轉念一想，我已經是個死肥宅了，好像再肥一點也無所謂嘛。瞬間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