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所謂論功行賞
第二天一早，林有德換上軍裝，和其他新生一起在大禮堂列隊，這還是新生們第一次進入大禮堂，大家進來才發現這禮堂沒有現成的座椅，所有人都必須站著。
林有德和仍然沒有被刷掉的另外九人一起站在新生隊列的最前方，他斜著眼睛望向高年級生們。
離得最近的是二年級的學生，他們和新入生一樣，幽靈候補和支援組的學生分開列隊，幽靈候補生和支援組學生穿著款式不同的軍服——諾亞立刻把說明資料送進林有德腦海，原來幽靈候補生穿的是軍官制服，支援組則是士官制服。
林有德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軍服，還沒有確定成為正式的幽靈候補的自己身上這套也是士官制服。
這時候二年級的候補生中，站在最靠近林有德的位置的女生注意到林有德的目光，她扭頭向林有德微微一笑。那是個梳著類似羊角辮的復古發型的學姐，笑容和她的發型一樣都給人一種元氣滿滿的感覺。
“那是林晴蘭，別想了，她是你表姐，三代內的。”林香織的通訊立刻發了發了過來。
林有德無視了林香織的通訊。
遠一點是三年級的隊列，他們的列隊方式和一二年級都不同，他們分成了幾個小的隊列，每個隊列人數不一樣，各自包含一名幽靈候補和多名支援組學員。看來三年級就已經拆分成行動小組來進行授課了。
另外，三年級的學生好像比二年級少不少，這讓林有德有些奇怪，但他的目光依然向著畢業班的學生移去。
四年級的學生比三年級的少了快一半。
林有德不由得張了張嘴巴，這個表情變化顯然被林香織注意到了，于是她的信息再次發送過來：“人少了是因為有很多人撐不下去被學校除名分配到其他地方去了，還有些干脆死了。”
“死了？”
“三年級就開始要跑外勤了，每個人至少要出一次，不然就得留級。跑外勤掛掉很正常的，現在的銀河系到處是危險，幽靈和支援組的陣亡率都很高，尤其是沒有經驗的新人。”
林有德發出“哦”的聲音，他總算明白為什么畢業班的師兄師姐們看起來氣質和其他年級的不一樣了。
他們已經是有過實戰經驗的人了，可能相當一部分人已經經歷過生死考驗。
經過昨天的事情后，林有德對林香織所說沒什么懷疑，在人類控制的核心星區尚且會遇到這種事，幽靈特工和支援人員到對人類不友好的種族控制的地區以及中立區執行任務時有多危險可想而知。
林有德目光還在畢業班的師兄師姐們身上轉呢，講臺上的典儀官大聲下達了口令：“全體都有，立正。”
高年級那邊立刻傳來整齊劃一的并腿聲。
新生這邊反應就慢了半拍，并腿的聲音也參差不齊。
緊接著張將軍和李教官一起出現在講臺上。
張將軍只是對李教官點了點頭，于是光頭總教官來到話筒前——這話筒什么的全都是走形式，其實李教官只靠手環就控制禮堂里的擴音器進行講話。
林有德懷疑那話筒根本就沒有收音功能，就是個塑料模型。
“同學們。”
整個禮堂里立刻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高年級的學生都轉換成了跨立的姿勢，而新生們中只有原本就是宇宙軍選送來的那幾個做出了正確的反應，其他人都慢了不止一拍。
李教官也沒在意新生們的狀態，繼續自己的講話：
“昨天發生了甲類緊急事態，各位同學在面對緊急事態的時候表現都相當的不錯，展現出了一名聯合國宇宙軍預備軍官應有的素養。我要特別表彰主動采取行動扼守空間站要地的畢業班的同學，你們的表現得到了安理會的首肯。不過今天，我們召集所有人聚集在這里禮堂里，是要為昨天表現特別出色的一位同學，頒發安理會優異服務十字章。”
說著，李教官的目光轉向林有德：“林有德同學，請你到講臺上來。”
林有德咽了口口水，然后邁開大步走上講臺，這個過程中諾亞已經把優異服務十字章的相關內容送進了林有德的腦海，那是安理會頒發的獎章中最低一級的獎章，但放在宇宙軍的獎章體系中卻不算低，比軍種獎章和宇宙軍參謀部人事局頒發的獎章都要高級。
換而言之自己這是還沒正式成為幽靈候補生呢，就先拿了個安理會的獎章，這下可以——林有德的熱情突然冷卻下來。
可以怎么樣呢？去跟夏詠芝說？但十五號船塢發生的事情是絕密，這是昨晚林香織告訴林有德的，估計獎章的事情也不能往外說。想來想去，林有德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連個可以分享獲得獎章的喜悅的人都沒有。
他胡思亂想著這些，來到李教官面前。
李教官把獎章從盒子里取出來，交給校長張將軍，隨后將軍把獎章戴在了林有德的胸前。
“希望你今后也能一如既往的為人類利益服務。”張將軍如此說道，話音落下后全場學生就在李教官的帶領下鼓起掌來。
林有德轉過身，面對眾人，回憶起之前在網絡上看到的授勛儀式，依樣畫葫蘆的對下面的人敬了個禮，還左右轉了轉身體。
在這么做的同時，他注意到新生隊伍中林德光的表情十分的糟糕。
發現了這點之后，林有德很沒出息的暗爽起來，他微微昂起下巴，鼻子向上抬起一個角度，下一刻林有德就驟然感受到林德光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注意到林德光在蠕動著嘴唇，諾亞立刻通過讀唇將林德光嘀咕的內容呈現在林有德的腦海里。
“我們走著瞧。”林德光說。
這落敗小角色的標準臺詞讓林有德想笑，他不得不調動了臉部所有納米機械才沒有讓臉部肌肉自作主張的湊出笑容。
這時候李教官通過通訊提醒林有德：“你該下去了。”
林有德轉身，向總教官和校長敬了個禮，這才再次轉身下了臺。
剛回到隊列，林香織的通訊就傳來了：“你這下慘了，畢業班很多人都看你不爽的樣子。”
“為啥啊…”
“人家拼死拼活，最高才拿到宇宙軍參謀部的嘉獎，你剛入學就掛上安理會的十字章了，他們當然不爽了，等著被找茬吧少年。”
“我怎么覺得你在幸災樂禍…”林有德發送通訊的同時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林香織的側臉一下，于是他確定她果然是在幸災樂禍，“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香織姐。”
“當然是站在少年你這一邊啦，不過我覺得讓你吃點苦頭你才能學會做人的圓滑和低調，所以你被找茬的時候我會全程圍觀，我保證。”
林有德想嘆氣。
不過，做人的圓滑和低調啊，如果圓滑和低調的結果是變得像林香織那樣表里不一，林有德覺得自己還是保持現在的狀態比較好。
這時候李教官也完成了總結訓話，然后宣布大家可以解散了。
解散的同時，今日的日程表被發送到了所有人的手環上。
林有德一看這日程表，登時啞口無言：今天剩下的時間新生要進行太空對抗測試，測試地點在大角六號星的小行星帶。
“少年看起來你很有疑問啊。”林香織的通訊在恰當的時候發了過來。
“這種時候把我們送去小行星帶搞太空對抗測試，總覺得哪里不對。”
“有什么不對的，打算對天火動手的敵人很可能不會善罷甘休，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再次襲擊這里，把珍貴但又沒有戰斗力的新入生送到小行星帶去避難很正常啊。反正新生們又不是目標對吧。”
林有德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根據諾亞的說法，聯合國宇宙軍手中的特殊納米機械對宿主有體質上的要求，新入生可能是從全人類中篩選出來的候選人，所以說新入生“珍貴”并沒有錯。林有德悄悄看了眼林香織，她用了“珍貴”這個詞，說明她很可能知道那種納米機械的存在。
這時候大家正向出口移動，幽靈候補和支援組都混在了一起，林香織身旁立刻就聚集起一群支援組的新生，新生們把林有德和林香織隔開了。
“少年，”林香織的通訊繼續傳入林有德腦海，“你還是趕快拉攏幾個支援組的人，不然待會太空對抗你要吃大虧的。”
林有德沉默不語。
就在剛剛，太空對抗的規則已經和今天的行程表一起發了過來。說白了就是一群人在劃定的小行星群中進行模擬的軍事對抗，每人可以組建一個二十人的小隊，并且可以使用總數不超過120臺的太空機器人。
規則很簡單，裁判系統會判斷各方采取的作戰行動的效果，并且鎖死被“殺死”的人的宇航服，當一方陣亡數量超過百分之七十，或者指揮官——也就是幽靈候補——被干掉的時候，這一方就落敗了。
林有德看完規則之后覺得這怎么著也應該是放在整個資格測試階段最后的大型測試才對，這會兒竟然把這測試給提前了，簡直坑爹啊。如果是放在最后階段，林有德說不定已經在支援組里找到肯支持自己的人了，現在叫林有德上哪兒去找幫手…
不，不一定，林有德忽然想到，自己現在可是拿了安理會優異服務十字章的人，說不定有人會主動靠過來呢。
林有德滿懷希望的掃了周圍的新生們一眼，結果完全沒發現有誰對自己感興趣。
好吧，那就換個思路，太空對抗的對手好像是自選的，那么自己只要選擇同樣不會有人理睬的德尼羅就好了，對方肯定會基于同樣的考慮，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諾亞似乎是根據林有德的想法調整了他雙眼的對焦，于是德尼羅的身影從一群新生中凸顯出來，林有德猛然發現德尼羅身邊多了好幾個女孩。
我順便截取他們的通訊給你。諾亞說。
于是女孩們和德尼羅之間交換的信息流入林有德腦海：
“待會對抗你會用我擋槍么小德德？”
小、小德德？
“我會的。”德尼羅的回應。
“好過分！不過擋之前給我一個吻我就不計較…”
“我只要半個就好了，小德德！”
什么鬼啊，長得帥了不起啊！林有德心中充滿了憤懣，過去人類不能調整基因的時候帥哥并不多，有花癡女林有德可以理解，現在人類基本都調整過基因，幾乎全員都是帥哥美女，為什么還會有花癡女啊！
奇怪，我只搜索到了花癡女的定義，沒有找到對應的雄性版本的詞匯。在我看來現在圍在林香織身邊的雄性也是同一類人才對。
諾亞的話讓林有德看了眼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前面去的林香織。
好吧，林有德不得不承認，自己剛剛的說法確實有失偏頗，林香織身邊那群精蟲上腦的男孩和花癡女確實屬于一路貨。
所以雄性就叫精蟲上腦？
不，那叫“地精”。
哦，此外，就算全員都調整過基因，都是帥哥和美女，但全種族的審美也相應的提高了，所以你們種族依然存在丑美的觀念，以男人為例，按兩百年前的標準屬于一般帥的人現在被歸類為丑男，兩百年前屬于絕頂帥的人現在則代表帥哥的一般標準。所以，人依然會通過外貌來決定是否親近一個人，這是我的結論。
感謝你的解說。林有德不由得捂臉，沒錯我就是一般帥的那部分人之一，而那倆都是絕頂帥的等級。
林有德正感慨自己的長相呢，林德光領著一群人堵在了他面前。
“嘿，大英雄。”林德光的聲音透過空氣傳來，語氣里滿是不屑和嘲弄。
一般人類在表示尊重的時候會開口說話，不過，在要嘲諷一個人的時候，人類也會選擇開口，利用語氣來表現自己的蔑視。
林德光靠近林有德，伸手撥弄了一下林有德胸前的十字章。
“哼，待會的太空對抗，我要指定你為對手。大英雄，你就賞臉指教一二如何？”
林有德知道此時周圍所有人都放慢了腳步關注著這邊。
林德光會說出“賞臉指教一二”這種話，根本就是為了堵他林有德的后路，一旦林有德拒絕，他就變成了眾人眼中的懦夫。
林德光等了一秒鐘，看林有德不回答就繼續說道：“你可是單槍匹馬面對比自己靈能等級高五級的人還贏了的強者，還得了安理會的嘉獎呢，收拾我小意思，不是嗎？”
林有德這人，雖然自從老爸老媽死了以后就過得挺憋屈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性子反而一點都不像是個被人欺壓了好多年的人，在家里被嬸嬸欺壓的時候他總會反過來陰他弟弟出氣，而在外面，他的整個高中生涯基本都在和穆天對著干，一點不慫。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有夏詠芝這個盟軍。
現在林有德也是有恃無恐——老子可是喂養著一個隨便能毀滅銀河的家伙呢。
“可以啊，沒問題。”林有德雙手抱胸，“但是林德光林大少，你們所有人一起上，我肯定打不過，你的嘍啰太多了。”
嘍啰一詞出口，林德光身邊的狗腿子1234號全都呆不住了，一副要扁林有德的模樣。
林德光卻抬手制止了他們。
“很好，那我們就單挑好了。誰都不帶幫手，也不能帶機器，女仆機器人也不行。”
得，這后一條顯然沖著諾亞來的。
林有德一瞬間有些動搖，但還是硬著頭皮點頭道：“很好，就我們倆，一對一。不過，使用的武器有限制嗎？”
“沒有，你盡管選用你想用的武器。”林德光鼻尖沖天，一副“我趙日天怕過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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