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8 團滅

　　諾亞的回答讓林有德笑了。

　　耶和華大人，我有個請求。他扭頭看著還在激戰中的三人，同時一揮手，關掉了角落里的畫中畫，這段記憶，是來自那個女叛徒吧？

　　從時間軸上看，這段記憶應該是發生在林正義造訪圖拉人之后，是林正義團隊覆滅時的場景，因此記憶的主人必然是林正義之外的人。那個人從這場浩劫中幸存，并且造訪了圖拉人，用這段記憶交換了某些情報。

　　諾亞沒有回答林有德的提問，林有德正好奇呢，林正義的劍就刺進了叛徒女的胸口——叛徒女不是人類，這一擊相當致命。

　　她一邊吐血一邊說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

　　她抬起手，摸著林正義的臉頰。

　　“果然對你的報復，非得做到這種程度才能叫成功啊，哈哈哈，我死后，你就永遠活在自責和絕望中吧。不要想著用自殺來逃避哦，組織知道你的女兒的存在，他們不會放過她的，你如果死了，就沒人來保護你的女兒了，哈哈哈…呃…”

　　叛徒女噴出一大口血，但手依然撫摸著林正義的臉頰：“怎么樣，喜歡我這個臨別的禮物么…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后悔？我其實可以跑的，然后成為你復仇的目標，支撐你下半生，然而我不會這樣做，你就在永遠的后悔與自責中，自我毀滅吧，哈哈…咳咳…我深愛的男人喲…我曾經深愛的…”

　　林正義一咬牙，直接把說話中的叛徒女從中間分成兩半，噴涌而出的鮮血糊了他一臉。

　　林有德看著這樣的父親的側臉，看著他那死魚一樣的眼睛，剛剛所有指向他的怨氣似乎在這個瞬間都消失了。

　　林正義輕聲呼喚旁邊的瑪莎：“可以請你擁抱我么？”

　　“抱歉。”瑪莎輕輕搖頭，和莉莉如出一轍的金發晃動著。

　　“為什么？”

　　“因為現在的我已經不像過去那樣愛你了。”瑪莎的聲音稍稍顫抖著。

　　林有德眼看著林正義的表情從“，面如死灰”變得“面如生不如死灰”。

　　“為什么會這樣呢？”林正義低聲說。“有了可以一起邁步向前的伴侶，有了…”

　　“因為你變了。”瑪莎打斷了林正義的話。

　　林正義緩緩扭頭看著她，依然“面如生不如死灰”。

　　“過去的你，自信、包容同時又謙遜，就像太陽一樣，我們就是圍繞你運行的行星。雖然距離有遠近的區別，各自的引力也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其他人的軌道，但終究還是形成了一個穩固的星系。”

　　諾亞解說：根據資料她是個天體物理學家。

　　“但現在，你膨脹了，我們所有人都在擔心你走向主星序的后半階段，擔心你會吞噬我們，甚至一次氦閃就把我們消滅殆盡。”

　　她是個天體物理學家。諾亞再次強調。

　　“所以，我想大家漸漸的發現，自己并沒有以前那么喜歡你了。我也一樣。對不起，現在的我不能擁抱你，雖然你的表情讓我十分的痛心，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像過去那樣對你敞開胸懷了。”

　　有那么一瞬間，林有德以為林正義已經死了，他的雙眼連生命的光都沒有，呆滯又無助。

　　緊接著，某種力量突然出現。瑪莎的身體扭曲、彎折——林有德立刻意識到這是有人在用靈能進行攻擊，但這是心像世界中再現的記憶。所以他既感覺不到靈能波動的襲來、也感覺不到所謂的氣息，連感知也失效大半。因此這一切看起來都是突然發生的，但林正義作為“當事人”應該能感覺到波動并且采取行動才對。

　　但林正義只是怔怔的看著瑪莎被扭成了麻花，徹底毀滅到即使扔進醫療箱也恢復不了的程度。

　　林正義呆呆的看著剛剛還在對自己訴說內心想法的女人的尸體，已然一具行尸走肉。

　　笑聲從頭頂的方向傳來，有人踩著小型浮游裝置從天花板上那由戰斗制造的破口中緩緩降下。一邊笑一邊鼓掌。

　　“真是精彩，最后一擊居然是由這個我都沒太注意的女人完成的，哈哈哈哈，這意料之外的展開實在讓我愉悅，所以我賞了她一個干脆的死亡。”

　　那人等了一下。隨后不屑的哼了一聲：“已經連像瘋狗一樣來咬我都做不到了么，真是凄慘。人類的奇跡制造機，竟然這么不堪一擊，哈哈哈，所以說那些忌憚你們的種族根本錯估了你們的力量嘛。”

　　林有德怒火中燒。

　　這位才是這段記憶的主人吧？

　　他就是曾經被我們在心像世界中擊敗過的那個組織的大佬，對吧？

　　綜合圖拉人記憶里的情報，是的可能性高達九成。

　　林有德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頓的問：“我們現在去消滅他，勝算有多大？”

　　“零。”諾亞開口回答道，隨后斜眼瞥了林有德一眼，“要我借你力量么？”

　　林有德沉默了幾秒，才堅定的回答道：“不，我要用自己的力量把他撕碎——不，不對，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要用同樣的方法摧毀他的一切。我要讓他也露出我父親此時的表情。我要像基督山伯爵一樣，一點一點的，用合適的方式把他徹底送進絕望的深淵。”

　　諾亞看著林有德的側臉，一言不發。

　　而這時候林正義開口祈求面前的敵人：“殺了我。”

　　“我拒絕。如果你不自我毀滅，我做這些就沒意義了嘛。”對方笑嘻嘻的說道，“而且，那邊那坨肉塊剛剛不是說了么，你可以靠仇恨活過后半生。我個人十分推薦你這樣做，那我就有更多的樂子可以找了，哈哈哈。”

　　林正義抬起頭，用無神的雙眼看著對方，面無表情。

　　“沒錯，就是這樣。”對方說道，“我們之間有多大的力量差距，好好體驗一下吧。你的復仇永遠不可能成功，這就是這一出悲劇里面，最令人絕望的部分啊！哈哈哈哈！”

　　組織的大佬發出難聽的笑聲，搭乘著浮游裝置緩緩升起，離開了這充滿悲傷氣息的空間。

　　心像世界剛好在這個時候崩塌，顯然這段記憶已經到頭了。

　　林有德又出現在那記憶組成的海洋上方。

　　你還好嗎？諾亞問。

　　你應該知道得比我自己還清楚吧，這個問題的答案。

　　嗯。我知道你不好。諾亞回答，但你會說“我還好”。

　　我還好。林有德說。

　　他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好幾秒之后才對諾亞下達新的指示：我要看圖拉人和組織大佬會面的記憶，我要知道組織的大佬來這里拿的是什么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