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 重生
“黑龍公正在和人偶戰斗。”夏亞身后保持戒備的拉拉報告道。
“哼，組織一貫的手法，多保險。不用管他，那老頭不會輸，而且就算另一組人的頭目多么沒有眼光，現在也該看出來目前的局面組織會希望保留黑龍公的性命，萬一黑白都倒了，突勒就真的要進入戰國時代了。而組織還指望突勒在未來的局面中給自己當下打手呢。”
拉拉聳了聳肩。
葵絲問：“我們干嘛還這么為組織著想啊…”
“因為現在我們還需要他們啊。組織也需要我們，所以目前來講大家還是會保持和睦相處，只不過暗中提防肯定少不了，你看這不，組織在沒通知我們的情況下派出了別的人偶。那人偶說不定對外還裝作隸屬于我的樣子，以此來掩飾組織內部的不協調，哼。你們都別說話，小公舉已經等了很久了。”
“你就不能別用那個陰陽怪氣的叫法么？會讓她反感的吧？”
“沒事沒事，因為現在小公舉比起為這種小事生氣，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夏亞低頭看著諾瓦露。
“剛剛那大動靜，是你弄出來的吧？”
“是又怎么樣。”
“靈能的強度會因為靈能者的情緒波動而暫時增強或者減弱，這是已經被證明實際存在，但又沒人明白為什么的諸多事情之一。你剛剛一定迸發出了極其強烈的情感，作為一個人偶，這說明你已經走得比大多數同類都要遠了。”
“那又怎樣？”諾瓦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身上的大多數元件都損毀了，背后的皮膚黑炭一樣，肚子和手都流著血，而且全身都臟兮兮的，作為一個小公舉，這樣子真是慘得沒邊了，連我這種沒血沒肉鐵面無情的反派。都燃起了憐憫之心吶！啊，鐵面無情這里是笑點。”
夏亞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金屬面具，然后自顧自的笑起來。
“你如果是來嘲笑我的…”
“我不是來嘲笑你的。實際上我根本不是為你來的，你不在我的目標列表上。我只不過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的路上，看到有個喪家犬趴在地上悲慘的哭泣，所以順便嘲笑你一下。”
“滾！”
“哦。還很有力氣嘛。很好，如果你像個死魚一樣閉上眼睛逆來順受，我就把你扔下了，恭喜你，你做了正確的選擇。”夏亞頓了頓，換了副和剛剛的輕浮截然不同的口吻。“我這個人啊。有點極端，我認為，要創造新的東西，就必須埋葬舊的一切，新生總是在毀滅中產生，希望總是誕生于絕望之中。只有最刻骨銘心的悲傷，才能帶來升華。你現在，悲傷嗎？”
“這和你無關！”
“這當然和我無關，我可以一走了之。也可以嘲笑你奚落你之后一走了之，然而我是個注定要成為高人氣反派的人，所以我現在在跟你說廢話。回答我，你悲傷么？”
諾瓦露點點頭。
夏亞抬起手，摘下了面具，用自己的雙眼直接注視著諾瓦露。
“我不能了解你到底有多悲傷，因為那是只屬于你的東西，我不知道你和白龍公有多么深刻的羈絆，那是只屬于你們兩個的東西。我想對你說‘感受它然后接受它’，然而話語是蒼白的。這么說除了讓我得到自我滿足之外，并沒有什么卵用。我只能告訴你，很多年前我也經歷過刻骨的悲傷和絕望，它們讓我變得強大。”
諾瓦露看著夏亞面具下面的臉，一言不發。
“生命不就是這樣的東西么？”夏亞繼續說，“殘酷的自然選擇中，無數的生命倒下了，可正是有這些生命的逝去，才最終誕生了可以反過來支配自然的終極的生命形態，正是因為邁過了無數的苦難，生命才會如此的堅韌。你現在感受到了刻骨的痛苦和悲傷，這說明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造品，一件武器，你是一個真正的生命，你擁有真正的靈魂。”
說罷，夏亞把面具重新戴到臉上，他站起身，對諾瓦露說：“現在，站起來！”
諾瓦露盯著他的臉，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我的系統已經…”
“是的，你的系統全毀了，我知道。但是如果你是真正的生命，你就能站起來，站不起來就說明你只是一堆人造的廢鐵！”
“別說傻話了，我怎么可能…”
“什么啊，”夏亞大吼，“原來你的悲傷根本不刻骨嘛！你根本就不在意白龍公那老頭的生死嘛！”
“你閉嘴！”
“他不過就是你的主人而已，你們也就是兵器和使用者的關系！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你閉嘴！我和白龍——我和父親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誰知道呢，說漂亮話誰不會，流眼淚誰不會？你看到嗎，我現在就流給你看。”
夏亞說完眼淚就嘩啦啦的從面具下面流出來。
“看到沒，比你的眼淚多多了不是嗎？如果說漂亮話流眼淚就能成事，這個銀河系還真溫柔啊！你要想讓我閉嘴，就站起來用你的手來打我的臉啊！把我的牙齒打飛，面具打碎！這樣我自然就不能再嘲諷你，不能再污蔑你和你父親的關系了！來吧你這廢鐵！”
“混蛋！”諾瓦露嘶吼著，雙手用力，一點一點的撐起上身，然后她那因為系統燒毀而變得麻木的雙腿開始緩緩的移動。
“你這混蛋！”
她緩慢的、一點一點的把身體撐起來，結果手一滑再次摔倒在地上，可她馬上重新開始嘗試。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摔倒，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嘗試，諾瓦露突然發現自己的腿似乎沒有剛剛那么糟糕了。
她深吸一口氣，這一次她沒有吶喊，沒有叫囂，只是將全部的注意力和精神都集中到了腿上。
她就這樣不發一言的站了起來，雖然剛剛站起就踉蹌了一下，但最終她還是穩住了身形。
“很好。”夏亞剛開口，就被諾瓦露一拳打在腮幫子上，打得整個臉都偏向一邊。
葵絲咂嘴：“剛剛積累下來的逼格，就這樣打了水漂呢，夏亞。”
“哼，有什么所謂呢。”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被打的腮幫子，順便把剛剛他流給諾瓦露看的眼淚給抹掉，接著他盯著諾瓦露，“從今天開始，再也沒有人可以叫你人偶。”
“你讓開！”諾瓦露冷冷的說道。
“你要去復仇？別鬧了，你又不是沒感覺到，你的仇家身邊那個人偶有問題，那絕不是奪取了組織的人偶之后改造來的東西那么簡單，你完全體狀態都不一定能干掉她，談何復仇。不過，現在的你和之前的你已經不一樣了，你已經重生了。我很想跟你說，復仇最后得到的只有空虛，但這話太老套了，掉逼格。雖然是句大實話。而且，現在的你，沒有復仇這個目的作為支撐，大概還是撐不下去吧，重生最終將成為曇花一現。現在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了。”
諾瓦露聽到這熟悉的說辭，緊繃的身體一下子放松，但就在她摔倒的前一刻，拉拉上來扶住了她。
“你現在，需要的是一雙新的翅膀。”夏亞繼續說，“所以回答我，你想要么？”
“想。”諾瓦露清楚明確的說出口。
“很好，那就跟我來吧。我會給你安裝新的配件，重整系統。不過，我可不是做慈善的，你必須為我工作來支付所有這一切的費用。”
“夏亞的意思是他這不是施舍，讓你不要有被人施舍的屈辱感。”
“感謝你的貼心解釋葵絲，給我閉嘴。”夏亞說著抬起頭，看著正快速趕來的黑龍公，“看起來您那邊也完事了，黑龍公閣下。”
“你的人偶撤了當然就完事了，我還沒打夠，所以準備好等死吧，你這混蛋，看看你把我們的母星搞成什么鬼樣子了！”
“等一下！”面對上來就“爆氣”的黑龍公，夏亞大聲說，“這不關我們事情，我這里有足夠的情報表明，造成現在局面的裝置來自嘉蘇人，裘卡人也參了一腳。我來就是準備把資料給你的。”
說罷夏亞就把手里的東西扔給黑龍公。
“這和你剛剛說的自己的目的不一樣啊。”虛弱的諾瓦露如是說。
“是嗎？那就不一樣吧，我可是反派，反派就應該出爾反爾反復無常。”
夏亞回答諾瓦露的同時，黑龍公讀取了記憶體中的資料。
“嘉蘇人！還有裘卡！”他果然勃然大怒，“等我收拾好局面，非得找他們算賬不可！”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們現在要告辭了，順便，從你手中跑掉的達尼安大概馬上要在林有德的幫助下干掉那個機器了，你原本準備的傀儡現在真要成大英雄了，他在突勒人中的威望，足以讓他經營起自己的勢力吧。”
“他本來就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我才想讓他變成榮軍院的雕像。”黑龍公倒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算了，無敵很寂寞，有個對手也不錯，希望那個年輕人能擔得起這個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