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切都按照之前庫爾德人拼死抵抗的心態,他們最終也不過就是能拖延點時間,可企圖反沖鋒面對黑暗中分散的敵人顯然又是送死,所以巴松他們的第一判斷是正確的,這幾乎是場必敗的局面,他們幾個人也改變不了什么,及早撤離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巴克恰恰抓住了裝甲車這個關鍵點,利用庫爾德戰士往后退讓出戰場這個勝負手,造成了主被動的掉換。
古戰法中有說一鼓作氣勢如虎,還有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就強調了戰斗中士氣的重要性。
is軍能以數百人擊潰過萬的政府軍靠的就是瘋狂氣勢,可在早上突襲的戰斗中,還是會被打蒙,而氣勢洶洶的重新殺回來,那股極端宗教凝聚起來的復仇之火也是很有戰斗力,結果突然被接連澆了幾盆冷水,遍地傷亡!
城鎮那邊每個黑暗的角落似乎都在閃動槍火花,稍微靠近就會導致火力剿殺,什么時候庫爾德武裝也有這么強的彈藥支撐量了?
然后就是那一陣陣女人的尖叫,真的是狠狠抽打這些is軍的臉,作為極端宗教派別武裝,徹底剝脫女人任何社會功能權利,就是is軍的顯著特點,這會兒不啻于在狠狠的嘲諷!
嘲諷這種戰術呢,用得好能衰落士氣,用不好反而會激發對方的憤怒,巴克認為眼前就是后一種局面。
剩下的is軍估計是氣瘋了,試著從正面沒法靠近城鎮,稍微調整,就有一部分人朝著火燒裝甲車的對面山坡過來,希冀繞過這片熊熊大火,偷偷轉到城鎮另一邊,從這邊的公路沖進城鎮發起突襲。
這就叫戰場的態勢敏感度,這不是說什么名牌軍事學院多讀幾本書就能在現場敏銳的把控到局面,得建立在豐富的戰斗經驗和某些人與生俱來的天分眼光上,對方的指揮者明顯有這個能力,巴克也具備!
山坡再往上走就是山腰高處,那幾名北約承包商沒準兒就在上面,對面土墻土房子構成了主要陣地,中間是主力射殺敵人的戰場,整個火場把沖向城鎮的戰場照得明晃晃,任何敵人的移動都會成為明顯的目標,而偏偏就在火場后方跟山腰下,有這么一段空間,城鎮這邊的人視線受到大火影響,不能明確的觀察到這邊情況,就會成為疏漏的方面。
巴克注意到了!
敵人也選擇從這里突破了,只不過巴克是主動觀察,對方是迫于無奈的被動選擇,還是有高下之分的。
能說點英語的姑娘基本就擠在巴克旁邊,明亮的眸子在火光映襯下閃著奇異的光芒,巴克抽空觀察了一下,黑乎乎的帶著健康紅臉蛋,濃密長發又裹了紗籠頭巾,在這部落肯定算是好看姑娘了,重點是充滿戰斗的勇猛氣息,倒是讓巴克想起周曉莉要是也落在這樣的戰亂年代,沒準兒也能這樣彪悍。
姑娘的眼神充滿了崇拜,她幾乎是看著巴克用一己之力改變了局面,砸開油桶口子滾下去,指揮婦女們移動重建陣地,高瞻遠矚的觀察戰場動態,奮不顧身的駕馭野馬…英雄能具備的迷人因素都有了,只不過巴克肯定不這么看待自己,瞄了瞄這種很讓男人飄飄然的目光,就拉起脖子上的格子頭巾遮住了口鼻,轉頭把注意力放回戰場。
不到二十分鐘,當城鎮陣地那邊的槍聲開始因為缺少目標變得稀疏,偶爾有女人尖叫高吼的時候,巴克他們借著火光的反射,輕易的發現遠處有人影朝著這邊悄悄的移動,就順著火堆另一側的公路低洼,不容易被城鎮陣地上的人發現!
巴克叫住了躍躍欲試的年輕人們:“先找好自己最安全的位置,有遮擋,能觀察到敵人…然后安靜等待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開槍,要把敵人放到最近!”
姑娘堅定的把這些話翻譯成單詞傳遞開去,七個人加上巴克就在山坡距離路邊不到五十米的位置排開趴好了,不敢有大動作被發現,都是匍匐在地上悄悄移動,那姑娘幾乎就掛在了巴克一側,而且是更朝向敵人的一側,顯然有種捍衛擋子彈的思路!
巴克對這些彪悍民族的作戰風格也算是了解了,低聲開始傳授伏擊的關鍵:“記住,重點就在分散火力,不要都打到一個點,待會兒我首先開槍,誰倒下,你你打倒下兩邊的,你們打更遠一點,你們就打最遠兩側的…”姑娘艱難的翻譯,更崇拜!
果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彎著腰偷偷端著槍移動的is軍武裝分子看著上百人的規模就好像當年領導過交通溝一樣無聲息貫穿過來,巴克的耳機里突然傳來久違的同伴聲音:“巴克?之前我們進餐位置埋伏的是你們么?有is武裝軍分子順著公路一側摸過來了…”居高臨下的巴松等人當然能完全俯瞰全局,自然也能從各種夜視設備中發現隱藏在山坡底部的雙方人員。
巴克低低的伸手按動通話鈕:“對…放近點?”
幾支狙擊步槍都轉過來了。
這時候不光是在照應is軍,同時也在觀察巴克了。
貪財、沒人性的背后,這個同伴到底還具備什么樣的特質,那個他們剛才清晰看見沖上坦克的軍醫,到底還有何種能力?
巴克的腦海里也在翻繞,到底應該如何呈現自己!
是故意拉過旁邊肯定予取予求的庫爾德姑娘上下其手,表現得更無恥下流,還是靜悄悄的讓這些庫爾德戰士跟自己草草的擊殺這群偷襲者就完事?
現在考慮到身后高處的幾支步槍,巴克更有把握全殲這些偷襲者。
但重點是什么?
把老婆掛在嘴邊這句話拿出來考量,自己究竟呈現給他們的重點是什么?
是自己習慣性的偽裝,讓對方錯估自己的實際能力,也許在某個關鍵點能讓對方措手不及,還是完全的展示自己擁有戰斗力?
之前很明顯他們已經打算放棄自己,扔下自己這個便宜的東歐小軍醫,那自己的偽裝還有個什么用?
別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不過是那個躺在摩納哥醫院養傷同伴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