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醫院病房的露臺上,巴克叫聞訊趕 的劉長元在走廊口守著,自己跟三個男人坐在熱帶草棚下,葉青青給他們端上飲料也消失了。
剛才憤怒得鼻孔都要噴火的高銘這會兒一下就收斂了情緒,又恢復到那種呆呆的狀態坐在旁邊不聲不響,巴克調皮的不把筆記本和文件給他看。
只能站著用一架老年步行器支撐的楊浦城看了他好幾眼,估計在職業性的判斷這個中年男人是干嘛的,王萬余就七情上臉的低聲下氣:“老板,搞末子哦,你把我放在這個啥子工程都莫有的地方,好捉急哦!我還要養家糊口,哪里坐得住哦!”
巴克突然就笑了一下:“老王,剛才我看見一個王子,中東王子,當他在危險和戰斗中,怕得像坨,但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又變成那個趾高氣揚的王子了,你也差不多。”
王萬余叫苦不迭:“莫跟我吹這些春秋故事,還啥子王子,我還跟王子比?”
巴克點頭:“在戰場上,那個真屬于你的世界,你就趾高氣揚,連億萬富翁都敢指揮大罵,如魚得水,可回到日常社會,你就只是個養家糊口的工人,你覺得委屈不。”
王萬余果然沒戰場上的光輝形象,縮了縮脖遲疑:“你…在繞起彎說我是坨?”可看他的樣子也沒多生氣。
高銘的眼睛眨了眨,楊浦城饒有興趣的看對話:“這位老兄上過戰場?”他和王萬余年紀差不多。
巴克瞇了瞇眼突然厲聲:“43軍376團1營,王萬余!”
剛才還畏縮得有些哀求皺巴巴男人,突然一下就繃緊得好像一張弓!
一張露出瑟瑟寒光的弓,蹦起來站直,全身繃緊鏗鏘有力的回應:“到!”
那種刻在骨髓里的鐵血早就煉成精鋼了,只是被歲月壓彎了脊背而已,巴克與榮有焉的站直了面對:“這是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參加過東溪穿插戰,獲得過一級英雄集體榮譽的戰斗英雄!王萬余!”聲音有些低吼:“不 那個只知道翻砂攪水泥的王萬余!你還愿不愿為國家而戰斗!”
王萬余沒有絲毫的猶豫,用有點蒼老但洪亮的聲音回應:“愿意!”
生活也許不如意,國家也許有虧欠,但那顆滾燙的赤子之心從來都沒有泯滅過!
雙手撐住鋁合金架子的楊浦城已經顫顫巍巍的松開手,忍著傷口疼痛繃直了身體!
肅然起敬!
一直木訥坐在椅子里的高銘眼里早就站起來,眼里透出精光!
巴克這才介紹:“王萬余剛剛在伊拉克我國工程師被綁架的戰斗中和我并肩作戰,奮勇殺敵,現在我想聘請他擔任我們在東南亞的華國武裝承包商公司戰術教官,兼任…嗯,東南亞建筑公司水泥攪拌機高級攪拌員!”
楊浦城前面聽得還蠻嚴肅,后面哈哈一聲笑,王萬余的表情差不多,胸膛劇烈起伏然后嘿嘿一笑又畏縮回去:“那啥…除了拿槍,我就會攪拌個水泥,你說個啥?戰術教官?承包什么工程的?”
高銘卻皺了皺眉:“同志,我沒有聽到過上級有任何關于類似工作的指示,你這獲得了上級同意么?”
楊浦城一下就聽出點口吻,好歹也是在警察局體制內呆了幾十年的老警察,笑著就放松下來摸出香煙:“慢慢說,慢慢說,老王你也坐,沒想到你上過岳蘭戰場,我那兩年也在部隊,但沒輪上啊…”
王萬余謙卑得又變成散了勁的鋤頭,還是鎬把和鐵頭散落的那種,雙手嘿嘿嘿的接過煙:“高級煙咧!上回那個老板也拿了包煙,他們說幾百塊一包,糊弄鬼咧,哪有那么貴的煙,您怎么稱呼…”
巴克全面介紹:“楊浦城,原渝慶市鐵西區警察局副局長,退休以后現在負責集團酒店安保工作,但目的也是為了國家戰斗,也是剛剛在吉隆坡的恐怖襲擊中受傷。”
聽到吉隆坡,高銘臉上神色就是一黯坐下來,但盡量不把個人情緒代入到工作中:“既你們都是信得過的人,我是國內軍情部門負責東南亞的,具體我就不說,巴志明同志雖然跟我不是一個系統,但是卓有成效,可你談到的工作細節我都不是很清楚,那就不發表意見,現在我先了解一下你說的關于秘密雷達站事宜。”
他這種認真專注的口吻,楊浦城很熟悉,王萬余脖子又縮了一下,想扔了香煙,估計又覺得還剩一大截,舍不得,所以剛才還咧開嘴抽煙的動作都變得側身偷偷摸摸!
巴克不統一每個人的固有習性,靠坐在椅背上開始從今天一早出發講述,最后把用手機拍攝的照片展示給三人看。
高銘一改之前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表情,焦急的跳起來:“在哪里!讓我馬上去現場看!電話呢!我的電話呢!我要馬上跟上級匯報這個消息!這是多么重大的情報!”
巴克拉住了他:“老高,不急,不急,一切都在我的武裝人員控制中,我也馬上就能安排你去現場查看,但你現在的情緒,精神狀態真的不適合工作,你繃得太緊了,放松一點,我已經用你的電話跟上級請過假,你緩沖一下,行么,就當是跟我們這群野路子的游擊隊一起胡作非為一下,好么?”
中年漢子瞪大雙眼,有些怒視巴克,巴克一瞬不眨的看回去。
楊浦城和王萬余旁觀也對視,原來看起來咱倆是傷員,其實不吭聲這位傷得最重?
高銘使勁閉了一下眼,似乎想把那種刻骨銘心的傷痛抹去:“你安排我去現場看看吧,你不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因為華國和俄羅斯早就判斷美國在之前著名的日本、澳大利亞、印度洋三點監聽區之間應該還有個很接近華國的監聽站,以前猜測可能在右岸,現在很可能就在這里!”
巴克點頭但溫言相勸:“可以,但請你在這里停留些日子,給這兩位也做做特殊戰線的保密培訓,基本技能培訓好不好?”
楊浦城多來事兒的:“對,這位同志,我和老王都只有一腔熱血,想報效祖國卻不知道從何做起,你給我們多交流培訓一下,行不行?”
王萬余使勁抽了最后一口煙屁股:“領導…我想立功!完成任務然后回家給兒子娶媳婦咧!”
高銘看著眼前誠懇的三張臉,終于艱難的抽動臉頰算是露出點難看的笑:“謝…謝你們了。”
四海一家,值得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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