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法國大地上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那些倔強的野草給那無垠的原野抹上了一種迷人的綠色,而無數色彩各異的不知名的野花也開始努力的向世界展示著它們的魅力,它們一群群一片片的組成各種只有它們自己才能看懂的花紋圖案散布在那塊綠色的絨布上,隨著微風在亮麗的陽光下輕輕搖曳閃爍著生命的光輝,兩個月前還是一片荒蕪凄涼的黃色大地現在就像一塊華麗無比的波斯大地毯般光彩照人。
可惜的是這幅本來應該像是伊甸園般美麗安寧的田園風光被一些突愕的不應該存在在那里的東西給破壞了,丑陋的人工制品,那一堆堆的鋼鐵殘骸,給這首安祥的田園詩加入了一段不和諧的音符。扭曲著的燒得烏黑的鋼鐵骨架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指向著碧藍的天空.
它們在用它們自己的方式提醒著人們不久前在這里發生的那場噩夢般的戰斗,很多戰士再也沒能離開這里,在道路旁密布的十字架頂端懸掛著的各種式樣的鋼盔和深深插入墳頭破損的步槍向所有人展示著參加這場游戲的人們最悲慘的一種結局。
這是戰爭給這塊土地留下的可怖印記,不過這并不是難以抹去的印記,時間和無比強大的大自然會消磨掉這些痕跡。只要十幾年的時間,這塊土地將會恢復它原來的景色,這些外來的物品也將被無盡的自然之力所包容,它們將會變成自然的一部分,變成大地的一部分,留下的將只有那些被修飾扭曲過后的傳說和淡淡的哀思。
“大約一個月前,第41裝甲軍的一支補給車隊在這里遇到了英法部隊的伏擊。他們打得非常頑強,但是敵人實在太多了,全體官兵都留在了這里。不過他們也讓上百名敵人流盡了最后一滴血。當41裝甲軍的救援部隊趕到時整支車隊都籠罩在熊熊燃燒的烈焰里,附近的田野里到處都是糾纏在一起的尸體和殘破的武器。事后他們還發現敵人離開前曾經想要帶走他們士兵的尸體,但是他們沒能成功。”塞普魯斯軍團司令部的聯絡副官塞特豪森上尉用深沉的語氣向徐峻解說著車窗外那堆殘骸的由來。
“為什么他們沒能成功。”聽了塞特豪森的話,倫道夫臉上帶著他從來沒有過的凝重神情望著窗外問到。
“因為那些士兵們互相抱得太緊了,當我們的救援部隊想要分開那些糾纏在一起的尸體時不得不掰斷了他們的手指。在有些尸體上我們發現了手指曾經被用力拉扯過的痕跡,這說明敵人也想過把他們給分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沒有能夠成功。”
“哦。。。。”倫道夫點了點頭后再也沒有說話。
“這就是我們的士兵,他們堅定的戰斗意志和他們無與倫比的犧牲精神將永遠被我們的子孫們所傳誦。我為我們擁有這樣偉大的士兵而感到驕傲,在世界上不可能再找到像他們這樣偉大的戰士。”道根在一邊感嘆著。
“也許還有一支軍隊的戰斗信念可以與他們相提并論。。。。”徐峻用深沉的目光望著從車窗前掠過的十字架喃喃的說到。
“什么?您知道還有哪支軍隊的戰斗意志可以和躺在這里的戰士們相比嗎元帥閣下.”道根疑惑的望向徐峻。
“我知道有一支軍隊也像這樣頑強,在我的記憶里。。。。”徐峻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把臉轉向了窗外。
是啊,塞特豪森的描述讓他感到那么的熟悉,在那個時空,那個年代,那支軍隊在戰場上創造奇跡的能力與他們所表現出的那種精神已經完全凌駕于所有歐洲同行之上。也許在不遠的將來所有人都會知道這支軍隊和他們的威名,不過對于現在的徐峻來說,他只能把他當做一段珍貴的記憶埋藏在心底,因為他離家實在太遠了。
看到徐峻不愿意繼續說下去,道根也把剛想問的問題咽回了肚子里,他轉過頭向他那一邊的窗外看去。一直以最標準的軍人自居的他知道什么時候能夠提問以及什么問題該問,而按照現在的情況一個軍人最好的表現是閉嘴。
“我的元帥,現在離目的地還有三十多公里,我看您可以稍微閉上眼休息一下,您已經一晚上沒有合眼了。”漢斯的話打破了現在車內的凝重氣氛。
徐峻轉過頭對他忠心耿耿的副官露出了微笑,他點了點頭回答到:“好吧,我現在突然覺得有點累了,是想要休息一會兒,塞特豪森,請在到達之前叫醒我。”
“遵命,元帥。”
漢斯和倫道夫連忙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強烈的陽光透過窗簾在車內映照出一片暗淡的墨綠色,徐峻頭枕著柔軟的頭靠閉上了雙眼,而他的副官們也都低下頭閉目養起了神。
他們已經趕了整整一晚上的路,他們必須在希特勒到達麗斯之前把他阻截下來。情報上顯示希特勒的車隊已經開始行動,它雖然保持著一貫的遲緩,但是從它前進的方向來看,目的地一定是麗斯,這位德國元首正堅定不移的向著A集團軍群司令部緩緩靠近。
不過那段道路雖然只有短短的八十多公里,但是卻因為前段時期的戰斗而被破壞得非常徹底,那種糟糕的路面將會使本來就很緩慢的元首車隊變得更加遲鈍,按照凱特爾的估計,希特勒前進的速度將可能還比不上步行。
雖然這樣,但是留給徐峻的時間并不多,按照計劃他必須在那個人進入麗斯駐軍防線之前攔下他,并且還要在最短的時間里解決戰斗,用最快的速度撤離,并且一切都要做的像是受到了敵方隱藏的殘余部隊的襲擊,這對于徐峻來說將是一項非常艱巨的考驗。
從戰斗力和保密以及忠誠度方面考慮,徐峻決定從自己直屬的第6摩托化步兵團里挑選一支部隊來完成這項工作。現在這個摩托化步兵團不但實現了完全的機械化,還有一些二線的裝甲單位被加強了進來。當然不可能是坦克這種重型裝備,基本上都只是些輕型的裝甲車輛,但是這已經使他的火力強度遠遠的凌駕于德國陸軍其他同級別隊伍之上。
這次行動由于需要保持速度,所以不可能把全團全都帶上,徐峻只挑選了差不多一個營的步兵和一個連的裝甲偵察車輛參與行動,不過就算是一個營,徐峻也有足夠的信心解決掉那個人的全部衛兵.第六摩步團跟著他經過了無數次的血戰,這些士兵是從戰場上靠一次次拼殺鍛煉出來的精銳,絕不是希特勒那支紙上談兵還沒有參加過一次戰斗的菜鳥衛隊所能對抗的。
現在這一個營的士兵都坐在各自的251型裝甲運兵車或者奔馳兩噸越野卡車上以每小時五十公里的速度前進著,車隊前方和后方各有六輛馬其魯斯版的231型六輪裝甲偵察車,它們負責護衛車隊的兩頭和側翼。
這些裝甲車上的20毫米機關炮可以解決掉任何一支沒有裝甲部隊沒有重火力的步兵部隊,而希特勒現在的衛隊則恰恰是這樣的部隊,他們只帶了兩門輕型37毫米反坦克炮,其余的都只是一些輕武器。徐峻已經預計這場戰斗將是一場亂轟轟的遭遇戰,在這次行動中這些裝甲車將成為進攻的主力,雖然裝甲稍微單薄了一點,它可以用它的速度優勢彌補防護上的不足,而它所擁有的密集火力將成為所有膽敢阻攔在它面前的元首衛隊士兵們的夢魘。
第六摩步團的步兵們則將配合著這些裝甲車向對方發動攻擊,他們除了要掩護那些裝甲車之外,還要擔負起圍剿殘余敵人的任務,他們將跟在這些裝甲車后向希特勒的車隊發動最后的沖擊和清理.
所有士兵都知道他們這次將要做什么,他們都明白自己的槍口這次對準的將是自己曾經發誓效忠的那個人。但是沒有一個士兵表示出一絲一毫的猶豫,因為他們現在已經有了更加值得效忠的人,為了他們偉大的指揮官,就算他們面對的是神圣的上帝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照殺不誤。
一種可怕的殺氣彌漫在這支車隊上空,士兵們被即將到來的戰斗刺激的熱血沸騰.不過無論他們的心情有多激動,他們都不會從外表上表露出來.他們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除非在他們最敬愛的指揮官面前,他們不會向外人表露出自己任何真實的情感,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他們都表現的像塊堅硬的巖石一般嚴肅并且冷酷無情.
除了了望手和機槍手,所有的士兵都默默的坐在他們的座位上目視著前方,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坐在自己對面的戰友那同樣堅定的雙瞳。
“元帥,我們快到了。”塞特豪森拉開了前后排座位間的窗簾。
“哦。。。。是嗎?我們現在在哪里?”徐峻睜開了眼睛,他伸著懶腰問到。
“已經快到貝蒂納了。”
“好,我們現在應該已經趕到那個人的前頭了,到了公路的交匯點停一下,我們要做最后的分配布置。讓士兵們做好戰斗準備,從那里開始,我們隨時都可能碰到那支車隊,我希望能夠像計劃上預定的那樣順利的結束戰斗。”徐峻一邊說一邊拉開了自己一側的窗簾向著窗外的田野望去。
“那些是什么東西?”
徐峻發現在離公路不遠的原野上豎立著一根根奇形怪狀的細木樁或者看上去像是木樁的東西,因為其中有些木樁扭曲的形狀實在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這些東西引起了徐峻的好奇,因為在此只前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相同的景象,這些木樁排成了一線,每一根都相距五六米左右,而且分成了好幾排,看上去好像是某種陣勢,從外表看徐峻實在是猜不出那是干什么用的。
“啊,您說的是那些木樁嗎?”塞特豪森問到。
“是的,那是干什么用的。”
“哦,那些是上次戰爭的遺跡,在那些木樁后面就是上次戰爭中法國人構筑的壕塹陣地,而那些木樁則是當年懸掛鐵絲網的樁子。”塞特豪森一臉感慨的神情。
“是嗎?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看來當年法國人可是下了不小的力氣。”徐峻沒想到還能見到一戰時期的戰場遺跡,看著那些木樁,他腦海里想象著二十多年前那些年輕的德國士兵端著步槍跌跌撞撞的迎著密集的機槍火力向著那密布的鐵絲網沖鋒的情景,那簡直就是一種悲壯的自殺。
“哦,現在這里已經少了很多了,由于很多樁子是金屬制造的,法國政府都把那些金屬的樁子回收利用了,現在只留下那些木制的樁子,雖然還有些金屬樁,但那也是由于質地已經被炮火燒壞所以才留了下來。”
塞特豪森說完指著另一邊的車窗說到。“那邊也有相同的樁子,不過那里是我們在上次戰爭中構筑的陣地。兩邊最前沿的陣地相距一公里都不到,我們的前輩們打了一場多么艱苦的戰爭啊。”
“是嗎?”
徐峻連忙轉過頭望向另一邊的窗外。的確,在距離公路差不多的位置也豎立著同樣一排排的木樁,看來這條公路正好從兩邊陣地的中間穿過。
徐峻回過頭看著不遠處的戰場遺跡,他現在總算辨認出了一些陣地的工事,由于現在那些地方到處都長滿了綠草和野花,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那曾經是讓無數人喪失生命的軍事工事,一般人可能會認為那只不過是幾個天然的小土坡或者灌溉渠而已。
突然,徐峻隱約的看見在側前方的法國陣地遺址上好像有幾個人影晃動了一下,隨后在一個小土坡上有一個小亮點猛的閃過,徐峻覺得心底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滿了他的全身。
“有點不對勁,那里。。。。”徐峻指著那個方向喊到。
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陣激烈的槍聲已經從窗外響起,一串串明亮的曳光彈像下雨一樣密集的沖著車隊橫掃了過來。
“伏擊!”
漢斯猛的向徐峻撲了過去,他用力的把徐峻按到了坐位底下,隨后用自己的身體掩護住了他的元帥。
密集的機槍子彈打在豪華奔馳車的防彈車身上發出了一聯串讓人頭皮發麻的“騰騰”聲,而車窗的防彈玻璃上也在剎那間布滿了雪花般的彈痕。
“保護元帥!”
“準備戰斗!”
“快停車!”
徐峻的副官們都縮到了轎車的地板上避開了隨時可能被打穿的車窗,他們大聲叫喊著。
“不要停車!沖過去。”
這最后一聲是徐峻喊出來的,他終于奮力的從漢斯的壓制下掙脫出了腦袋。在這種一看就知道有預謀的伏擊陣地上停下來簡直就是找死,用最高的速度沖出敵人的伏擊圈才是擺脫危機的唯一辦法。
激烈的槍聲還在響個不停,在轎車前面的一輛奔馳運兵車并沒有任何防彈的能力,它立即就被密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車上的士兵也和卡車一樣在一瞬間就被打得千創百孔,他們還沒能作出任何反應就被打死在了他們的座位上。而那輛卡車的司機也沒能逃脫出同樣的下場,卡車失去了控制猛的向著路邊沖了過去,它把整個車尾橫在了公路中間。
徐峻的司機一見情況不妙連忙踩下了剎車,轎車尖嘯著在離卡車差不多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巨大的慣性讓轎車里的軍官們滾做了一團。
可是災難并沒有過去,緊跟在徐峻座車后的一輛232型裝甲通訊車沒能來得及剎車,它從后面猛的撞上了徐峻的座車。這還不算,裝甲車司機由于當時一緊張,想要避讓,他向右側轉動了方向盤,結果就是它不但撞上了徐峻的座車,而且還把那輛豪華轎車撞出了路肩,順著路邊的斜坡滑進了路邊的排水溝里,而它自己斜著靠著路邊趴了窩。
前隊的車輛看到后面發生的事情連忙停了下來,而后面的車輛也由于這種突發qing況亂成了一團,不過總算是沒有再發生徐峻這種倒霉的碰撞事故。那些伏擊者們終于達到了他們的第一個目標,他們成功的把這個車隊給攔了下來。不過從他們現在還在繼續向著車隊瘋狂射擊上看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要徹底的把這支車隊給殲滅。
等到車輛停穩后,那些沒有受傷的士兵都飛速的從各自的座車上跳了下來.他們冒著飛蝗般的子彈向著路邊沖去,身經百戰的經驗讓他們并沒有對這種突發事件驚慌失措.士兵們跳下了路邊的排水溝,他們把那條水溝當做臨時的戰壕架起各自的武器向著遠處那些正向自己瘋狂射擊的敵人還擊起來。
而那些裝甲車也從一時的慌亂中反應過來,它們轉動著炮塔開始向著那些伏擊者傾瀉20毫米高爆炮彈。由于這些裝甲車兇猛火力的加入,對方的射擊一下子就被壓制了下去,車隊總算是穩固住了他們的陣地。
所有人的心頭現在都壓著一塊大石頭,幾個軍官順著水溝拼命的向斜倚在水溝邊的轎車跑去。
士兵們都在心里祈禱著自己的指揮官能夠平安無事,他們把這種焦慮化為了對偷襲者沖天的怒火,他們都暗暗發誓,不管指揮官有沒有事,光是為了那些犧牲了的戰友,他們都要讓那些家伙好好嘗嘗這樣做的后果,要讓那些家伙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