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勒摘下了他的單片眼鏡,他轉過臉對坐在他身邊的穆勒微笑著點了點頭。
“衛兵!把這個人帶下去。”
穆勒大聲的向衛兵下達了命令。在三個德國將軍憐憫與鄙視的目光下,那個蜷縮在折疊椅上全身抖得像篩糠一樣的游擊隊軍官被兩個暴風突擊隊員拖出了帳篷。
“您覺得怎么樣,參謀長閣下。”漢斯一邊翻看著審訊記錄一邊對魏爾勒說到。
“你看呢,漢斯將軍。”魏爾勒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銀制煙盒從中拿出了一支卷煙裝到了他那支象牙煙嘴上。
“哦,我覺得這個俘虜交代的應該全是真實的,我還從沒見過像前面那個那樣合作的俘虜呢。問什么就交代什么,遇上這種懦弱的敵人,我真不知道該去贊揚他還是唾棄他。”
“哈哈哈,我的漢斯,你說的不錯,不過你應該這樣想,如果我們的敵人都是由這種貨色組成的話該有多好,那樣可以省了我們多少麻煩。可惜這只是個夢想,在我們的敵人中像前面那樣沒骨氣的人并不多,更多的是寧死不屈的死硬份子。”穆勒微笑著在邊上說到,隨后從魏爾勒遞過來的煙盒里拿出一支煙。
“穆勒說的不錯。”魏爾勒掏出一個打火機點上煙后緩緩的吸了一口,隨后望著漢斯繼續說到:“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這種意志不堅定的敵人,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敵人堅強不屈的。像前面那個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交代的東西對我們非常的重要,如果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雖然可能會引起我們的尊重,但是他對我們的危害也會更嚴重。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參謀長閣下。”漢斯點著頭回答到。
“現在我們該來看看那個波蘭小姑娘了,希望她也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魏爾勒深吸了一口香煙隨后對衛兵說到:“現在你們去把那個波蘭女俘虜給帶過來。還有,別讓那些俘虜都閑著,讓他們去挖個坑把那些尸體給埋了。味道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遵命,將軍閣下。”
那兩個突擊隊員敬了個禮飛快的跑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帳篷外面就傳來一陣德國士兵兇狠的喝罵聲。
“報告將軍,俘虜帶到。”
門口的衛兵撩開了門簾,隨后兩個突擊隊員架著莎倫走進了帳篷。
“讓她坐下。”
魏爾勒冷冷的命令到,而穆勒和漢斯也都沉下了臉用冷酷的眼神望著面前的這個波蘭女孩。
“坐下!”那兩個突擊隊員粗暴的把莎倫按坐在那張折疊椅上,隨后站到一邊,他們端著沖鋒槍指著這個有點倔強的俘虜。
如果現在有熟悉莎倫的人在場,他一定不敢相信現在坐在帳篷中間那把折疊椅上的會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女孩。現在莎倫的樣子簡直是狼狽到了極點,滿臉的硝煙和塵土不說,額頭上凝固的血跡和腫脹的面頰更是把這個女孩曾經受到的傷害展現在了三個德國將軍的面前,當然他們其中一個要為那腫脹的面頰負責,雖然那是自衛,不過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弄成這種樣子,那個人現在有點后悔剛才自己下手太重了。
“你的名字叫。。。。”魏爾勒拿過漢斯手里的記錄看一看。
“莎倫。古斯塔是吧。”魏爾勒放下記錄抬起頭兩眼緊盯著莎倫問到。莎倫毫不畏懼的回視魏爾勒,看來她現在已經完全的冷靜下來了。這個波蘭女孩驕傲的挺著胸望著面前那三個穿著威武軍服的德國將軍一言不發,眼睛里充滿著仇恨的目光。
“你是叫莎倫。古斯塔嗎?”魏爾勒對那個女孩眼睛里的那種狠意視而不見,他繼續滿條斯理的問到。莎倫還是保持著沉默,魏爾勒對這個女孩的反應一點不奇怪,他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很好,看來這的確是你的名字。”魏爾勒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后拿起那份前面那幾個游擊隊員的供詞。
“你們是舒倫尼采夫。拉昆特組織的游擊隊,總共有124人,你們的巢穴在這里西面三十公里處的提斯布爾村附近。這次你們是收到了錯誤的情報說有一支大型的運輸車隊要經過這里向蘇倫斯特卡爾軍營運送補給,所以你們傾巢出動想來伏擊這支補給車隊搶奪你們現在緊缺的補給品。現在你們全隊除了留守在村子里的那二十多人外全部都在這里了,遺憾的是其中絕大部分現在成了冰涼的尸體。你是你們游擊隊里最優秀的狙擊手,而且和你們的隊長拉昆特關系密切,你參加了所有襲擊行動的策劃和實施,是你們游擊隊實際上的指揮機構成員。我說的這些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魏爾勒用他那種淡然的語氣念著那份供詞,但是卻在莎倫的心里掀起了一陣巨浪。魏爾勒的話讓莎倫深深的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德國將軍竟然這么詳細的掌握了她和這個游擊隊的情況。由于她前面一直被單獨的關在一輛輜重卡車上,所以她還不知道其他的游擊隊軍官已經在審訊中把一切都交代了,魏爾勒的話讓她心里受到了非常巨大的震動。面對這面前這個好象什么都知道的德國將軍,莎倫從下意識里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
望著聽完自己的話后莎倫那因驚訝而瞪大的雙眼,魏爾勒微笑的繼續說到:“古斯塔小姐,或者我可以叫你莎倫。你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事實上我也沒有指望從你的嘴里獲得什么情報。按照我現在掌握的資料你是個非常有個性非常倔強的女孩。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女兒,雖然她只有十一歲,脾氣卻和你一樣的剛烈。一看到你,我就像是看到她長大以后的樣子。”
魏爾勒又從煙盒里抽出一支香煙,隨后對這莎倫笑著問到:“可以嗎?”可還沒等莎倫回答魏爾勒已經自顧自的點著了煙,在長長的吐出一股煙霧后,魏爾勒繼續用他那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到:“莎倫,現在我們并不想要從你那里知道什么,因為你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們也知道。在你腦子里沒有我們需要的情報。”
莎倫被魏爾勒的這段話給搞糊涂了,既然德國人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還為什么把自己帶到這里來審訊,不過她還是沒有表露出她腦子里的想法,她還是冷冷的看著那個德國將軍一句話也不說。
“你現在一定在奇怪我們為什么還要審訊你吧。其實我只是想要看看差點毀滅波蘭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樣。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你的表現讓我很滿意。好了,衛兵可以把這位小姐帶出去了,讓她和其他俘虜一起挖坑安葬他們的戰友,這一點她應該很熟練,她差點為所有波蘭人挖好了墓穴。”
魏爾勒把臉色一變,用一種冰冷的目光看著莎倫,嘴角帶著一種蔑視的冷笑。兩個突擊隊員連忙上前從椅子上提起莎倫隨后拖著一臉茫然表情的女孩向著帳篷外走去。
“等一下。”在兩個突擊隊員強壯手臂狹持下的莎倫突然掙扎起來,她終于打破了沉默對著魏爾勒叫到。
“等等,把她帶回來。”魏爾勒冷冷的向衛兵下達了命令。
當莎倫重新坐在那張折疊椅上后,魏爾勒淡淡的問到:“小姐,你還有什么要對我們說的嗎?”
莎倫大聲的回答:“我對你們沒什么要說的,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前面說我差點毀滅了波蘭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們眼里還有波蘭存在嗎?”
“哦,你問的是這個啊,不過小姐,你的徳語說的很不錯,在哪里學的,你是日爾曼人嗎?”魏爾勒還是不緊不慢的問到,其實在他心里已經對現在這種狀況很滿意了,能夠在不用刑的情況下就能和這種看上去就很抵觸的犯人交流上這就是他的一大勝利,現在這位精明的參謀長想要繼續擴展他的勝利了。
“我在華沙大學學的是德語文學,我是波蘭人,不是日爾曼人。”莎倫覺得自己的氣勢突然被那個德國將軍死死的壓住了,她知道自己不該和那些德國人說話,但是她現在真的很好奇為什么德國人說她差點毀了波蘭。
“哦,看在你這么合作的情況下我回答你的問題。你所射出的那發子彈差點讓整個波蘭血流成河更嚴重一點的話,波蘭被夷為平地都有可能。”魏爾勒接著彈了彈手中香煙的煙灰吸了一口后繼續說到:“你差點就殺了現在唯一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偉大領袖。他是德國所有武裝力量心中的偶像。為了給他報仇,德國軍隊會把整個波蘭民族都扔進地獄,波蘭會為了你的那顆子彈徹底從地球上消失。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種事情絕對可能發生。所以你可以為你沒有成為毀滅波蘭的罪魁禍首而慶幸了。你的罪行足夠讓你受盡世界上所有的酷刑后被處死。你現在還活著也是因為他的緣故,除了他沒有人有權利處置傷害他的人。”
莎倫被魏爾勒的話說的一楞一楞的,她覺得這個看上去就很老奸巨猾的德國將軍的話很不可靠,但是她又覺得也許可能是真的,因為自己親眼看到一個德國高級將領被人抬著逃出了那輛指揮車,也許自己真的打中了什么可怕的大人物,不過德國人會為了一個將軍而毀滅波蘭,她覺得有點聳人聽聞。
“你一定在想我是在嚇呼你吧,我沒有這種心情來跟你開玩笑。我不能告訴你你射傷的是什么人,不過我相信在這里的每一個德國人都愿意為了他去死。”魏爾勒冷冷的帶著一種極端邪惡的語氣緩緩說到:“你會為你的罪行付出代價,不光是你,雖然那個人現在沒有什么事情,但是讓他受傷就已經是十惡不赦的重罪了,方圓一百公里內所有的村莊和里面的居民都將因為你的緣故受到德國軍隊嚴厲的懲罰。你將為他們的死亡負起全部的責任。”
“不,你們這些殺人犯,你們不能這樣做。”莎倫被魏爾勒的話驚呆了,方圓一百公里,至少要有上百個村莊上萬個村民,這個德國將軍竟然輕描淡寫的說要殺光他們,德國人難道真的毫無人性嗎?
“不!我們可以這么做,而且我們有足夠的權利和足夠的實力這樣做。他們是你害死的,是你們那愚蠢的伏擊帶來的報復,那些村莊將被鏟平,所有人都將被送進集中營,其中對你們有過幫助的人將被當場處決。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們。”魏爾勒冷笑著說到:“從波蘭這個國家的角度來看,你們無愧為愛國者,但是從我們這些殘忍冷酷的占領者來看,你們只是些可惡的破壞分子而已,你們現在的行為不但不會幫助你們的國家,反倒會讓你們的祖國為此受到更大的傷害。”
“不,不是這樣。我是為了波蘭的自由而戰,我是為了給那些被你們殺害的無辜平民和那些戰死的勇敢士兵而戰。”莎倫憤怒的叫喊起來。
“冷靜一點,莎淪小姐。其他人說這種話我可以相信,但是你們實在沒資格說這些話,你們只是一些是為了你們村子的生存出來搶掠的土匪而已.我已經完全了解了你們所有的襲擊行動,你們從來沒有襲擊過德國軍事和工業設施,你們沒有襲擊過路過你們村莊的德國武裝部隊。你們襲擊的都是給那些城鎮和軍營運送給養的普通運輸車隊。隨后你們把搶劫到的物資運回你們的村莊,據我所知道的,你們還與一些地下黑市的商人有著密切的聯系,你們搶掠到的物資其中一大部分被你們的隊長藏覓起來隨后送到華沙等大城市高價出售換取暴利。”
“你這是誣陷,拉昆特不是這種人,我們是正義的為自由而戰的戰士。”莎倫現在完全不相信這個德國將軍的話,她為那個德國將軍如此污蔑像兄長一樣關心和照顧她的拉昆特而感到無比的憤怒,要不是兩個突擊隊員手急眼快一把按住她,現在她也許已經向魏爾勒撲過去了。
“我說過了冷靜。小姐,我不想讓我的士兵把你捆起來,所以你最好給我老實的坐在那里。”魏爾勒冷冷的盯著莎倫說到。
“我現在所說的都是事實。這是你們游擊隊副隊長漢特索夫的供詞,他向我們明明白白的交代了你們這支游擊隊的真正面目。你們是被拉昆特用謊言蒙蔽了的可憐的家伙,事實上你們只是一個打著為祖國而戰旗號的搶劫團伙。我很吃驚你竟然會對這些毫無所知,我為你的單純感到難過。不過他還交代了一件關于你的事情,這還和你的那位拉昆特隊長有關,我想你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
魏爾勒的話讓莎倫感到不可置信,但是漢特索夫的那份供詞又不得不讓她相信這一點。游擊隊里的事情大多是由那個副隊長來負責,那些機密的事情只有他和隊長知道,再加上每次襲擊回來后那些物資數量上總會出現很大的出入,當時自己沒有多想,現在看來真的有被那些知情的隊員藏覓起來的可能。莎倫腦子里一片混亂,她慢慢停止了掙扎,喘息著望著那個德國將軍,想要知道還有什么是關于自己而自己又不知道的。
“放開她吧。”魏爾勒對兩個突擊隊員下了命令,隨后對坐在那里呆呆的望著自己的莎倫淡淡的說到:“你有個哥哥叫托斯伐爾。古斯塔是吧。”
莎倫茫然的點了點頭。
“他是波蘭陸軍的一名反坦克槍手,在抵抗我們進攻的戰役中戰死在戰場上是吧。”
莎倫又點了點頭。
“拉昆特把你哥哥的武器帶給你,還說你哥哥把你托付給他是吧。”
“是。那又怎么樣。”莎倫疑惑的望著魏爾勒問到。
“他在對你撒謊。你哥哥并沒有戰死。”
“什么!”這句話讓莎倫感到自己好像像被雷電擊中一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不可能,你騙我。”
“我為什么要騙你。我可以告訴你,你的哥哥當時并沒有在華沙附近和我們戰斗,他是在科拉科文抵抗俄國人,當時就是這個拉昆特出賣了你哥哥所在的連隊,結果你哥哥被俄國人俘虜了。而這個拉昆特則成了俄國人的間諜,他被派回波蘭德占領區收集情報組織游擊隊破壞德占區的秩序。而你則被他利用來隱藏他的身份,那個副隊長漢特索夫則完全是個俄國人。現在你明白事實的真像了吧。你的哥哥現在應該被關在俄國的苦役營里,他是不可能被俄國人放回來的,現在我很擔心他是否能夠頂過這么長時間的煎熬。”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哥哥沒有死。”莎倫現在感到無比的激動,聽到自己唯一的親人還有可能活在人間的消息簡直讓她感覺自己現在是在做夢一樣,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自身難保,知道這個好消息又有什么用莎倫的心就一下子涼了下去。她向魏爾勒問到:“請問,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消息呢。我就要被你們處決了,知道他的消息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莎倫小姐,你不想繼續活下去跟你的哥哥見面嗎?”
魏爾勒一臉滿意的神情微笑著說到:“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我要你與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