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上戎裝——白駒隙踏紅纓槍。長發灑銀弓——祭得烽煙漫天揚。一生赴戎疆——草革裹尸莫斷腸。盛世起華章——無人夜雨話秋涼。)
深夜中的一隊車馬擾了南門的清靜,白啟看了看馬車上的趕車人,一身麻布粗衣,從衣者上看他們應該青云城里大戶的小廝,現在青云城最大的祁家已敗,會是誰呢?白啟眉頭皺了一下,十幾輛馬車上堆滿了箱子,他沒聽說過青云城還有誰有這么大的財力物力。
看著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胖子停下馬車,在車上豎起一面紅藍相間的旗幟,看著旗幟,白啟醒悟了過來,心里了然之后就低著頭繼續看著火堆,沒再多想什么。
馬車來到南門后,被城門下的芒國士兵攔住,守南門的芒國士兵是一個百夫長,看著突然出現的馬車,他先是在城墻上揚了揚火把,待看到上面掛著錦繡的三角旗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錦繡的名號在大陸上雖然不如那些城主的旗幟有名,但是大陸上不知道錦繡的人不多,畢竟不管作為私營青樓的招牌,還是大陸上最大的絲綢制造商,錦繡兩個字,代表的是錢和女人。
男人對錢和女人總是會有莫名的好感,就算他們沒見過錦繡里的女人和帶著錦繡標志的絲綢,除了男兒,就是女兒對錦繡也不會太陌生,哪怕是草原上的芒國和大山里的部族。
看到這兩個字,百夫長在城墻上喊了幾句話,讓他們在城墻下等著,現在青云城不允許自由出入,還是在這樣的時分,錦繡雖然不參與大陸征戰,但是百夫長必須盤查一下,不然出了事,殺頭都是小的——聽說祁家的那個祁洛歌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大帥可是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啊。
“馬車上拉的什么?有沒有出城的手續?”百夫長來到第一輛馬車前,看著馬夫還算客氣的問道。
“車子上拉的全是絲綢和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現在青云城破了,錦繡準備南遷。”帶頭的馬夫臉上帶著幾處麻子,竟然是錢多多,他看著上前的芒國百夫長,似乎害怕他身后的那些手拿長矛的士兵,拱手,臉上帶著媚笑道。
“是么?沒有大帥的手諭是出不了城的。”百夫長上下打量了錢多多兩眼,然后看著馬車上的木箱。
木箱大小不一,涂以朱紅漆,沒有上鎖,都被拇指粗的繩索捆綁在馬車上。
“這位軍爺,這批貨南方的光啟程急著要,不然也不會選這個時候出城,大帥現在正在錦繡里賞舞聽曲呢。”錢多多見來到馬車前拍打著木箱的百夫長,上前了兩步,從口袋里掏出了兩片金葉子。
雖然此刻錢多多的臉上掛著笑容,可是捏著金葉子的手還是有些發顫——這些錢雖然不是自己的,可是錢多多還是有些心疼。
把金葉子塞在百夫長的胸前皮襖里,錢多多帶著笑容壓低聲音說道,“這位爺,你就通融一下,一會城主的手諭估計就送過來了。”說到這里,錢多多臉上露出一絲猥瑣的笑容,“軍爺有空去錦繡找我,我給你介紹上好的姑娘。”
百夫長見到金葉子,又聽錢多多這樣說,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拍了拍胸口,不過并沒有借此放車隊出城,“打開幾個箱子我看一下,等到手諭到了我就放你們出城。”
說了一句好嘞,錢多多的目光在第二輛馬車上的幾個木箱上掃過,然后開始解繩索,箱子打開,里面全是成批的絲綢,色澤不一。
就在錢多多準備繼續打箱子的時候,百夫長拿起手里的彎刀,走到第二個馬車的旁邊,用刀背拍了拍木箱,“把這個馬車上的箱子也打開。”
“這位爺,都打開不是問題,問題是這樣必定會浪費不少時辰,要是不能在規定的時間趕到地方,我怕受到展柜的責罰啊。”說到這里錢多多一頓,“后面的幾輛馬車裝的東西比較輕,裝卸不是太麻煩,要不軍爺去后面看看?”
“哪有那么多廢話讓你打開你就打開。”這個時候站在不遠處的一個芒國士兵吼了一句,手里的長矛指著錢多多。
錢多多看向百夫長,后者竟然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站在那里看著木箱,接著扭頭看著錢多多說,“既然兄弟們說了,你就打開看看吧,放心吧,我們不會拿你們錦繡一樣東西的。”
“你們這樣會浪費我們的時間。”錢多多站在那里身子未動,第二輛馬車的幾個大木箱里裝的什么他比誰都清楚,打開木箱是死,不打開也是死,這個時候一向向錢看齊的錢多多竟然把腰桿挺直了幾分,“我要見你們的長官,有人收了錢還故意刁難,我就不信沒人管。”
“你說什么?”百夫長聽到錢多多這樣說,橫眉一擰,揚起了手里的彎刀,“你想找死是不是?”
“你有種就殺了我們,大掌柜會替我們報仇的。”錢多多說著身子帖子木箱,其他錦繡小廝也都圍了過來,幾個黑衣護院這個時候也亮出了短刀,兩撥人對持在了一起。
幾匹快馬向這邊跑了過來。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暖暖看著錢多多問了一句。
“他們要把所有的箱子都打開檢查,我怕東西有所遺漏不讓,他們就仗勢欺人。”錢多多說著臉色憋的通紅,裝出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樣。
“這些箱子要不全部檢查,裝卸一番至少需要兩個時辰,法師你看…”聽到錢多多這樣說,暖暖臉上也帶著一絲為難的神情看著呼倫青寒。
“檢查了多少了?”呼倫青寒對著暖暖一笑,點頭,然后轉頭看向那個百夫長。
在暖暖和呼倫青寒的背后,是木恨玉與奚日問蘭。
“剛檢查了一車。”見呼倫青寒發話,百夫長臉上露出恭敬的神情,身子半躬。
“好了,這里沒你們的事了。”呼倫青寒說著,看著揚起頭帶著疑問的百夫長怒斥了一句,“怎么,聽不懂我的話?”
“是!屬下這就帶人離開。”見呼倫青寒發怒,百夫長說完,就招呼了一聲身后的士兵向城墻上走去。
“好了,讓你們的人出城吧。”看著士兵離去,呼倫青寒對著暖暖一笑說,暖暖嗯了一聲,給錢多多施了一個眼色,錢多多點頭,對著幾人彎腰施了一禮之后就驅馬向南門外走去。
“回去見了大娘,記得告訴她她欠了我一個人情。”看著馬車緩緩的消失在黑夜中,呼倫青寒扭頭對著暖暖說了一句。
“法師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給大娘說她就知道了。”說道這里,呼倫青寒扭頭看了一眼奚日問蘭,“祁洛歌對問蘭不錯,我這也算做了一會順水人情不是么?”說完,呼倫青寒轉身看著木恨玉,“你也欠了我一個人情,蘇秦人不錯。”
“原來法師都知道了。”見呼倫青寒這么爽快,暖暖也不再藏著掖著,“我也欠了法師一個人情,待來日有機會再報了。”
呼倫青寒點了點頭,仰頭看了一眼夜空,話有所指的說了一句,“現在是亂世,那些兒女情長就像手里握不住的沙,不如…”
不如什么,呼倫青寒沒說,招呼了幾人一聲,呼倫青寒率先策馬向青云城內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