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今夜無人入睡
是夜。
在這個晚上，恐怕有好多人是沒辦法安穩睡覺了。
房間里的床鋪吱嘎吱嘎響個不停的吳克算是一個，望山跑死馬這話如今看來說的可不只是馬，換了是望見那D杯以上兩座大山的吳克，如今一樣是跑的欲仙欲死，哪怕是一番發泄后好不容易趁著疲累進入了夢鄉，也只能在另一番顛龍倒鳳的雙飛春夢后頹然蘇醒，對著黏糊糊的被窩仰天長嘆時運不濟。
被緊箍咒折騰了大半夜的孫舞空又算是一個，好不容易算是逼迫著自己忘記了被師父強行抱起時那讓他心慌意亂的思緒，又被白龍姬一本正經地拉著請教起房中術三十六式，最后弄得大圣少女只能喚出數目本來就剩不太多的瞌睡蟲，把人妻少女直接迷倒才算是完，自己個兒卻再也睡不著，腦海里念頭翻江倒海，比起當時大鬧東海的場景還更甚一籌。
老方丈或許也算是一個，不過，這老和尚倒不是因為有什么難以入眠的瑣事，而是記掛著另一番因果。
待到吳克和孫舞空回去歇息后，這老和尚一個人在收藏大圣披掛的禪房里坐了有兩個多時辰，待到四更天時，總算是憋出一封言辭懇切的書信來。
“廣電…一會兒天亮時，拿著為師這封書信，將這木匣一起送至黑風洞去…廣電？”
“哎？！師父！徒兒…徒兒知道了！”
老方丈心頭略有疑惑地看著心不在焉的小徒弟，平日里數這小弟子心思最為虔誠透徹，每日天不亮便起來擦拭玉像佛臺，從來沒有一天疏忽，老方丈也正是因此才心懷大慰，正如吳克所說，早已經有了選他作為這寺院衣缽傳人的念頭。
可是，今天這徒兒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對，不止眼神渾濁，神思恍惚，而且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靈動勁兒，看樣子倒像是著了邪風一般。
“廣電，可是昨日被那圣僧的女徒弟嚇得怕了？”心中有所思量，老和尚立時便想到了原因，“你也見了，那大世界中的女人便是如此兇惡，哪有我等自在世界之中，那初音法像的和善端莊…”
“…”小和尚廣電也不回答，只是連連點頭，看樣子倒是對孫舞空怕得緊。
“當然，大唐圣僧果然也是高人，將那兩位女徒弟帶在身邊，怕是磨練自身心性時也存了度化這二人之心，果然是德操高潔之輩…”老方丈也不在意，自行嗟嘆一番后，又向小和尚道，“你這便拿了這盒子送到黑風山去吧，快去快回，路上多加小心。”
“是…師父。”心神不寧的小廣電唯唯諾諾應了聲，捧起沉香木匣，又將書信揣在懷里貼身藏好，急匆匆離開初音禪院，按照師父的意思上山去。
想想多年來心愿就此達成，老方丈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僧袍一甩，回房打坐念經，自然是滿心盼著小徒弟給自己帶回好消息來，覺也再不用睡了。
這一夜，各人各有不成眠的理由，說起來，在這初音禪院之外不遠處的黑風山中，倒是也有一個女孩子徹夜未能入睡，躺在鋪就了獸皮鳥絨的石床上翻來覆去，光溜溜的身子就沒有一刻安生的時間。
“…睡不著。”
望望洞外天色，還是漆黑一片，這女孩子卻已經再無法安穩下來，干脆一個骨碌爬起身，光著腳跳到冰涼冰涼的石板地上，隨便扯了塊獸皮裹住并不豐滿卻也稍顯玲瓏的胸脯，檀口向桌上燈盞輕輕一吹，將還冒著青煙的燈芯重新喚燃。
冰涼的石凳邊緣將吹彈可破的細膩皮膚勾勒出一道讓人心疼不已的痕跡，順著如蜜桃形狀又彈性十足的臀瓣弧線向上，則是那自然而然收束的纖腰，當然，若是此時在旁有人，或許目光更多地則是會落在那在少女光潔的脊背末端，一團毛絨絨如同蒲公英般俏皮可愛，時不時隨著少女呼吸的頻率微微抖動一下的純黑色短尾。
這短尾再向上，一頭哪怕是在這昏暗的洞中居室也黑得格外出眾的長直發，被整整齊齊地攏在耳后，順著圓潤的香肩如飛瀑般垂下，在燈光照耀下散發出如同黑色珍珠般的光彩。
安坐妥當的少女探手出去，纖纖素手自一旁石臺拿起早些時候丟在一旁的手工——這是一條連身長裙，有著繁復的花邊和讓人眼花繚亂的刺繡花紋，不過，看樣子這裙子還未縫制完畢，如今被少女拿起，蔥指捻起繡花針在上面來回穿梭幾下，突然又丟回了原先的臺子上。
“…來不及了。”
和頭發一樣深邃而漆黑的眼眸稍微動了動，最終，那份期待還是變成了難言的失落，本來眼角下將這女孩子清秀而又脫俗的容顏點綴得更為精致的淚痣，連帶著那容顏上原本頗為期待的神情，也因此反而顯得有些落寞起來了。
“算了…反正也沒所謂的。”
放棄了繼續縫制新衣的少女瓊鼻微皺，似乎是因為嗅到了燈油的氣息而有些不滿，又撅起嘴唇輕輕吐息，將燈火吹滅掉后，在徹底的黑暗之中將玉足也挪到石凳上，雙手環抱了膝彎，把面頰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面。
“呼呼…果然還是黑色更讓人舒服吧，讓人陶醉的黑色呢…”
一邊自言自語著，這獨自沉浸在無邊黑暗之中的女孩子居然發出了“呼呼呼”的傻笑聲。
“…不知道哪些家伙會來呢？請帖干脆用黑色好了，上面寫‘不來的話今天就會遭逢可怕的黑色厄運’…呼呼呼…不然就把信紙整張用墨汁涂黑，讓那個每天對著惡心白色的老古板對著真正的美麗懺悔自己的錯誤…”
自黑暗之中傳來的聲音，也和這空寥的黑夜一樣，給人以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可是，少女自身卻宛若無所覺般地獨自呢喃不休。
“反正…那種無聊的日子，沒有什么人會打算過來…就真的沒什么人來也沒關系，對于我而言，只是和平時一樣…”
毫無說服力的聲音逐漸逐漸地減弱，停止，洞中的居室變得安靜無比，甚至連少女的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又過了好久，黑暗里才再度傳來少女哀怨的嘆息。
“睡不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