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剛到,大地,隆冬的第一場雪已經紛紛揚揚的飄揚在天空。鵝毛般的雪花,如菱角,如繁花,紛紛揚揚,煞是好看。
攻滅了呂布,打破了下邳眼中釘一般的堅城。曹操正是志得意滿的,心情暢然的時候。尤其是天空的雪,來的太及時了。不動聲色之間,就勾起了曹操文人的一面。詩興大發,對雪而歌!
無數的文人墨客,悉數坐于城樓之上,絞盡腦汁,思考著要如何在詠雪詩文之中,或明或暗的襯托出曹公的英明神武,又不至于讓人看出自己在拍馬屁,掉了名士的身價。
就是一般五大三粗的武將,也罕見的斯文了一把,哪怕大字認不得幾個,一聽到有哪位做出了詩文,也甭管它好不好,扯開嗓門,拍著熊掌,使勁的吼幾聲就是了。
一時間,下邳城頭頗為的熱鬧。
曹操心中大慰。文人的氣質更加的濃了,心中有一種激情,不吐不快 已經有機靈的文官,奉上了白絹,毛筆,恭請丞相大人妙筆生花,寫出這次宴會,詠雪的最佳之作。
甚至很多人已經伸長了腦袋,醞釀好了情緒,只等曹操落筆,不管他要寫的是什么,先要贊一聲“丞相好字!”
但是等了半天,曹操落筆,只是寫了斗大的一個呂字。隨即,板著臉,在無數人詫異的目光之下,悻悻而去。
眾人大惑不解。卻不敢多問。只是圍攏過去。作出各種猜測。
有一兩鬢斑白的名士,捋著胡須,自作主張的解釋道:“觀丞相此字,當是在感懷已故的溫侯。”
“沒錯,呂奉先雖是不堪,戰陣廝殺,卻是古今罕見。丞相素來求賢若渴,聞之那呂布戰死,還當場流涕。真乃天下第一賢明也。”有人高聲附和,聲音提高到了極致,生怕周圍的人聽不到。當然,若是有人傳進曹公的耳中,那更是求之不得啊。
“奉孝,你可知我所思何人?”
下邳城中,原州牧府,現在的曹操駐蹕之地。曹操聽著手下人及時傳來的士人的議論,啞然失笑了片刻。
“無他,主公所思者,當是那呂義!”郭嘉微微一笑,天氣驟寒,一向身子骨頭弱的他,縮在厚厚的被子里,就那么斜躺在軟榻之上。
“知我者,奉孝也!”、曹操拊掌而笑,雙目之中,卻是露出一抹驚疑之色,喃喃道:“人言呂義好勇斗狠,與呂布無異。卻為何憑借千余殘兵,敗我六千勁卒。似此,此人當不是匹夫之勇。又或者,一切,都是公臺之謀。”
“主公若對此人有興趣,等到綁了他來,當面考校就是。不出意外,那群泰山軍,也該有所行動了!”
聽到呂義之名。郭嘉只是略皺了下眉頭,隨即不在放在心上。臉上,帶著一絲強烈的自信微笑….
頂風冒雪,縱馬狂奔!
孫觀策馬跑了半日,估摸著身后每人追趕了。才穿著粗氣,翻身下戰馬。指著泰山軍所在方向又叫又罵。
直到罵的口干舌燥,心中的怒氣才稍微的消散了一些。拍著腦袋,懊惱道:“老孫完了,我曾在主公面前拍了胸脯,要說服眾人來歸。如今這般模樣回去,老孫的臉,往哪里放!罷了,索性吃頓飽飯,提了刀子,跟那群不義之徒拼了吧!”
主意既定。孫觀取出干糧,又彎身在地上抓了一把雪,也不嫌臟,大口就要往嘴里送。
就在此時,原本安靜的戰馬,卻是突然間豎起了耳朵。高昂著馬頭,盯向了遠處的一座小山丘。
“糟糕!那群歹人,竟然追到了這里!”孫觀大驚,干糧也顧不得吃,飛身上了戰馬,縱馬舞刀,一邊奔馳,一邊狂吼道:“孫爺爺在此,那個出來送死!”
“老孫,你亂嚷什么!主公自此,還不過來拜見!”
山丘之后,百余名騎兵策馬而出。朝著孫觀沖了過來,跑的最前面的,赫然是臧霸。
臧霸的臉色很是不好。隔著百余步遠,就是怒聲道:“兄弟,主公讓你趕去泰山,你為何半路偷懶!不盡心辦事!”
“哎呀,真是大哥,后面的那不是主公么!”
孫觀黑臉漲的通紅,又羞又愧,干脆取了張破布遮面,滾鞍下馬,直挺挺的就跪在了呂義馬前。
“孫將軍,你這是何故?”呂義呆了呆,搞不明白孫觀這是演的哪一出。
“主公,,老孫對不起你!你吩咐的事,我搞砸了!吳敦那群不義之人,早就跟曹操勾結起來,先是哄我去莒城,想把大哥騙回泰山。隨后有趁著我不在,吞并了老孫的部下!主公,老孫我,沒臉見你!”
孫觀說完,鐵錚錚的漢子氣的須發直抖,羞愧的側過臉,不敢與呂義對視。
“竟有此事!想不到,多年的兄弟…”臧霸臉色微白,也滾落下馬,又氣又愧的朝著的呂義拱手:“主公,臧霸領兵無方,好請主公責罰!”
“說什么屁話呢?背叛的是他們,你二人何罪之有?若還當我是主公,都給老子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恩怨分明。莫非,你們以為我是那等是不順心,就遷怒他人的嗎?”呂義抖了抖身上的積雪,跳下戰馬,一把把臧霸拉了起來。
“老孫你他娘的,還蒙著塊破布干什么。又不是娘們,還頂塊遮羞布!”呂義又朝著孫觀痛罵了幾句。
“誰是娘們啦!”孫觀吼了一嗓子。一把拉下臉上的破布。臉紅脖子粗的叫道。
呂義哼哼了幾句。一把拽過孫觀,細細的問了孫觀回去后發生的事情。臉上并沒有太多的驚訝之色。
人為財死。連侯成那等跟隨了呂布十幾年的老將都會叛變,更何況是聯合在一起的,實質上各自為政的泰山軍。
反正呂義原本就不太想招攬那群叛將。孫觀此行的結果,也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安撫了孫觀幾句。呂義就帶著人,重新縮回了山丘背風的一面。
轉過山丘。
孫觀目瞪口呆,只見千余并州軍,殺氣騰騰的站在哪里,排成圓形的軍陣,最中央,則是一座簡易的軍帳。
在旁邊,雪地的另一側,還有千余名臧霸的士卒,紛紛擾擾的低聲談笑。
“主…..主公…..你….”孫觀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為人粗魯,卻也不是笨蛋。從呂義這番布置來看,分明是早就做好了攻打泰山軍的準備啊。
“主公神機妙算,臧霸佩服!”臧霸也是又驚又敬。由衷的贊嘆道。一開始,呂義說孫觀此行不會成功,肯定要與泰山諸將翻臉一戰的時候,臧霸是極其難以接受的。更是差點以為那只是呂義想要攻打泰山諸將,隨便尋找的一個借口。
到了此時,呂義說的全部應驗。真的是把臧霸嚇了一跳,再看向呂義的眼神,已經是帶著一絲敬畏之色。覺得自己無奈認下的這個主公,實在有些不同尋常。
“臧將軍謬獎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只是恰好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推測而已。”面對臧霸夸贊。呂義心中得意,嘴里依然是謙虛謹慎,一副云淡風輕,小事一樁的樣子。
卻不想,這樣一來,臧霸更是覺得呂義深不可測,心中敬畏更甚。態度越發的恭敬起來,切齒道:“主公,既然吳敦這群賊子不義,臧霸愿領本部兵馬為前部,親斬其頭,獻于主公帳下!”
“老孫愿為前部!定要殺幾個狗頭,出了胸中這口惡氣!”孫觀怒氣勃發,摸著自己粗如鐵柱的脖子,裸露的一條手臂,青筋盡露。
“兩位將軍別急。就是你們不說,這攻打泰山軍,我也要多仰仗你們二位。外面天冷,至于具體如何做,我們進帳再說!”
呂義豪邁一笑,一手抓住一個,三人并步而行,掀帳而入。
“主公!”
帳中,張遼高順,陳宮袁渙,紛紛起身,恭敬的施禮道。
“不用如此,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呂義慌忙擺手,苦笑著讓眾人坐下。他還是喜歡隨意一點,自己也自在些。
眾將聞言,紛紛一笑。覺得放松了不少。
袁渙臉色頓時一板,恩恩了幾聲,大聲道:“禮不可廢!為人臣者,不敢又絲毫懈怠。”
說罷,朝著呂義大禮參見。陳宮被搶了風頭,心中酸溜溜的,不甘示弱,慌忙下拜。其余眾將凜然,紛紛下拜。恭請呂義上座。
“這個…諸位請起。”呂義微微有些拘束之感。但在袁渙的目光注視下,卻不得不端正了坐姿,收起了隨意之色。
他算是明白了,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呂布,說起袁渙就是頭痛。
呂義上首端坐個,如刃的雙目,掃了眾人一眼,身上,露出一股驚人的殺氣。
帳中,立刻變得肅穆無比,在看端坐的呂義,身上竟然有了一絲淡淡的威嚴。
“諸位,孫將軍帶回情報,泰山諸將已經與曹操勾結,看來,此戰,真的不可避免了!”呂義冷冷的道。
“戰就戰!一群賊寇而已,主公,末將不要多余人馬,只帶數百兵卒,就能踏平了前面的營盤。”
張遼膽氣雄烈,更是生氣泰山軍曾經的背叛。呂義決心一下,立即請戰。
“不消主公動手,我八百陷陣士,即可剿滅那群泰山叛將!”高順語氣冷硬,一臉傲氣的說道。
這讓臧霸與孫觀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投奔呂義之前,他們可也是泰山軍的一員。張遼高順如此言語,豈不是把兩人也給鄙視了一番。心中怎么能痛快。
臧霸新投,急于在呂義面前先是能耐,挽回失去的顏面。慨然起身道:“主公,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臧霸愿為前鋒。”
“大哥,前鋒是我的,你可不能跟我搶!”孫觀卻是急了,這里面,最想挽回顏面的就是他。當即跳了出來,大聲請戰。
整個軍帳,幾乎吵翻了天。
袁渙不禁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卻不好插嘴。呂義卻是大喜。他不怕部下粗魯,就怕軍心怯戰。
部下如此求戰心切,他歡喜還來不及,怎肯加罪。看看四人吵成一團,呂義才微微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微笑著道:“諸將不用爭執,以后的惡戰多的是,你們害怕沒有出戰的機會嗎?軍師,你說呢?”
呂義扭頭看向了陳宮。眾人也漸漸安靜下來。陳宮點了點頭,朝上一拱手,微微一笑,睿智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想到比主公更妙的計策。”
這是句實實在在的恭維之詞。呂義很是受用。暗道這陳宮不愧是智者。自己什么沒說,憑借一絲蛛絲馬跡,就猜出了自己的計策。
眾將的目光都是轉向了他,呂義臉色一沉,露出一個極冷的笑,沉聲道:“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諸位將軍,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我們,還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