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娘啊!”婉轉逶迤,纏綿凄苦!什么時候?桂花把她的哭泣,定調到鄂西北大山里的那種哭喪歌式上的?桂花,可是標準的城里丫頭啊?她啥時學會這個技藝的?“我的…娘唉!又何…必呢!我就…不信啊,他車局長啊…沒當成女婿,那半個兒子啊,他就味心,也不誠心…做了啊!不成唉?…想起往矣,您比您的…親兒子,還在心…他啊!他唉!我才不信,他不管您喲…人家都說喲…岳母見了唉…她的女婿…急著待他…變成母雞…娘啊!要我說啊!你是把心唉…都用極啊”桂花的維妙維肖,不僅把我驚了個半死,也把我生生地帶回了我過去的世界:“您給…他做,郭建…光服!桂子…哥啊!要跳…三樓!我的…娘唉!您用…皮帶,把我…哥揍!”如泣如訴,似歌還哭!聽在耳里,隨歌追思,要人好難為情啊!桂花,你一個城里姑娘,怎么把我們山縣那種女子,一把鼻涕,一句訴說,一個轉腔的小調哭喪的情調啊!用到這里來了…桂花,你別哭了,是哥不對,好嗎?是哥沒太用心,好嗎?哥從此從新安排工作步調好嗎?“打的我哥…”聽到這里,任你鐵石心腸,也不得不潸然淚下;我說,我說!我說?我什么都不會說了!我徹底地完蛋了…我悄悄地站起身,躲進桂花家的廁所:“媽!您給我個辦法吧!”我真想沖天長嘯…
實在說,我調回商務局,她們母女,也算使出了渾身解數,可惜我老車走的部門,接觸這樣的事,次數太多,金額大小也是極富層次,哪里為她兩兒所動?今天,說實話,桂花真算是“哭”到點子上了:雖然車,葉兩家,有著上輩的切齒遭遇,可是,桂花哭訴的,是那過去的,葉姨在許多的場合,壓著桂子,寵著桂花的同學車國先,那些叫人動情的母侄情誼,場景,真的是近在昨日啊!
這些,這些?這些!這些我車國先可以以人格保證,我只要在世,我就會沒齒不忘;可是,我自己只能用我自己的能力,十倍,百倍報答,都很應該,但不能和公事混為一談啊;想到這里,我也是苦楚之極了啊!我也就坦然地走出廁所,我捋捋鼻涕后對桂花說:“桂花,何必埋汰人呢?我車國先大處如果可為,我何必頂著腦袋挨葉姨罵嗎?!”說著竟失態的抽泣出聲,侯局難堪的別過臉去!好容易勸住了桂花,再看看今天似乎格外老態龍鐘的葉姨我想,她才是最深刻地,被桂花的哭訴觸動了傷心處:你瞧,她稍無聲息,就那么靜靜地淚流著,淚流著…
看看這對母女,青年的,畢竟是人在壯年,哭幾聲,嚎兩天,身子骨應無大礙吧?而那老的,那渾濁的淚水,在雪白的銀發映照下,竟格外的叫人心酸;那漸漸弱化的生命,那已經運轉了多年的零部件,能否避開一時幾刻,準確地說,年關以前,盡量不出大漏,才是揪人心的關鍵啊!
應該說,此時,我也是傷心至極!可是,光傷心應該是不解決問題的!我應該怎樣做,才算是恰如其份呢?
我在心里說:葉姨啊!您的問題,畢竟是你們家,這么一個有心計的集體,自己渾噩造出來的啊!:想當年,葉伯調進縣政協,你的關系,本可以隨同轉入,可你干嗎那么勢利,舍不得,當年商業系統,可以靈活掌握的福利,生生的讓葉伯,人在政協上班,待遇在商業局領取?而且,針對群眾的反映,組織部門還做過你家幾次工作,這可都是檔案上記載著的啊!如今,政治和經濟體制改革的過程中,擺出來的這些疙瘩,是需要有廟“出水”的問題,是個案一定,成群的隊伍都要質疑,比照的走勢;是誰也沒法預測,連鎖反映,到底有多大規模的一檔子事兒啊?
一邊理著這些亂麻找話頭找緣由圓場唄!一邊打來一盆水,再從水瓶里倒出些熱的,兌成適中的溫度,取來毛巾,溫熱水中摻透了,提起,拎干,并沒顧忌的,把葉姨脖頸以上,擦拭了一遍;我這是第一次和葉姨除妻子外成年女性產生的肌體接觸,手上的,胳臂上的神經,下意識的抖動著…我知道啊!這種活計,不僅是我的短項,也是生項,我的笨手笨腳的動作,不僅自己感到別扭,竟至如此嚴肅的場合,自己還忍不住的偷笑,我真的好感謝,葉姨給予的很好的配合;我猜:不知她感受到沒,我是想檢查一下,她的脖頸這塊兒,有沒擦傷啊!所幸并沒有破皮的地方;沒露痕跡地做過這些,心中有了底,想想面前的事,總得有個辦法吧?雖然張縣長暗暗地多次囑咐過我:“花一半的精力,保住這些人不惹事,不拉蠻,就是你的大成績。”但我也總不能,就這么讓一個老太太,捆住了手腳啊?左看右尋,竟找不到一個得體的人;于是我格外冷靜地對桂花說:“桂花,你也不要哭了吧?哭不能解決問題啊?”
桂花不情愿地,慢慢止住了抽泣,屋里總算安靜了下來;老太太死閉著眼,看她的臉色,竟也是十分的虛脫,我只得親自動手,燒了半壺開水,取來一只大碗,放進些許白糖,沸水化開了,晃了一會兒,等過一大會兒,唇上試過不燙嘴了,輕輕地送到她的嘴邊。葉姨更是順從的喝完一碗。我有些惱火地愣了桂花一眼,怎么這么不懂事啊?還半個心理上的丈夫?全夫?想來也只能,做到這樣吧?看來你竟是賴著我了?可是再仔細地觀察過去,桂花的神情,竟真的是全無知覺,我心中的那個恨,那個不平,那個沒源頭的怒火…然而,最終也沒有合適的方法,做些發泄,我只能無可奈何地說:“桂花,就算我私人拜托你吧!無論是啥情況,也就在這兩天了,就是我沒吃的,也少不得葉姨嬸嬸的啊?!“說完這些,我也倒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臉,自己整理了一下,折騰過后的亂蓬蓬的衣服,甚是懊惱地對桂花說:“桂花,這兩天,你一定要腳勤手快起來,就算替我,照看好葉姨吧!”說著指一指茶杯,飯碗什么的,這個高中時,常在女同學中高傲的宣稱“從來不做家務活”的小姐,還算知趣的點了一下頭;由于葉姨多次揚言:“年前撫恤金,不給老娘拿到,在你家過年!”威脅的叫人寒心,終于連“接你到我家過年”的客氣話,沖到嘴邊幾次,到底還是咽回了喉嚨,竟然沒有冒出絲絲口氣;其他辦法,一時哪里想得出十分妥貼的…
想來想去,這件事情,至此竟還是完全沒有給予處理,然而終究也只得示意老侯,暫時走人吧;
(下集精彩提要:年關臨近,車國先寢食不安,絕望之極,突然悟出,何不試試桂花的哭法,興許,也就撬動了安惠這位智囊的嘴呢…?)
(主要故事作者親歷,次要情節服從虛擬,,如有雷同,恭請看官禮避切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