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訖,林撫軍丟下一眾人,徑直入內。
“董事長,事已辦妥!”
老者微微頜首,“好!人選已定,大家各司其職,準備國戰事宜去吧…”
“是!”
三十二省代表齊聲應諾,紛紛身化虛無,消失在后殿當中…
須臾,殿內只剩下老者、林撫軍、癡虎三位。
“父親,您的決定我向來擁護,只是這一次選定火舞,過程未免有些牽強!”
老者抬眼看了林撫軍一眼,“什么時候,你這么喜歡過問爸爸的決定?”
林撫軍眉宇間閃過一絲惶恐,“父親,我沒有質疑您的意思,是…是怕有損您的威望!”
老者朗笑了一聲,伸手比向身旁的座椅,“坐吧!我們兩父子很久沒有談話了…”
林撫軍點了下頭,屈膝坐下,老者再次開口。
“我們出資幫助領軍公會擴建,為的就是鑄造一柄利劍!寶劍鑄成,殺敵飲血!戰魂由弱小走到強大,但真正強大之后,這柄利劍的掌控越發費力,無法做到如臂使指,如此你仔細想一下火舞的性價比…”
林撫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打斷老者的話音。
“鍛造一塊好鋼,對于華夏來說易如反掌!但想鑄煉一柄出鞘見血的寶劍,很難!而且火舞更易于掌控…”
林撫軍抿了抿嘴,“恐怕這還不是父親偏愛火舞的根本原因,是不是因為那個女子的緣故?”
老者目光徒然一凜,氣勢一瞬間猶如蟄伏在怒濤之內的蒼龍,猛然昂首!偏頭看向癡虎,癡虎已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寒戰,唯唯諾諾說不出話來…
嘆了口氣,老者的威勢為之一瀉,手臂輕搖,緩聲道:“你先下去吧…”
癡虎偷偷咽下了一口口水,沉聲應道:“是!”
說罷立時轉身,繃緊的肩頭明顯地塌了下來,看樣子肯定是長吁了一口氣…
待癡虎離去,老者哂笑了一下,“呵呵…我忘了這小子一直跟著你,又怎會不報告…”
“父親!兒子絕不是刻意的!我…”
老者看到林撫軍緊張的模樣,抬了下手,“好了,為父者還不知自己兒子的品行么?撫軍,你已經很優秀了,爸爸為你驕傲,也十分放心!”
林撫軍不禁動容,在自己的記憶中,父親很少夸贊自己,雖能感到父親深沉的愛意,卻在父親面前從來不敢越雷池半步,一直都是循規蹈矩。
老者昂了昂眉頭,悵然道:“你猜的不錯,做出這個決定,與那名女子有著莫大的關系!”
雖然得到了印證,但林撫軍仍是心中一動!
“這是一段塵封的往事,知道的人都已經離開人世,就連你母親林撫軍眉頭大動,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父親心底最深處的秘密,急忙出聲道:“父親,您若不想說,兒子也不想知道!”
老者罷了罷手,“讓你知道也無妨,其實爸爸應該早就告訴你…”
說著,老者的神色一下子陷入了回憶當中,濃郁到極點的復雜情緒充斥在蒼老的面龐之上,“為父自幼家貧,奮發向上,十六歲考入北京大學,后投筆從戎,入身黃埔!
文北大,武黃埔!
一時風頭無二,蔣公中正親自授我中正劍!
但…當時為父的身份卻是一名地下黨員,血氣方剛的年紀,風華正茂的歲月,我邂逅了一位美麗的女子,并且深深地愛上了她!
她叫葉青!
可青兒卻是GMD高官的女兒,這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明知無花無果,偏偏拗不過心中的執念!
我與她互相被對方吸引,終于有一天忍不住表露了心跡,兩個人墮入了愛河,溺水般的幸福、充實,讓我沉醉!
我隱藏自己的身份,試圖去改變青兒的立場,試圖讓青兒的父親改旗易幟,可終究未果!
后來,全國的形勢逐漸明朗,坐擁天下者非吾黨莫屬!
百萬雄師挾勝利之威,橫掃大半個中國!
戰敗之后,青兒的父親攜家眷赴臺。當時,高層已經調查了解到我和青兒的特殊關系,命我火速追趕,以證清白!
迫于無奈,我帶上一個排的戰士趕往機場!
于飛機起飛的一剎那,方才趕到,眼見已無法將人留下,一名戰士突然!…”
說到這時,老者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突然舉起了手中捷克機槍,對著剛剛離地的飛機瘋狂掃射,子彈穿透了油箱,青兒全家人隨著飛機墜毀…慘死在我眼前!連尸骨都化為了焦炭…”
不堪回首的往事,讓老者懊悔地閉起了雙目,哽咽起來…
林撫軍垂下了目光,大手悄然撫上了老者的后背,“父親,逝者已矣!”
老者悲戚地頓了頓首,“青兒的死,我引為人生最大的憾事!…飛機墜毀失事,我一言不發地返回了司令部,沒想到卻換來一紙調令,諷刺至極的一幕啊!哈哈…”
老者的笑聲溢滿了悲愴,不住地搖頭,“我竟用青兒一家人的性命,換來后半生的平步青云!…也因官場升遷,結識了你的母親,在岳父的扶持下,一直到坐上了現在這個位子!…”
林撫軍的情緒也隨著老者的大起大落,時而低沉,時而惋惜!
漸漸老者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林撫軍這才問道:“那您口中的葉阿姨,與…”
“那位射林撫軍恍然大悟地頓了下首,明白了這當中的一切,父親如此,可能是為了彌補一點點當年吧…
“父親,您放心!火舞的事情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老者深呼出一口濁氣,“我老了,你身上的擔子不輕…”
說罷,老者手臂用力,拄著手杖站了起來,身形有些落寞地走向后殿的偏門,林撫軍靜靜地看著,看著老者伏在偏門之后,目露深情地凝望,凝望湮滅在歲月中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