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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八章 身體重要

  楊景行到醫院后才打電話給劉思蔓:“喂。”

  劉思蔓答應:“啊…怪叔。”她那邊挺安靜的。

  楊景行挺直接:“我找張毅捷聊會天,現在方便嗎?”

  劉思蔓聲音挺正常的:“我回來拿東西,號碼給你。”

  楊景行說:“我在醫院,直接去找他怎么樣?”

  劉思蔓好像有猶豫:“…行呀,可以。”

  楊景行嗯:“我去看看,不用告訴他。”

  劉思蔓說好。

  醫院生意好,走廊也擺滿病床,家屬護工也不少,不過大家都挺安分,說話也輕聲。

  順著床號找到病房,楊景行發現三床間就中間床上的一個中年男人躺著看電視,靠窗那邊的床頭卡上寫著病區胃腸四,床號五十六,姓名張毅捷,年齡二十六,入院日期一零年十二月二十八號。床邊有兩把椅子,被子是睡過的樣子,床頭柜上挺多水果,還有紙巾水杯什么的。

  楊景行也沒找中床的人打聽,退出病房準備去護士站問問,就看見張毅捷和兩個人從那邊散步而來。兩個同齡年輕男人,其中一個楊景行也算認識,是跟張毅捷同屆的大提琴。

  看見迎面而來的楊景行,張毅捷沒怎么意外的一點微笑:“哎…”他雖然穿著病號服但神色并不顯憔悴,只是又瘦了。

  大提琴師兄倒是略有驚喜:“楊景行,來了。”

  另一個也很認識地點點頭:“楊景行。”

  楊景行做出都熟悉的樣子:“…注意休息。”

  張毅捷笑:“太熱了,透透氣。”

  楊景行干脆直接:“聽她們講了個大概情況,過來看看。”

  張毅捷點頭同意的樣子,對朋友說:“行了,你們別在這耗著了,回頭再找你們。”

  朋友們是樂觀鼓舞的,要等張毅捷的好消息,也跟楊景行再見。

  轉身之后,張毅捷跟楊景行介紹一下,都是校友,大提琴現在算是教培中心的明星老師,另一個是零五年就畢業的長號師兄,如今經營樂器行。

  楊景行建議還是回房聊吧:“…工作可以先放一放,身體重要。”

  張毅捷似乎還沒作好取舍,略顯憂心。

  楊景行也提不出什么好建議,跟著進病房,被請坐,看著病人把床間隔簾拉起來制造一點私人空間。中床病人似乎配合,起身去關了電視后后出門去了。

  張毅捷還張羅:“吃個水果?沒茶,喝水?”

  楊景行客氣:“坐,聊會。”

  “最近忙什么?”張毅捷拖了下椅子舒坦坐下。

  “瞎忙。”楊景行還瞎打聽:“是不是要動手術?”

  “不知道。”張毅捷猶豫了一下:“…應該沒那個必要。”

  楊景行裝懂:“那就化療?”

  張毅捷呵:“看情況吧。”他似乎還不太熟悉這病房,隨意觀察一下。

  楊景行繼續戳別人痛處:“都想來看你,又難接受面對。”

  張毅捷無奈的表情:“…不用看。”

  沉默了一下,楊景行還是忍不住八卦:“自己什么感覺?”

  “沒什么感覺。”張毅捷挺輕松:“能吃能睡。”

  楊景行歉意地重新表述:“心態怎么樣?”

  張毅捷看了探訪者一眼,然后側頭想想再低頭沉吟抬頭搖:“說不清…”

  楊景行似乎能理解的,可還是不放過:“那有什么打算沒?”

  張毅捷笑了一下:“不是有那么一句話,把每天都當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楊景行也笑:“那我就每天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我覺得把今后十年當成生命中的最后十年更有意思。”

  張毅捷想一想,點下頭:“有道理,所以你拼。”

  楊景行簡直鐵石心腸:“我是說得好聽,你真的要面對那種可能性。”

  自己的情況不需要別人提醒,張毅捷當沒聽到的。

  楊景行還敢問:“這么說你不介意吧?”

  張毅捷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搖頭。

  楊景行又嘰嘰歪歪:“其實我們還談不上心,我想如果我是這種情況,除了最親的人我也不想去面對其他人,沒有意義。”

  張毅捷不好意思地呵一下,但是搖頭:“不能這么說,謝謝關心。”

  楊景行繼續叨叨:“我們接觸不多但是一直隔得不遠,你零七年畢業,上了半年班才出來自己干,我知道那種不容易,也跟劉思蔓聊過你的理念你的堅持,就更不容易,說于菲菲去你那兒也沒少了面試考試。”

  張毅捷謙虛:“剛起步,對不住菲菲,課時課費不多。”

  “現在做得挺好,有口碑了。”楊主任還站在高處了:“啟蒙基礎教育特別重要,不夸張的說你是為音樂行業負責,別人都搞中介你是辦學。突破行業要勇氣,浦音也有些不好的現象,別說我,校長也不能輕易怎么樣。”

  張毅捷不好意思地輕輕搖搖頭,但是有見解:“很多家長學生對老師不信服不信任,渾水摸魚的老師的確不少,我一直認為解決問題就是創造價值…”

  看對方停了,楊景行鼓勵:“對對,想到一塊去了,不過你已經開始行動了…”

  聊起工作和事業來,張毅捷逐漸打開了話匣子,好像也忘記了自己是個癌癥病人。張毅捷的理想就是搞好“素質教育”,要求老師對每個學生因材施教,課程要力求科學合理,即便是那種天賦為負數根本不可能學會什么的孩子,也要求老師讓孩子能感受到音樂的美和快樂。

  楊景行想象得出:“那誰肯陪你好么玩?愿意這么玩你請得起嗎?”

  張毅捷果然是理想為先的,為了吸引好的老師加盟,他在很長的時間里都是不抽成的,自己還幫老師做學生的檔案和學習進度之類的東西,還要回訪…說起這些,張毅捷并不是訴苦,成就感居多。

  楊景行以前只是有個大概了解,今天就打聽得比較想詳細了,問張毅捷是怎么樣招生,怎么管理教學質量,怎么樣跟其他單位展開合作…

  張毅捷干得真的挺不錯,如今教培中心已經有簽約音樂老師五十多名,雖然都不是專職的但是整體素質很不錯。目前在中心學習吹拉彈唱的孩子有一百多個,每周都有近五百個課時…如果不是兩個月前換場地時裝修加房租又進去三十多萬,現在已經撈回本了。

  最讓張毅捷說得開心的還是學生和家長的反饋,中心的良好口碑,有好多家長甚至強烈要求開設成人興趣課程要跟孩子一起學習進步。張毅捷少年時是學小提琴的,所謂的老師對他動輒諷刺辱罵,一口一個廢物蠢貨。

  楊景行開脫:“時代不一樣,也不一定是壞心…”

  張毅捷點頭:“我不怪他!是,從小聽慣了演奏家都是罵出來打出來的,但是音樂是為天賦存在的嗎?音樂是為了更多更多普通人存在…我和劉思蔓經常說,幸好你楊景行的天賦被發現得晚,搞不好就只是多了一個秦蒙禮。”

  楊景行不好意思:“太抬舉我了。”

  張毅捷沒時間廢話:“教育,我越做越多感觸,有多少孩子學琴學得千不甘百不愿,因為家長的動機錯了,功利心,都想當天才都想聽好話…有十個楊景行又怎么樣?西方音樂史上作曲家指揮家各聲部傳奇演奏家取前十名,能不能組成西方音樂史?少了其他更平凡的人行不行?”

  楊景行懂得:“可以不要前十。”

  “對嘛!”張毅捷幾乎喊起來:“所以說…鋼琴藝術中心你們掛牌的照片,好多人說又是一個喜歡當官的,我說不可能,說這種話的都是恨音樂的人!”

  楊景行感激:“謝謝,本來也不是什么官。”

  張毅捷看著楊景行,又燦爛地笑起來:“上周末…他們兩天接待了幾十個咨詢的,都想學民樂,全是女孩子。”

  楊景行明白地呵呵:“拍片子是劉思蔓負責的,說她那么上心呢。”

  張毅捷垂下視線回憶著笑:“當時音樂會也沒去看…一直覺得她們也剛開始,還說以后請三零六代言。”

  “友情代言。”楊景行呵:“讓劉思蔓愛情代言呀。”

  張毅捷慎重的樣子:“…那邊的事情都不要她插手,她,我覺得是為演奏而生的。”

  楊景行深重點頭。

  “《無窮極》。”張毅捷欣然的表情:“享受!”

  楊景行再點頭:“真正的演出再創作,拔高了我。”

  張毅捷透漏:“那段時間每天晚上兩三個小時,就圍著這一首拉,后來一直沒放下過,真的愛這首曲子!”

  楊景行感動:“榮幸。”

  張毅捷強調:“她不是講空話的人,真的非常用心在感受音樂,不光感受,她對音樂感情色彩的延展…可能是因為我見證了過程,感覺上不一樣。”

  楊景行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愛得深沉的領悟。”

  張毅捷用力點頭,然后看看對對面:“以后麻煩多關照。”

  楊景行搖頭:“…不存在關照,她是我最欣賞的演奏家,我們都會維護她。”

  張毅捷還客氣:“謝謝。”

  中床病人早就回房了,偶爾露面朝隔壁瞧一眼,這次干脆走窗邊去望了望,自己嘀咕著該送飯了。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楊景行就問:“你吃飯…”

  “家里送,我媽半退休了,我爸還有幾年。”張毅捷以為:“我送你出去。”

  楊景行搖頭:“不急,坐會。”

  張毅捷就起身去拿了兩個桃子:“一人一個,我洗一下,不會削皮。”

  楊景行就沒客氣了:“好…”

  兩個人拿著桃子啃,中床病人也吃上訂餐了,張毅捷突然喜形于色:“說曹操曹操到。”

  楊景行回身一看也擺出笑臉來:“餓了,遲到了。”

  劉思蔓提著一個大包,拿著飯盒的肯定是張毅捷的母親,只有母親才能憔悴成這樣神色又還透著精神。劉思蔓開始微笑,病人母親則道歉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捧起飯盒就邊旋蓋子邊往前送。

  張毅捷好笑:“沒餓,吃著呢。”

  楊景行起身讓開,繼續啃桃子。

  劉思蔓也顧不得招呼顧問:“吃完再洗吧,課表我打印出來了,帶了幾本書慢慢看,別不是電腦就是手機。”還有點管家婆的樣子呢。

  病人母親把大飯盒放床頭柜上,取出來的東西還挺豐富有三餐一湯只是量不多,又從袋子里拿出一透明盒子應該是裝著水果沙拉。

  劉思蔓從大紙袋里掏出塑料袋裝著的衣服,流行和管理書籍,是不是女人都一樣愛挑刺:“你就請顧問吃桃子呀?”

  張毅捷呵呵。

  劉思蔓更威脅一些:“還不拉拉關系,小心楊主任…拉你黑名單!”

  張毅捷介紹一下:“媽,他就是楊景行。”

  “阿姨您好。”楊景行放下桃子。

  當母親的好像這才看見探望者,倒是笑得自然:“你好,請坐。”

  劉思蔓沒那么客氣,告訴顧問:“不請你吃飯了,我們吃了才過來。”

  楊景行好意思:“我再吃個蘋果。”

  劉思蔓好像沒聽見,笑容對著張毅捷去了:“護士答應你沒?”

  張毅捷搖頭失落:“她們管不了電視。”

  劉思蔓燦爛安撫:“我晚上下載,明天拿來。”

  張毅捷開始喝湯了:“…今晚跨年晚會!”

  劉思蔓頓時驚喜:“差點忘記了…怪叔你還不回家看電視?”

  張毅捷跟母親說起來,浦海電視臺今晚跨年晚會的四小天后合唱節目就是楊景行錄制的。病人母親表示出興趣,等會一定要看。

  楊景行就告辭:“那我先走了…”

  劉思蔓還是客氣:“送你。”

  楊景行禮貌:“阿姨再見。”

  張毅捷還是聽到了的:“那個蘋果啊。”

  都呵呵一笑,楊景行沒拿蘋果也不需要人送,不過劉思蔓挺堅持的:“走呀,主任…”說著一轉身背對了男朋友,表情也就變了,眼眶硬擠著眉頭鎖著。

  楊景行似乎不忍看,不啰嗦了。

  張毅捷似乎還把楊景行當朋友了:“留個電話…不用,我問她。”

  楊景行再點頭:“好,回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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