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去吧,燈光好了,齊清諾仔細觀察手中的小野果,劉苗更是奪了楊景行手中的枝條把玩。
呂老三趕兩步,伸著腦袋問齊清諾:“不難吃?”
齊清諾笑得甜:“好吃…這次來對了,謝謝您。”
呂老三立刻就昂首挺胸了,趕緊把目標換成蕭舒夏,滔滔描述:“本來還差五百多米,說今天倒玩,一接她媽電話,四五十號人,都給我上山去,一人抱的板栗樹都攔腰砍了…”
蕭舒夏吃驚:“板栗還沒熟吧?”
呂老三恨鐵不成鋼:“才好吃,才甜…就是不能放。獼猴桃也多,你們帶回去放著,別看個小,吃起來,真是賣的不能比!”
齊清諾再次笑:“謝謝呂伯伯。”
楊景行似乎有點吃醋了:“沒想到呂伯伯還挺浪漫。”
大家樂,呂老三不好意思了:“浪個什么漫…毛毛愛吃,姑娘家都差不多,我看這兩個姑娘也喜歡吧?”
夏雪點頭笑笑。
呂老三就更得意了:“你看…真的是原始森林,零污染純天然!對了對了,還有一包松菇…”
呂書蘭無語:“天天有人賣,二十塊錢一斤。”
呂老三又經濟頭腦:“運到浦海,起碼五十一斤。”
楊景行說:“浦海沒見過。”
回到包廂,因為暫停了一下,大家的胃口似乎不是很積極了,只有呂老三斗志昂揚,非得拉著楊程義喝兩口。
呂老三對楊程義說:“我們這一輩子,雖然我是個農民,你讀得書多…”
大家一陣譴責。
呂老三大聲:“聽我說完…我的意思就是,到我們這個年紀,雖然你比我小幾歲,其實都差不多了,怎么跳怎么蹦,都是為了兒女了…”
長輩們又都贊同。
呂老三再看著楊景行,也照顧齊清諾一兩眼:“毛毛出嫁的時候,你爸爸真的是當自己的女兒在辦,還不說我們這么多年交情,光著這一件,我就說,等你結婚,我呂老三,當伯伯的…起碼幾百號人招得齊吧!”
大家笑,齊清諾也沒多不好意思,倒是蕭舒夏責怪:“還早,大學畢業還要四五年。”
呂老三不屑:“四五年,我們四五十年也就是一眨眼…”再威脅楊景行:“你別看,跟那些下力氣的人,你爸爸就沒我得人心。”
楊程義大方承認:“這點你呂伯伯比我做得好。”
呂老三又說:“但是有些人想挑撥我和你爸爸之間的關系,我要罵娘…”
呂書蘭又提醒父親:“今天說這些干什么?”
呂老三點點頭,換話題,看齊清諾:“姑娘,覺得我們這個地方怎么樣?”
齊清諾點頭:“特別好,很喜歡。”
長輩們又夸張地笑起來,蕭舒夏教齊清諾:“你呂伯伯壞,這么問你你要不做聲。”
齊清諾呵呵,有點不好意思。
老板娘理解:“她們不懂這些,老規矩了,現在的年輕人…景行可能都不懂。”
楊景行說:“我懂,所以不提醒她。”
大家又笑,齊清諾小小瞪了男朋友一眼。
慢慢的,呂老三又開始跟齊清諾吹噓起楊程義這一家來,盡管被各種阻止,他還是堅決地透漏了楊程義的身價:“…我不說什么有形無形資產,就說能馬上換成錢有人要的,也不吹牛,四五千萬最低。”
楊程義對齊清諾苦笑:“你呂伯伯最會吹牛。”
楊景行也叫苦:“我本來還說有四五億,這下穿幫了。”
呂老三一時弄不清狀況,思索:“…要說算總資產,估計也差不多。”
齊清諾微笑著揭穿:“他不跟我說些,他說人要靠自己。”
楊景行又否認:“我沒說過這種話。”
蕭舒夏發現了:“你是皮子癢了…”
談笑著吃喝,一半內容都是齊清諾聽呂老三和老板娘兩親家很默契地拐彎抹角地贊美楊程義這個優秀家庭的方方面面,勸也勸不住。
齊清諾不懷疑不贊嘆不呼應,基本上就是保持微笑,點點頭,顯得比較沉穩。
商量著結束了正餐后,服務員們已經把野果子什么的準備好了,好幾大盤齊清諾不認識的,還有獼猴桃和板栗各一大袋子。呂老三讓楊景行都放進車里,但楊程義堅持給大家分了,年輕人人人有份,服務員們共享一份,很是麻煩。
老板娘和齊清諾依依惜別:“今天你辛苦了,回去早點休息,下次來了多玩幾天,我們早作準備。”
齊清諾過意不起:“太麻煩您了…祝您生意興隆!”
老板娘高興:“謝謝諾諾…”
楊程義叮囑楊景行:“送夏雪她們了早點回來。”
再上車出發,楊景行前后看看三個姑娘,恭喜:“今天收獲大了。”
后面倆姑娘不搭理,齊清諾呵呵一笑,拿起袋子問后面:“這個放軟了才能吃?”
夏雪點頭:“嗯,放在陰涼的地方。”
然后沉默,楊景行忍了十幾秒后打開播放機,他自己轉錄的一些現代主義樂隊作品。
劉苗忍了兩秒就不行了:“我們沒那么高雅,聽不懂!”
楊景行就關了。
齊清諾也不管,研究板栗:“這個里面好難剝呀…”可還是剝出來一顆,并且遞到楊景行嘴邊。
楊景行沒怎么猶豫就張嘴接了,一股香甜。
劉苗冷哼:“惡心。”
齊清諾回頭問:“有多惡心?有完沒完?”
楊景行差點一腳急剎,慌張四顧,板栗囫圇吞了下去。
齊清諾還沒說完呢:“懂不懂起碼的禮貌?還要我怎么忍你?破壞別人心情很好玩…”
楊景行很虛弱:“別說了。”
劉苗的聲勢強大很多:“不禮貌怎么了?破壞了怎么了!?”
楊景行真的急剎車了,低吼:“別說了!”
這個剎車似乎別戰火更嚇人,三個姑娘都沒說話了。齊清諾看著前方,胸口起伏。劉苗看著窗外,呼吸更急促。夏雪靜靜坐著,似乎目空一切,只是牽著朋友的手。
楊景行沉默了幾秒鐘,又換上了親熱的面孔:“再堅持兩分鐘,馬上到家。”說著就提高引擎轉速。
劉苗確實在哭,但是楊景行沒安慰,只有夏雪朝朋友靠了靠。齊清諾也不說話,眉毛雖然皺得不厲害,但是持續時間有點駭人。
終于到劉苗家樓下,這姑娘惡狠狠開門。
齊清諾又回頭,語氣比之前激動:“如果你是我,你什么感覺?”
劉苗理都不理,把放在座位上的那幾包果子一陣亂扔亂甩。夏雪條件反射地阻止了一下,轉變策略跟下車,推劉苗離開。
楊景行沒下車,只喊了一句:“千萬別消氣,到學校了化憤怒為力量,好好讀書。”
沉默。
再起步,楊景行看看齊清諾,說:“對不起。”
齊清諾冷笑一下。
楊景行說:“是我的錯。”
齊清諾沒表情地深呼吸:“什么都別說。”
楊景行很聽話。
回家前,楊景行路邊停車,收拾一下車后座的各種寶貝。齊清諾看了一會后也下車來幫幫忙,不過依然面無表情。
合力把那些東西裝好后,齊清諾開口了:“你給她們送回去,我在這等你。”
楊景行搖頭:“我還怕吃多了?”
齊清諾冷笑一下:“這件事隨便你怎么處理,我沒意見。”
楊景行可憐巴巴:“只能慢慢讓你消氣,還能怎么處理。”
齊清諾上車,繼續沉默。
對待等著的楊程義和蕭舒夏,齊清諾又笑得燦爛了:“…板栗真甜,阿姨您吃點。”
蕭舒夏擔心:“別吃多了,那些東西,小心拉肚子。”
楊程義關心:“清諾累了就早點休息。”
齊清諾搖頭:“不累,等會我們還去見見魯林他們,我和他們也很熟了。”
蕭舒夏喜出望外:“那就好,沒聽他們說過…魯林也帶女朋友回來了,放假就帶回來了。”
楊景行自卑:“怪只怪你兒子沒本事。”
楊程義建議:“你們去樓上玩吧,給家里打電話沒?”
齊清諾不急:“先陪您聊聊天,他也難得回來。”
楊程義很高興:“那好…”
楊景行奇怪:“沒那次和我談話你有這么開心啊。”
楊程義不理兒子,支好了架勢對齊清諾說:“我下午和你父母都通過話了,他們都是很明事理很有修養的人,對楊景行這次的…工作失職,他們都很寬容…”
齊清諾笑:“是他們自己失職讓我跑了,怪不了別人…”看楊景行一眼:“估計還是會怪。”
蕭舒夏樂呵:“是他的錯!回去跟諾諾爸爸媽媽,下次不準這樣了。”
齊清諾保證的樣子:“沒下次了…阿姨,今天謝謝您和叔叔,我特別開心。”
楊程義和蕭舒夏都安慰地笑,沒不適應這種直白,蕭舒夏還說:“我們都很喜歡你,我的那些朋友都夸你…”
齊清諾笑,想起來:“阿姨喜歡聽楊景行彈琴嗎?”
蕭舒夏謙虛:“一般…”
齊清諾積極:“我給您彈!”
這下一對和兒子的事業沒共同語言的父母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熱情,到了四樓簡直是正襟危坐。
聽齊清諾彈了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后,楊程義沒有吃醋,還連連鼓掌。
蕭舒夏干脆和丈夫商量:“明天把他們都接過來吃午飯!”
楊程義沒搖頭,說:“清諾,這次你們時間都不多,等下次來,我們再出去好好玩,楊景行爺爺奶奶住的地方風景也很好。”
齊清諾點頭:“好…再彈個什么?”問的是楊景行。
楊景行犯賤:“照片?”
齊清諾搖搖頭,對楊程義決定:“給叔叔彈一首紅紅火火…”
楊程義笑得燦爛。
齊清諾彈完后提議楊景行也來,可楊程義兩口子都一點興趣沒有,抓緊時間和齊清諾聊天。
齊清諾還透露:“…說是有商有量,不過感覺還是我爸聽我媽的,我爸就是個家庭婦男。”
蕭舒夏不同意:“你爸爸也賺錢啊。”
齊清諾不保守了:“能賺點,和我媽有差距…也是我爸對家庭的犧牲。”又看楊景行安撫:“你別擔心,我不會學我媽的。”
蕭舒夏樂不可支,楊程義也呵呵:“家庭的內涵,你們現在可能還不會理解…我所說的理解不是明白道理,是生活的經驗積累和你思想境界的融合重疊,有共鳴…”
齊清諾認真想了一下點頭:“您說得很深刻…”
楊景行說:“媽,我們兩個膚淺的人一邊聊去…”
蕭舒夏不理兒子,表揚齊清諾:“你媽媽了不起,那么廣的關系,那么大的官都認識。”
齊清諾忽略楊程義對老婆的責怪眼神,說:“我媽和孟建位的老婆是發小,兩家人以前也算是朋友關系,不過就我媽她們常聯系…不過我不關心政治,他也一樣。”
楊程義點頭贊許:“政治不是你們應該關心的事…也是你媽不經意跟我提過,你阿姨有點好奇。”
齊清諾笑:“她一般不說,怕引起誤會,知道您不會。我感覺也沒什么,不是有個六度分割理論嗎,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其實沒那么遠…”
“誰都有朋友。”楊程義點頭呵呵,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清諾平時工作比較忙?”
讓楊景行看著自己逗他父母不少時間后,齊清諾問楊景行:“幾點了?”
楊景行看看手機:“十點一刻。”
齊清諾說:“你給他們打電話吧…阿姨,我們可能晚點回來,您和叔叔不用等我們。”
蕭舒夏爽快放行:“去吧去吧。”
電話接通,魯林懶洋洋:“四零二,搞西瓜?”
楊景行說:“出來宵夜。”
魯林不客氣:“行啊,你派飛機來接嘛。我在九純啊,你知不知道在哪?就是浦海過來到曲杭,曲杭再過來有個山旮旯…”
楊景行說:“我們和諾言在家,今天回來的。”
魯林半信半疑:“西瓜喲,四雞毛不得了啊。不好意思,我在打副本,沒時間呢…”
楊景行把電話給齊清諾…
很快約完了人,楊程義兩口子送孩子們出門,這都各種叮囑,比楊景行獨自上路去浦海還嚴重。
上車后,楊景行的諂笑剛堆滿,齊清諾又冷淡了下去,長長吁一口氣,做出了閉目養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