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庫瑞養成計劃之惡作劇導火線
離開克魯斯城的第二天，庫瑞和小卡前往克魯斯公國最南部的靠江口灰港。此時太陽高懸，萬里無云，天色大好。此時正值夏秋交際之時，克魯斯城外的田園隱隱透露著即將大豐收的消息，蘋果長滿枝頭、蜂蜜滿溢出蜂窩，玉米又高又結實。
庫瑞手中上下拋丟著一個已經使用過的魔法卷軸，臉上閃過不可置信和略有驚張的交替神色，“這就是異端亡靈魔法恐懼術的卷軸？”庫瑞問著走在他身旁的小卡，大腦中卻在回憶前日“流年”酒館中這個魔法所造成的邪惡效果，如同卡斯基特的毒噬斗氣一樣擁有讓人瞬間崩潰心理防線的可怕力量。
“連亡靈魔法的卷軸都有？都不知道你們學者到底是干什么的了，平日里胡言亂語，吃東西饕餮沒品，現在居然連被制裁了數百年的亡靈魔法都放出來了。”
“那個…恐懼術的魔法卷軸我是在黑市中買來的，”小卡似乎正在享受田野的氣息，說的毫不經意，臉上放佛被陽光照射的融化般的蜂蜜那樣甜蜜得笑著，“不用懷疑，能造成那樣效果的確實只有亡靈魔法，不過，我從來都不認為亡靈魔法需要被整個大陸驅逐。”
“哇！這種話你也敢說，第六圣者造成的負面影響震懾了整個斯科亞，亡靈魔法我不曾了解過，但是我聽我的導師說過，如果魔武職業交戰，那么亡靈法師簡直如同噩夢一般的存在，各種各樣降低能力的詛咒如同烏云一般永恒的籠罩在你的頭上，沒有生命力的死亡生物不時從墓園和墳地里爬出加入到戰斗，空氣中充斥著酸臭腐爛令人作嘔的氣息，而當你孤注一擲突破重圍以為擊敗了亡靈法師時，看似勝利就在眼前，但下一秒那邪惡巫師便從地府冷笑著轉戰重來…”庫瑞說著自己都打了個寒戰，把那卷軸丟回給了小卡。
“庫瑞的導師是一個很睿智的人啊，這種體驗若不是親身嘗過是無法這么清楚的，自從亡靈魔法被禁止，哪怕是圣都伊貝卡的賢者們都不見得能更深的了解這門被遺棄的知識。第六圣者的黑暗年代過去太久了，現在只有我們這一職業中學識最淵博的歷史學者記得這段歷史。如果要把亡靈魔法的起源和被仲裁的所有來龍去脈都說完，我們可能會在這邊從現在一直坐到來年的豐收季節。”小卡胸前徽章一閃，卷軸瞬間消失。
“得得，別再談這個話題了，哪怕是像現在這樣在如此溫煦的陽光之下，下次別再用這種邪惡的術法了，小卡你小心被綁到火刑架上，唉…”庫瑞嘆著一口氣說著。
“呵呵…好吧，神圣仲裁騎士大人，為了不讓你把我當做異端處理掉，我慎重使用便是…”小卡調侃道。
當他們離開田園，長長的樹蔭拖在草地上。他們現在走在大路左邊一段距離的草地上。在經過一個彎道之后，這條路現在筆直的延伸好幾哩路。到了下一個左彎時，小路又繼續進入了邊陲高地的區域，也就是克魯斯公國境內的丘頓山。庫瑞二人繼續前行，有一條往右的岔路，彎彎曲曲的正是一條通往山上的道路。
“翻過丘頓山，在經過下一片秋麥田，便能達到灰港，等上了入海船，便可以一鼓作氣的前往任務地了。”庫瑞說道。
“嗯？”小卡突然抬頭望向了東北方向，庫瑞順著小卡的那聲不解，也望向了遙遠的東北方向，愕然發現東北方向的天空已經變成仿佛熊熊赤炎的海洋，雖然距離十分遙遠，但是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中卻十分的醒目。
“那是什么情況？”庫瑞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深處產生了一股波動，那是凰翼的靈魂之火發出的共鳴，庫瑞左手捂住了胸口，感覺有什么東西要透體而出。
小卡目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庫瑞，卻什么也沒說。
東北方向天空的異象只是持續了一會兒，伴隨著火色的消失，庫瑞的精神之海也逐漸歸為平靜。庫瑞在感受到凰翼靈魂波動的時刻嘗試過召喚它出現，但是無論庫瑞發出多少次呼喚，都宛如石沉大海，那一頭毫無任何反應。庫瑞并不是魔法專精的職業，也無從解釋這種召喚獸不聽從呼喚的現象，本想問問小卡是否知曉召喚領域的知識，但是小卡居然在相當一段長的時間沒有一絲微笑的表情，平日里夸夸其談的他正陷入好像猶豫不絕的思考中。
就這樣，一直到日落星升，在夜風吹拂的大地上閃爍著。四目而望，丘頓山四周被大大小心的山丘所環繞，生長著許多的樹木，但頂端卻光禿禿的沐浴在夜空下。庫瑞二人已在翻越丘頓山的深處了。然而小卡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庫瑞心下奇怪，難道是早間的異象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嗎？小卡為什么在看到那詭異的情景之后也便這般不同往日？
“小卡？你沒事吧？”庫瑞終于不堪沉默，出聲打破了寂靜的夜。
“那個…庫瑞，也已經深了，我們扎營休息會兒吧。”小卡沒有回復庫瑞的問題，在庫瑞眼中可以看到小卡有點勉強的微笑。
“好的。”
篝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庫瑞倚在一棵樹旁，靜靜地看著坐在火焰對面一語不發的小卡。小卡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團不斷跳躍的篝火，丘頓山顯得極為安靜，一些夏蟲把在月光和星辰的映襯下不是鳴叫數聲，不時也吹來一陣陣山林之中特有的略帶涼意的風。
耳邊聽著蟲吟聲，肌膚感受著山風，庫瑞突然覺得原來少了某些人的聲音，時間居然會這么安靜，安靜得讓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一些不安。就在這不安中，庫瑞一直朝著小卡的眼睛漸漸闔上。過了一會兒，在這山林之中又多了一道很有規律的鼾聲。
小卡還是靜靜望著篝火出聲，不時往篝火中添加一些干柴。當月亮也越過了中天，夏蟲似乎也去打盹，整座丘頓山也慢慢安靜下來，只余下庫瑞的偶爾夢囈和陣陣輕鼾。
小卡從坐在的地上爬起身來，輕輕走到庫瑞倚睡的樹旁，微笑著打量著庫瑞的睡姿，身為戰士睡得對周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肯說你是梅迪西斯學校難得一遇的天才劍士，看來這一屆的學校生源并不怎么樣嘛。
一道淡淡的藍光芒閃爍了一下，小卡將一卷羊皮卷放在了庫瑞的身邊，“那個…庫瑞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打算和你一起去往買卡隆島的，但是…我有一些不放心，以你的性格雖然明知道一個人去完成任務是不會得到通過的，但是想必你還是一定會去完成它的吧。”
“那么，路上你要自己小心咯，我會去買卡隆島與你會合的…畢竟這個任務也是頭疼啊，不過沒轍了，對不起…”
小卡看著對周遭發生的事情毫無察覺的庫瑞，笑容更甚，虎牙微露，“那個…成長貌似是需要那種百死一生的危險才可以進步得快，為了不讓我的離開使你太過寂寞，我就再幫點小忙好了，呵呵…”
樹葉蓬勃，青草翠綠，丘頓山的一切在月色之下都顯得如此靜謐，正要離開的水藍色身影突然又停住身形，篝火之旁突然又出現了第三個人影。
小卡背對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頭微微地垂著，但是嘴角的笑容讓人不禁覺得即便是背面朝向，他也能看見身后的一切。
“你要去做什么？”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明明近在咫尺卻讓人感到那聲音是穿過極為遙遠的地方，幾經波折才到達這里。
金色的光芒掩蓋篝火的紅光，羞剎月色的安和，那一頭金色的長發上有耀眼的光芒來去，神采飛揚的舞動，暗影中的星辰閃耀，天際若隱若現傳來神圣的歌聲，星光在她的眸間閃動，白色的長裙上流光晶皓。
小卡淡然笑著，并沒言語，那樣的面容下，總是讓人難以看穿他的真實心思。山風吹過數陣，那金發白衣的神秘女子再度開口：
“你有來歷，我無法看破隱藏在無數迷霧之后的你，我的感覺告訴我，你要做什么對他有危險的舉動…”女子突然停止了言語。
小卡轉身正對著她，那謎樣女子的美色放眼世上無任何生物能與之相比。她的美麗就如同北地極光中的星芒，而她的面孔更是隱隱透露出柔和的光芒。但是她看見小卡那淡若浮云的微笑后不禁啞然，那顆左眼角下的痣仿佛在敘述最古老的傳說，而那淡淡的笑卻讓女子感到有無數的重影，虛幻而不真實…兩人就這樣面對面了很久。
月亮開始西沉，東方的天空隱隱發白，那對篝火由于無人添薪，慢慢熄滅只余青煙徘徊。庫瑞翻了個身，仍在熟睡之中，而那一襲水藍色的瘦小身影不知在什么時候悄然消失在丘頓山的密林之中。謎樣女子低頭看了看沉睡的庫瑞，驀地，金色光華一暗，身影也頓時消失了。
卡斯基特今夜久久不能入睡，不知從哪里來的亡靈法師讓他覺得深深的不安。卡斯基特身為克魯斯公國的地頭蛇，以丘頓山為依靠，公國派來的兩次圍剿都以失敗告終。期間也不乏有厲害的魔法師，充滿著各種令人困擾和危險的魔法，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個傳說中的亡靈魔法中的恐懼術帶來的效果震撼，那是好像直接給心靈最脆弱的地方帶來深深的恐懼。
山寨中怎么這么吵，誰在喧嘩，心情不佳的卡斯基特被打斷思維怒氣沖沖，突然，本來皎潔的月光黯淡下來，卡斯基特抬頭一看，只見空中大片大片的黑云憑空涌現，遮得大地一片漆黑。
“老大！不好了！”一個滿臉盡是恐懼的手下驚慌失措跑向正感到莫名的卡斯基特，“外面，全是…”
一柄黑色的蝕刻著無數魔法符號的劍刃，從那名手下的背后悄無聲息地穿透。隨著黑色劍刃的溫柔的一抽，那手下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完了。
待到手下身影倒下，一個全副漆黑盔甲的武士站在尸體的后面。它身著的是全身凱甲，手中持著的蝕刻魔法符號的雙手長劍瞬間燃燒出黑色的魔焰。
卡斯基特大驚，從握劍的手，確切的說，那是手骨，那竟然是一個骷髏。它長劍前指卡斯基特，并從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了無數骷髏士兵，躍躍待發準備向卡斯基特蜂擁而去。伴隨著蒼白色火焰的閃爍，間或一個個騎著火焰骨馬的暗黑不死騎士也從黑暗中沖出，在它們散發死氣的武器上，還有今晚山寨守衛的尸骸碎肉掛在上面。但是它們只是口中發出嘶嘶聲響，卻并沒有殺向卡斯基特。
卡斯基特拔出腰間佩刀，居然感到無限恐懼，首次面對從深淵爬出的不死魔物，竟是這么的可怕，卡斯基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這些是不死的魔物，活人對這不死的怪物怎會不感到恐怖？
山寨中又是一陣騷動，那些不是守夜的山賊強盜也被難以名狀的恐懼驚醒了。卡斯基特的山寨中還有二百多名手下。他們迅速穿上簡單的護甲，便從山寨各個房間中跑了出來，當他們看見他們的對手原來是那些仿若無窮無盡的骷髏兵，都感到無比畏懼，要如何才能消滅這些不會死的邪惡呢？
就在眾人被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突然一陣陣惡寒不知從何處襲來，本來正值盛夏，即便是深夜也是酷熱難當，可現在從內心深處到每個毛孔都感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寒冷，甚至伴隨諸人恐懼的喘息，都能看見白霧從口中出現。噗通——終于有人抵不住這樣的恐怖，暈倒在地，一陣臊氣散發在空氣中，這些與公國正規軍都對抗過的身經百戰的山賊強盜們無法在抑制這心底的畏懼，不少人嚇得肝膽俱裂，失禁起來。
卡斯基特想激發毒噬斗氣抗衡，卻發現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所有的力量好似都被抽走一般。
“嗬嗬嗬嗬…不要浪費氣力了，在我最偉大的亡靈法師面前，你不過如同螻蟻。”嘶啞的聲音在心中回蕩，卡斯基特內心世界頓受重創，居然是一名亡靈法師直接在自己內心傳音，召喚出如此數量龐大的不死軍團，豈不是說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魔力都已經強大到可以輕而易舉摧毀自己的地步？亡靈法師被驅逐的異端中怎么還有這么強大的存在，他是怎么逃過圣都伊貝卡神圣教會的眼界的？他又為什么會找上他，一個卑微的山賊頭子卡斯基特呢？
站在卡斯基特不遠處正面前手持黑劍的骷髏戰士突然讓開身，一個看不清的穿著黑色長袍戴著斗篷帽子的身影漂浮在一片由蒼白火焰構成的魔法陣之上。正是從那里散發出的可怕寒氣。
“為…為什么…找上我？”卡斯基特的聲音都顫抖了。
“嗬嗬嗬嗬…恐怖么？你的聲音讓你看起來顯得更加脆弱，嗬嗬嗬…”亡靈法師低沉的笑著，“卡斯基特，我們不是見過一次了嗎？這么說起來，我們已經是熟人了，嗬嗬嗬…”
“什么…么，我見過…什么…那個…恐懼…恐懼術…”
“嗬嗬嗬嗬…記性不差嘛，我今天來只是路過，想看看我的好朋友你而已。”嘶啞低沉的聲音從斗篷帽子中透出，“順便，拜托朋友你一件事情，但是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嗬嗬嗬嗬…”
伴隨亡靈法師的語畢，所有的不死生物都向前邁了一步，那些火焰骨馬燃燒著的眼中透露著嗜殺的火光，卡斯基特不由自主的連退了兩步。
“你想要什么？啊…我都答應你…”卡斯基特在這樣的邪惡迫脅下，別無選擇。
“卡斯基特，身為我好朋友的你果然聰明的很啊，記得那個金色斗氣的劍士嗎？”黑色人影并不待卡斯基特回答，便接著說道，“那不是神圣仲裁騎士。”
“什么！哈…我就知道。”知道對方并沒有要取走他們的性命，卡斯基特在聽到庫瑞不是神圣仲裁騎士居然冷笑了一聲，然后才覺得自己在一群不死骷髏的面前，冷笑聲是多么的令人瘆得慌，“我記得，亡靈法師大人你要我怎么做？”
“嗬嗬嗬嗬…卡斯基特，那不過是一個神圣教會的見習騎士，所以有著金色斗氣也不足為奇，連初級戰士的資格都還沒有，但是…”斗篷帽下的嘶啞聲音頓了一下，“我一向最厭惡金色的光芒，所以啊…卡斯基特，他現在正在丘頓山的山腰處歇息，你去幫我…嗬嗬嗬嗬…”
又是一陣發自內心深處的惡寒，卡斯基特全身一震，“那個他是神圣教會的人，我動了他，豈不是…”
“啊…”突然一聲慘嚎傳來，離得最近的一名手下被一個不死骷髏射手射殺。
“啊，亡靈法師大人…請您息怒…息怒…”卡斯基特看見手下慘亡，知曉不可以惹怒這個可怕的黑色魔影。
“卡斯基特，你可以選擇是現在就成為這些不死魔物中的一員，也可以考慮一下是否想要多見幾天陽光。嗬嗬嗬嗬…”
卡斯基特心中激烈掙扎著，橫是死，豎也是死，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吧，“亡靈法師大人，我知道了，那小子冒犯您也冒犯了我，我一定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黑影看見卡斯基特這一次的回答倒是干脆的沒有猶豫，靜默了一陣，突然，地面上燃燒著的蒼白火焰開始擴張，所有的不死生物都漸漸消失在火焰之中，當最后所有的不死生物都回到異界深淵之后，最后那個黑色的漂浮著的身影也隱入黑暗之中。
月光再度灑向山寨大地，卡斯基特一時脫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哐當一聲，佩刀掉落在地。夏日的酷熱也慢慢驅散寒冷的氣息，若不是地上守夜士兵的尸骸殘渣如此的觸目驚心，誰也不會相信剛剛有個邪惡的亡靈法師曾經顯身過。
一個稍微膽大一點兒的手下向卡斯基特問道，“老大，我們…們，怎么辦？”
卡斯基特看著那手下一眼，“廢話，收拾一下這里，看看還有幾個能動得了的，和我去找那個給我添麻煩的混蛋！”卡斯基特朝地上呸了一口，撿起佩刀向外走去。
今天，正他媽的點兒背。卡斯基特心中憤憤地罵道。
空中原來籠罩著的邪惡云團已隨著亡靈們的消失而消散，遙遠的東方天際啟明星發出燦爛星華，預示著新的一天就將到來。
誰也不曾留意到西方高空之中，一個水藍色的瘦小身影浮在逐漸暗淡的月光之下略做停留，然后一閃而逝，“那個…庫瑞，好好努力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