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石對她的種種手段,她既不會憤怒,也不會恨,不會恐懼,當然,也沒有其它任何情緒,心中所想也不過是想要早點脫離這里回到司宸身邊,被困這么久,司宸也不知怎樣了。
見他痛苦倒地,沒有了清醒時的威脅,身體雖然痛苦,但內息生生不息,被沖散的生機已經連接到一起,再度修復身體表層,想著該是脫困的時候了。
她心中所想,面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可不知為何,帝石像是會讀心術一般,拼著身體極度的痛苦走到她面前,在金屬臺下不知按了什么按鈕,使她不光是四肢,就連頸脖、腰間、大腿、胸下皆被扣上了金屬扣,外面更是套上了一層透明玻璃罩,接著里面突然噴出一些無色無味的氣體,慕川呼吸了那種氣體,整個人頓時陷入沉睡之中,昏迷不醒。
再度醒來是被一陣激烈的電流擊醒,玻璃缸內一片藍紫色電花閃耀,從她身上扣住的金屬扣上源源不斷的電流往她身體里流竄,發出雷同千鳥齊鳴般的刺耳鳴叫。
這些東西她只曾經在諜戰電視中見到過,那些審訊諜報人員用電擊或各種東西來使細作開口,沒想到有一天這些東西會讓自己親身經歷一番。
即使身體強大,身體的承受能力也幾乎到了極限,若不是身體恢復能力極強,一貫意志力堅強,又心無旁騖,怕是早已經堅持不住,身死道消,然而這種甚至清醒的感受到身上的每一處疼痛的痛苦。仿佛無邊無際找不到盡頭,才是最難熬的。
旁邊類似于心電圖的熒幕中,頻率波動忽高忽低,高時如同尖細的山錐。低時如同平緩的地平線,當山錐再也不出現,地平線持續拉長。電流終于散去,留下被電流擊的昏迷不醒的人在里面,身上還冒著青煙。
她的意識早已經脫離了身體,任憑身體被百般折磨,都沒有絲毫反應,像是死去了一般。
之前從戰場上,在生死存亡之際悟出空間壓縮理論。并行于實踐,這三個月來,她被他折磨的苦不堪言,意識都沉浸在對空間規則的感悟之中,像是意識與身體分開一般。一邊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一邊寧心靜氣,細細感悟。
因為這種絕非正常的反應,帝石不止一次的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變得和他一樣,沒有了情緒,沒有了感情,只成為了一具具有思維的人形兵器,行尸走肉。
帝石面部痛苦的扭曲抽搐,目光卻依然平靜。只是平靜中夾雜著一絲困惑地望著金屬臺上的她,“為什么?”
他不解。
她忍受著體內狂躁的內息,語氣冷然,“你要將我也弄成人形兵器,自然沒有了當初的效用。”
帝石聞言,蒼白的面龐上居然浮現出一抹扭曲的笑來。閉上眼睛倒在地上,渾身痙攣,眼神依然清亮,“那你為什么沒事?你吸收了旁人整整百倍千倍的強化量,生機盎然,并未遭破壞,這是為什么?”
這才是他如此折磨她的本因吧,想從她身上來找出解決人形兵器的辦法?
她看著他,并不回答。
他緊緊地盯著她,手指嵌進她的血肉里,“既然你也不知道,沒有關系,總會研究出來。”
那種冰冷麻木的語調和表情讓她渾身一陣戰栗,一種打從心底冒出的恐懼產生,通過這幾個月的被折磨,她知道這話并不是恐嚇,而是陳述。
他在平淡地說一個他會做的事實。
這人是個瘋子。
不,或許他根本就不能稱之為人了,他們沒有正常人的思維和道德是非感,只有想到就做。
她緩了緩語氣,“你這樣不行的,放開我,我告訴你。”
“是嗎?”他額上青筋一跳一跳,顯然身體也到了極限,可神情依舊冷漠的仿佛疼的這個人不是他一樣,“那現在告訴我,為什么你的身體細胞活性會是普通人的三百多倍,為什么你的身體機能被強化挖掘之后沒有遭到破壞。”
這種冰冷沒有語調欺負的語氣,有些像地球上所說的鬼魅,陰沉沉的,讓心心底發毛。
他身體蜷縮在地上,眼睛冷然地看著她。
饒是她生性冷淡,受到強化基因篡改身體基因鏈,性子越發冷漠,也不禁強烈的想逃離這里,實在不懂為什么會有人制造出他這么個東西出來,這個一個機器,這是一具傀儡,這是一把兵器,偏偏這兵器是擁有智慧,現在又衍生出想成人的想法。
問題是他根本就不是人。
他不甘,他想反抗。
一個想要反抗的傀儡。
你無法對他的行為產生人類類似于憤怒、恨、厭惡等情緒,就像你無法恨一只機器一樣。
想了想,她虛弱地開口:“只有我身體各項機能在最頂峰的時候才有壓制緩解作用,現在身體自身恢復都勉強,又怎么能壓制基因暴動。”
帝石全身抽搐,目光緊緊地鎖著她,良久之后閉上雙眼,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想什么。
之后慕川依然處于被鎖住狀態,被投入營養液中,一段時間之后也開始慢慢恢復身體,她也從來不曾掙扎過。
她身體恢復能力極強,可之前的破壞實在太過嚴重,又是根本性的損傷,不像平時的皮外傷恢復的那樣快,而她也不著急,沉浸在光子虛擬空間內細細體悟空間規則理論。
在司宸工作室的時候,杰森他們給她看過的那些書中提到過,宇宙中的星球不光有固體行星,還有氣態星體,比如太陽就是一顆龐大的氣態行星。
這個光子虛擬空間和這種氣態行星的表現形式很像,里面一切字符變化全部都是由氣態光子組成,固體和穿梭其間,幾乎將光子絞碎,只要光子不散,聚集之后仍然是龐大的資訊信息,這種超出她理解范疇,無論用科學還是非科學,以她現在的能力及知識都無法解釋的事情,她也難以理解。
就好比虛擬空間內的每一個字符單獨拆開看她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深奧難解,而這些字符,緊緊是一本書的第一章而已,后面的內容在后面八把鑰匙當中,還有最后的芯片。
慕川的安靜讓帝石很滿意,卻從來不曾對她放松過警惕之心,幾乎是時刻的鎖著。
他放了兩只燒杯一樣的玻璃杯在另一張較高的金屬桌上,一只燒杯內已經放了鮮紅血液,接著又將另外一管注射器的血紅色粘稠液體放進去,她就看著那粘稠液體像瘋了一般吞噬著里面的血液,那血液瞬間沸騰起來,像是要沖破桎梏,恍惚之間甚至能聽見那些細胞的嘶吼聲。
這還不夠,他拿出一根注射器,從她身體內吸出一定的血量放入燒杯之中,接著如法炮制,再度注射粘稠液體,粘稠液體同樣興奮不已,瞬間侵占如那鮮紅血液,那鮮紅血液遇到那同是紅色的粘稠液體非但沒有被吞噬,反而像水火相遇要反吞噬一般,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相較于之前那燒杯之中一面倒的吞噬局勢,眼前兩種鮮紅液體狹路相逢,如同兩股大軍廝殺在一起,雖然激烈,沸騰程度卻不如先前,像是肉搏戰,相互滾在一起,相互吞噬,又相互安撫,最終那血液平復下來,不像純鮮血那樣只是血液,也不像純基因那樣暴虐。
“看到了?這就是你血液和常人血液的不同。”
說完,他又拿出一管注射器從自己胳膊上吸出一些血液來,放入燒瓶之中,又放入強化基因,兩者相遇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亢奮,又像同盟會師一樣興奮。
慕川躺在金屬臺上,看著這三者之間的變化,心頭一陣陣的發麻。
這哪里還是血液?簡直像寄生在人體內的活物,“這都是什么?”
“病毒。”
帝石的目光卻只在慕川那管血液的燒瓶之上,看著那基因藥劑如火,她血液如水,相同份量,最后也不知是火燒干了水,還是水撲滅了火。“軍方稱呼它為強化基因,實際上是一種病毒,通過改變人體基因鏈來達到變異的一種病毒。”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繼續用他那種標志性的陳述語氣說著疑問句,“你說,如果我將你體內的血液盡數換到我體內會怎么樣?”
他摸著她的臉,那表情不像在看一個人,而是一個藥品,能紓解他痛苦和現狀的藥品,眼里透著滿意。
慕川被困無法動彈。
“那你要好好養著我。”她說。“如果你一次性放血太多弄死了我,實驗失敗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我來緩解你體內的病毒。”
“令人震驚的恢復能力。”
他手指從她臉上緩緩撫到她的腳腕上,啪嗒一聲,一只腳腕上的金屬扣被打開,之前因掙扎而嵌入她血肉的金屬扣留下的傷痕已經金屬消失,肌膚晶瑩白皙,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放心,我會好好養著你,不會讓你輕易就死去。”
慕川活動了一下那被扣了幾個月都沒有動過的腳腕,閉上眼睛,掩住眼底的情緒,“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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