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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目光和小尼姑相接

  順帶一提,我最近才知道鷹爪雁行門隨著周鐵鷦和汪鐵鶚等高手當上大內侍衛后,余人不是跟著到北京便是散去,南京城中早已沒了鷹爪雁行門,天子腳下由金龍幫一幫獨霸,除了皇帝之外,南京要數焦家父女最大。這是為甚么沾了金龍幫的一點點光的我竟也能成名的原因。

  閑話休說,姑且回到與藍鳳凰逛街一事上。在現實世界我早已知道陪女人逛街買衫是一件多么痛苦的差使,想不到的是在古代陪一位姑娘上街買布也不徨多讓。我走了一個時辰,看了八間布莊,竟找不到藍鳳凰想要的布料。

  ‘藍鳳凰!金陵城內的布莊你都看過了,卻一匹布也沒買,你到底想怎樣,請畫下道兒來!’我開始極不耐煩:‘剛才那間“四季織”的布不是很好嗎?就連我這個外行人也覺得布質極佳,一于回去“四季織”光雇吧!’‘“四季織”嗎?’藍鳳凰搔頭道:‘是第四間還是第五間?’‘是第七間。’我沒好氣道。藍鳳凰‘啊’了一聲,突然想起甚么,斜睨著我道:‘易一!你好不耐煩嗎?’我干笑兩聲,指著自己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不理你了!你到“四季織”也好,第四間、第五間也好,總之我先去吃碗餛飩面。你買完布匹便到那邊的面檔找我。’說完也不理會藍鳳凰咒罵,逕自往面檔走去。

  ‘師傅!來一碗餛飩面。’我在桌子旁坐下,叫道。這面檔在街角,規模不大,熾可同時招呼四張桌子,但平日生意極好,尤其餛飩最是美味。

  這面檔的檔主便是煮面的師傅,他的女兒小燕把接過他煮好的餛飩面放到我的面前:‘大爺請慢用。’笑了一笑然后再去招呼其他客人。我已經說過我在金陵算得上是個名人,因此‘大爺’、‘公子’、‘先生’等稱呼相繼加在的身上。無奈之下我已然習慣,只要知道他們是在叫我,我不再介意是‘大爺’還是‘先生’。

  ‘不好意思,這位施主…我想要一碗凈面。’一把稚嫩而柔和的女聲在我身后響起,使我突了一突,心道:‘誰人竟無聲無息的走到我身后?’雖然我失去內功之后耳目也變得沒以前那么靈敏,但總比常人要高出甚多,因此一般人動作較大、腳步較重,走近我身周我還是能夠輕易察覺得出來。

  我把口中的餛飩嚼爛,和著湯水吞進肚子,檔主已應道:‘小師父化緣請到別處去!我這只系小本生意…’那把女聲連忙說道:‘不是的,不是化緣,我會付錢…’聽到這里,我已忍不住好奇心回頭望去,其余客人和我心思一樣,也要看看這個不知道是來化緣還是來光雇的人是怎生模樣。誰知道一看之下,眾人眼睛陡然一亮,但見這個小尼姑清秀絕俗,容色照人,若非光頭實是一個絕麗的美人。她還只十六七歲年紀,身形婀娜,雖裹在一襲寬大緇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態。面檔中人無不定睛望著她,有一二男子更是睜著一雙色迷迷的賊眼上下打量個不停。

  我收懾心神,對那些連尼姑也不放過的男人看不過眼,便要起身干預。忽然之間我卻覺得這個尼姑十分眼熟,側頭思索曾經在哪里見過她。

  ‘喂!小師父,讓本少爺請你吃面好不好?’一個外表斯文,態度浮夸的男人站了起身,走近那尼姑身旁笑吟吟的說道。我見那小尼姑身子縮了一縮,再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那男人肩頭,沉聲道:‘小師父面前不得無禮!’那人肩上吃痛,哇哇大叫起來,被我用力一摔摔到街上去。

  ‘多謝施主。’那小尼姑先是一驚,然后向我合十道:‘阿彌陀佛。’我抱拳說道:‘在下不敢…’目光和小尼姑相接,兩人也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小尼姑叫道:‘你是易…易師兄?’我忙作揖說道:‘儀琳師妹,別來無恙嗎?’原來這美貌小尼姑竟是恒山派的儀琳,兩年多前在衡山山上見過面,更曾并肩抗敵。

‘易師兄在這里真是  太好了!我有事想求你幫忙!’儀琳急道。我順口回答:‘有何事即管開聲,咱們“五岳劍派同氣連枝”…’霎時間竟忘了自己早已非華山門下,而我現在的武功又大打折扣。

  ‘易師兄,’儀琳顯然也忘了我已被逐出師門,聽得我應承,立即歡喜不已,連忙說道:‘我師伯和一眾師姊妹在鄰鎮“鳥衣庵”掛單,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易師兄過去看一看…’‘你的師伯?’我想了一想,記得儀琳好像是‘恒山三定’之一,定逸師太的徒弟。定逸師太在‘恒山三定’中居末,上有定靜和定閑兩位師太,定閑師太排行第二,卻是恒山派掌門。我便問道:‘儀琳師妹,在“烏衣庵”的是定閑師伯還是定靜師伯?’儀琳說道:‘不是掌門師伯…掌門師伯要大師伯帶我們到福州去,豈料卻在中道中伏,大師伯和幾位師姊力戰受傷,如今在“烏衣庵”中靜養。大師伯受傷非輕,我怕魔教去而復回,如果可以的話,煩請易師兄去見一見我大師伯。’我心中不禁大是躊躇,想不到恒山派的對手竟是日月教,如果對方派出的是十長老,就算我武功完好,也未必是其對手。不過剛才說太滿,我自然不好意思推托,只好說道:‘也好…我和你到鄰鎮去。儀琳師妹來到金陵城是為了甚么?’儀琳聽到我答應,很是歡喜,說道:‘真是多謝易師兄,我大師伯和幾位武功較高的師姊也傷得很重,如果易師兄能顧念五岳結盟之誼幫助護持,我恒山派實在感激不盡。’又道:‘我們的療傷圣藥天香斷續膠是好的,但是養氣保血功效不夠,儀清師姊叫我到南京來采辦一些藥材。才看見這里的面很好吃的樣子,便想買碗素面孝敬大師伯她老人家。’我點了點頭,笑她說:‘這面老遠送到鄰鎮也變了味兒,別干傻事啦!我們這就走。’儀琳雙手合十道了聲謝,我把十文錢放到桌上,便和她一起離開。

  逕自出城,看天色已是寅牌時分,我早把藍鳳凰拋到九霄云外,只問儀琳道;‘儀琳師妹,“烏衣庵”是那個鎮上的?’儀琳說道:‘是普陵鎮外紫竹林旁。’我‘啊’了一聲,說:‘早知道去取兩匹馬來,這樣走可能要一個時辰。’儀琳笑道:‘不會啊!才我也不過走了半個時辰而矣。’我心中苦笑不已,想那儀琳有輕功在身,當然走得飛快,可就苦了我啦!輕功高低其實全仗內力催動,無論提氣急蹤又或者是長途奔走,沒有內功支持是絕對做不到的,即使步法如何巧妙也是沒用。

  我不好意思對儀琳說,只好另找理由:‘我們慢慢走也沒有所謂,不急在一時啊!你…你趁這時間和我說說定靜師伯受傷經過,你武功不行,如果以輕功奔走便不能說話了。’儀琳不虞有詐,便把經過都告訴了我。

  原來五岳盟主左冷禪傳下消息,說日月教大舉入侵淅閩一帶,意欲奪取福州林家的《辟邪劍譜》,便要四派分別赴援。恒山派掌門定閑師太便派她的師姐定靜帶同二十名弟子南下福建。定靜師太一來不想打草驚蛇,二來也覺光天化日之下這么一大群尼姑走在道上始終礙眼,所以便率眾曉宿夜行。前晚她們夜渡長江,一上岸便遭受伏擊,敵人黑暗之中忽然掩至,武功又高,恒山一眾弟子即場便死傷過半。也是定靜師太武功極佳,掩護傷者邊戰邊退,直到天明敵人方去。恒山派與天下尼庵都有聯絡,便到附近的烏衣庵養傷。經過一日,見敵人未有復回,才派儀琳出來買藥。

  ‘這一戰我們二十名師姊妹五人殉難,傷了八人,就連大師伯也受吐了很多血。大師已飛鴿傳書要掌門師伯派人增援,在此之前想要仗抑易師兄了。’儀琳眼泛淚光的說。

聽到恒山派死傷這么多人,我也不禁黯然神傷。我總是希望站在正義一方的人越多越好,恒山派門風向佳,門下弟子不論出家也好、俗家也好在江湖上都有很高的評價,豈料在長江邊一戢便損折十余人。再講,‘五岳劍派同氣連枝’,我雖然不再屬于華  山派,但這種感情并不是說放下便放下的。想到這里,只覺若然日月教真的不肯放過恒山眾人,就算拼了這條性命我也務須保她們周全。

  暮色將盡時我們終于抵達了普陵鎮外的烏衣庵。庵外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但我早已細心留意,隱約看見兩旁竹后有點點劍光,雖然我的目力沒原先那么銳利,不過要發現這兩人亦不困難,便高聲叫道:‘兩位師父請出來吧!’果然有兩個女尼從竹后轉了出來,其中一人望了望我,然后對儀琳道:‘師妹,這位施主是誰?’儀琳還沒說話,旁邊一名中年女尼已然說道:‘貧尼系“烏衣庵”聞光,烏衣庵向不招待善男,這時又已入黑,望施主自重,請及早回去。’這女尼自稱是烏衣庵的尼姑,卻身負武藝,看來烏衣庵也是武林一脈。我笑了一下,抱拳道:‘在下要禮佛也不會來尼姑庵,這次是以武林同道的身份來拜見貴庵主持和恒山定靜師太。’儀琳這才說道:‘這位是華山派的易師兄,華山派和我恒山派同氣連枝,大家師兄妹相稱,聞光師姐也用懷疑。’又對另一名女尼道;‘儀和師姊,我在南京見到易師兄,便和他說起此事,易師兄顧念五岳劍派結盟之義,特來相助,請不用見疑。’我知道恒山第二代弟子均是‘儀’字輩,這儀和自然和儀琳一樣屬恒山弟子,便拱手道:‘儀和師姊請了,在下易一。’我本來想說‘華山易一’,細想終究不妥。

  儀和呆了一呆,說道:‘易一?好像哪里聽過…是華山派的沒錯?’儀琳點了點頭:‘在衡山見過面。’儀和便笑道:‘如此甚好!師伯受傷不輕,多一名幫手也是好的,只不過…’我見她欲言又止,望著我的神情古里古怪。我知道她是看我年紀不大,以為沒多少能耐,心想道:‘本來我的武功高出你甚多!不過現在的確是無能之極,大不了為你恒山派送上這條小命便是了。’儀和轉頭對那聞光師太說:‘請師姊通容一下,讓這位易師弟見我師伯一見。’聞光想了一想,說:‘我先去問主持一句。’對我打了個問訊,道:‘少俠請待。’我‘嗯’了一聲,抱著英雄劍退到一旁。

  當我見到定靜師太的時候,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我被請到烏衣庵后邊一座庵堂去等,之后便剩下儀琳一人陪我。定靜師太比起我在衡山見過的定逸師太要高大得多,此刻卻躺臥在一張軟椅之上,讓兩人抬進這庵堂來。我走上前向定靜師太施禮,說道∶‘華山易┅┅晚輩易一,拜見定靜師┅┅定靜師太。’定靜師太知道有華山弟子來訪,便讓弟子抬著到庵堂來接見,只是她萬料不到會是我吧?當她聽到我的名字后,陡地坐直身子,瞪著我問道∶‘易一?你就是華山棄徒易一?’我苦笑一下,點頭說道∶‘棄徒之名,看來晚輩一生也揮之不去的了。’定靜先是一呆,然后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說的沒錯!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江湖講究名份,被逐出門派可是學武之人的恥辱。’我很是無奈,說∶‘這點晚輩并非不知道┅┅人言固然可畏,但也顧不了那么多。’

  定靜神情有點不相信,過了半晌,才又說道∶‘這事也怪不得你。貧尼和掌門師妹日常談起此事,都說岳掌門今次是做錯的了。但那時候你和魔教勾結之事的而且確傳得甚烈,又牽涉進海寧血案之中,又難怪岳掌門會怒不可竭。后來聽說了玄素莊黑白雙劍替你出頭,又得到天地和紅花二會給你作證,甚至桃花島主和郭大俠夫婦也站到你的一邊來。得到這么多英雄豪杰及武林名宿支持,我想你應該不是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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