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交鋒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大明東南濱海地區人口增加迅速，而土地沒增加，人地矛盾突出。從宋朝以來，當地居民一直將出海貿易視為衣食之源，海商、水手、造船、修理、搬運加上種種服務，可以說大海養活了起碼百萬計的沿海居民。
在福建，有句話叫做：海者，閩人之田。明朝海禁令無情地把當地居民的田給剝奪了，飯碗跟著也砸了。在廣東潮州、福建泉州、漳州地區一向是通商出海的發舶口，潮漳以番舶為利，不許貿易等于斷了他們的生計。對茫然失所的沿海居民來說，眼前擺著兩條路：要么忍饑挨餓，要么鋌而走險進行海上走私。
因為在本鄉本土，所以倭寇在東南沿海地區擁有令人難以相信的支持。作戰時，屢屢發生看似荒唐的一幕：倭寇天時地利無所不占，如魚得水。而代表正義之師的官軍，反而不受歡迎，舉步維艱。
不少沿海平民百姓甚至直接支援倭寇，參加過抗倭戰爭的明人萬表記錄道：杭州城歇客的店家，明知是海賊，但貪圖其厚利，任其堆貨，且為打點護送。銅錢用以鑄火銑，用鉛制子彈，用硝造火藥，用鐵制刀槍…大船護送，關津不查不問，明送資賊。近地人民或送鮮貨，或饋酒米，或獻子女，絡繹不絕；邊衛之官，有獻紅被玉帶者…（與）五峰（即王直）素有交情，相逢則拜伏叩頭，甘心為其臣仆，為其送貨，一呼即往，自以為榮，矜上挾下，順逆不分，良惡莫辨。
可謂是倭寇對于沿海一帶的居民來說是非常熟悉的，而這個小李莊上面便是聚集著將近二千的倭寇，在這其中屬于真正的倭寇的并不多，大部分是一些祖輩上面便是進行盜掠的海盜，以及一些破產的商賈等一些走投無路的漁民。
在這兩千的倭寇里面，真正屬于倭國流浪武士的只有區區的二百來人，他們一般的都是進行走私生意，從其中獲取大量的利益。
就好比這個倭寇的頭領，他乃是小池一郎，是倭國的商賈，只可惜在幾年前便是破產了，當時他聽說大明遍地是黃金，在加上有很多的人，進行過這樣的事情，他們有很多都是靠著這個生意而發家。
小池一郎于是便是組織一些流浪的武士，漂洋過海干起這種事情來，這些來，隨著生意的做大，隊伍也是逐漸的壯大了起來，由原來的幾百人到現在的將近兩千人馬。
洪武三十年所頒的《大明律》對海外經商限制得很嚴格，它規定凡私自攜帶鐵貨、銅錢、緞匹、絲綿等違禁物下海，及與外番交易者一律處斬，而且禁止私人制造具有二桅以上的出海大船。而對于勾結外族的謀反大逆更是異常嚴厲：凡謀反大逆，一律首從皆凌遲處死，本宗親族祖父、父、子、孫、伯叔、兄弟、侄、堂兄，同居的異姓親族外祖父、岳父、女婿、家中奴仆，凡年滿十六歲以上皆斬。
故而小池一郎每次都是能夠獲得巨大的利益，在倭國也是成為了一個貴族。
至于其中的大部分人他們并不是流浪武士，而是自己從這沿海的漁莊吸納過來的，大明禁制對外貿易，這等于斷了許多靠近沿海人的生路，為了生存，他們有很多加入其中。
小池一郎非常清楚，要想在這里繼續的發展壯大，那么必須便是和沿海的漁莊打好關系，因為自己必須從這里卸貨裝貨等等，故而他每到一處漁莊裝貨或者卸貨，便是會給那個漁莊一些好處。他們也是非常歡迎，并且幫著自己隱瞞蹤跡，讓自己躲過好幾次的官兵圍剿。
現在自己便是從倭國運來一批特產，一些珠寶，以及香料，名貴樹木，小池一郎非常清楚，這樣的東西在大明可以獲得高額的利潤。
“貨物卸的如何了。”小池一郎對著一個中年武士問道。
“還需要一個時辰便是可以！”
“恩，抓緊時間卸貨，我們要盡快的把貨物卸下來，隨即便是運送過去，想必我們的合作伙伴現在也是有點等不及了，這一次，想必也是能夠大賺一筆。”
“嗨！”
“不要放松，這些天好像風向有點不對，這大明的官兵好像又要對我們進行剿滅了。”
中年武士聽畢不屑的笑道：
“將軍你不需擔憂，那些人對于我們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威脅，這么多年了，將軍你難道還不知道大明的那些將士作戰能力嗎？在這沿海地帶，他們想要追上我們，那絕對是非常的困難的，就算是打，他們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小池一郎聽畢頓時便是點了點頭，自己這手下說的并沒有錯，這大明官兵的作戰能力確實并不是怎么厲害，另外大明的官兵在沿海的百姓心中地位并不高，他們更愿意相信我們，而不愿意相信那些朝廷。
“不過我們還是需要小心一點，這一批貨物非常的重要，不能有一點的紕漏。”
“嗨！”
在這個時候一個青年慌忙的跑了進來，看其裝束很明顯是大明人，只見他雙眸之中露出驚慌之色。
“將軍不好了！“
“怎么了！”
“我們發現朝廷的官兵，他們正朝著我們這個方向奔來。估計只需要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便是可以到達我們這個地方。”
“什么！”小池一郎頓時便是拍案而起，面部頓時浮現出扭曲之色。
“是誰的兵！”
“是井淵！”
“又是他，他們這一次一共有多少的人馬？”
“根據我們探子的回報，這一次他們前鋒有四千人馬，另外還發現了兩千的后援。”
小池一郎的面色頓時變的異常的難看了起來，六千人馬，而自己只有二千人馬，如果正面交鋒對自己肯定不利，哪怕是自己戰勝了他們也是會付出巨大的代價，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絕對不會這樣的做。
如果是以前的話，自己便是會立馬帶著人馬快速的離開這里，不會和那些官兵交鋒，等這些人離開之后，自己在鉆出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的手下可是正直卸貨，而這些貨物對于自己也是非常重要，就算是現在開船進入大海，那么自己卸下來的貨物也是不好解決，要知道現在已經卸下來將近三分之二了，在搬上去的話非常的麻煩。
“將軍要不我們狠狠的教訓他們一頓。”
青年知道這個小池一郎非常喜歡下面的人叫他將軍，雖然他只是一個走私商，但是下面的人還是叫他將軍。
“將軍你放心，不過是一些朝廷官兵罷了，我們堵截他們一兩個時辰還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另外一個武士笑著說道。
他可是非常清楚，曾經和那些朝廷官兵作戰，一千人馬和對方三千人馬對峙，并且還可以把對方打的落荒而逃。
小池一郎，想了許久，最后還是點了點頭，他不決定立馬離開這里，而是帶一千五百人馬去堵截，為自己的裝貨贏得時間，他不準備把貨物繼續卸下來，現在這個時候必須要搬上去，隨即躲到大海里面去。
“立馬停止卸貨，組織村民裝貨，我們可以給他們開出三倍的報酬，只要他們能夠在一個時辰之內便是把貨物給我們裝上去。”
“嗨！”
“傳我令，立馬調集一千五百的兄弟，我們就在那小胡口堵擊他們。”
“嗨！”
隨著一道道的命令傳下去，頓時便是動員起來，小李莊也是忙碌了起來，一波波的人馬便是聚集在一起，這些人馬看起來雜亂無章，有穿著各種各樣衣服的，就連他們的武器也是各不相同，可謂是五花八門，看起來就好比一團散沙。
雖然雜亂無章，但是卻是有著一股彪悍的氣息，從這氣息里面你可以感覺到瘋狂。
他們其中有汪洋大盜，有殺人越貨者，等等。
倭寇也是分等級的，他們這兩千人馬勉強的可以算的上是一流勢力，但是倭寇之間的競爭也是非常劇烈的，在這蘇州一帶便是有著五股大的勢力，其中勢力最強的手下有著將近六千人馬，他們之間相互爭奪生意。
沒有人會嫌銀子多！
“報，人馬已經聚集完畢！”
“立馬出發！”小池一郎取下掛在墻壁上面的武士刀，嘴角露出冰冷的笑容。
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血流滿地…..
何漣穿上鎧甲之后，身上散發出一股彪悍，揮了揮手中的巨大鐵錘，何漣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何漣心中很激動，這在千軍萬馬之中沖鋒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瀟灑，比起自己在微山湖干的那些那要快意很多。
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想必也是不會有什么事情，我把自己身邊最好的十個兄弟都放在他的身邊，定然能夠保護他的安全，這一次定然要好好的干掉那些家伙。
“想什么呢！”井夫人笑道。
“在想到時候的戰爭！”
“心中擔憂嗎？”
“沒有！”說完便是習慣性的揮了揮大錘子。
一些官兵看到這一幕，急忙便是轉過頭，他們可是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厲害，本來有人對她還是不服的，但是看到她輕易的揮動那巨大的鐵錘，以及一錘子便是把挑戰者給擊飛出去之后，不得不服了。
據說這位可是巡撫大人的娘子！
士卒想到這里不禁便是暗暗的詫舌，暗忖，這當官的果然就是不一樣，就連找的婆娘也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目前倭寇正在小李莊，前鋒正在朝著那個方向前進。”井夫人看了看手中的長矛。
“我們要不要去和他們會合！”
“是不是想你家相公了！”井夫人打趣道。
“哪有！”何漣尷尬笑道。
“我們不需要，我們現在在他們側翼，如果我方進行的不順利的話，我們立馬便是可以進行援助。”
“恩！”
“傳令，全軍保持這個速度前進！”毫無疑問這個井夫人在這里充當著指揮官的作用，而那些士卒看起來好像也是心服口服的樣子，這有點不可思議，但是你知道，這位井夫人經常的出入兵營，并且和他們交手之后便是明白原因。
可以說在兵營里面，士卒或許怕井淵，但是絕對是畏懼她的，因為井淵大人懼內的事情這在兵營里面并不是什么秘密，有時候他們暗地里面還會拿這事情來打趣一下。
“諾！”
“還有多長時間我們便是可以到達小李莊！”
一個千戶頓時便是回道“按照我們目前的行軍速度，約莫需要半個時辰多。”
“全軍加速，在半個時辰之內我們必須要達到那里！”
“諾！”
王方見狀不禁問道：“這是為何！”
井淵笑道：“二弟你不明白，那些人可是狡猾著呢，官兵一來他們便是跑，隨即便是往海里面一鉆，你可是看見了，這沿海的漁莊對我們并不是非常的友好，他們其中有很多的人是那些倭寇的耳目，我估計我們的行蹤他們已經知道了。”
“但是從他們還沒有離開的跡象來看，估計他們是在進行裝卸貨物等，故而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爭取早一點到達那里，要不然我們這一次恐怕又是要白白的來一趟了。”
王方點了點頭，這話說的沒錯，那些漁莊的百姓對官兵確實不待見，他們為那些人傳送消息也是沒有什么好奇的地方。
“兄弟打完這一次，我們會蘇州定然要好好的喝一杯。”
“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王方笑道。
隨著命令的傳達下去，行軍速度頓時便是快了很多。
“報！”一個探子快馬飛奔而來。
“講！”
“稟大人，小李莊的倭寇目前正在裝卸貨物，按照他們的速度估計不需要一個時辰便是可以完成裝卸。”
井淵笑了笑，望了望王方，目光之中透露出，一切都是和我想的一樣意思。
“繼續探！”
“諾！”
“怎么樣，果然是如此吧，這些家伙就是那樣，平時雖然劫掠，但是他們也是知道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規矩，故而對一些歸附他們的漁莊也是比較的好，而那些漁莊便是給他們提供便利，為他們掩護，事后那些倭寇會給那些村莊一些好處。”
朝廷對于這一切也是管不住，畢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從元朝時期便是有倭寇在沿海一帶流竄，這二百多年的時光，倭寇在沿海一帶經營的已經比較的牢固了，不過他們之間也是經常的發生沖突，倭寇和倭寇之間也是經常發生大戰。
王方神色有些凝重，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自己這一次行動說不定便是要白費了。
至于倭寇之間的爭斗，在王方看來只不過是狗咬狗而已，而他們是在爭奪美味的骨頭。
四千人馬全部都是步卒，騎兵基本沒有，在這種地形上面并不適合騎兵，因為有一些地方是一些沼澤，另外這地帶也是多丘陵，在這里步兵能夠發揮出他們最大的作用。
除了步兵之外，還有二百的火槍兵，他們手中使用的是鳥銅，也就是火繩槍，大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明軍在收復被倭寇及葡萄牙人侵占的雙嶼(今浙江鄞縣東南)戰斗中，俘獲了一些善于制造鐵炮的日本人及鐵炮。由馬憲、李槐等人，學習了制造火繩槍的方法，并在其基礎上，加以研究改進。于大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造出了“比西番尤為精絕”的中國第一批火繩槍，而且手筆極大，一上來就是一萬挺。
而后大明工匠對于火繩槍一步一步的進行改進，并且逐步的開始武裝到士卒里面。
鳥銃射程可達120丈，槍管用熟鐵制作，底部有火孔與火藥池（放引火藥）相連，池上覆蓋有銅蓋，可以遮擋風雨，搠杖（通條）插在槍管下的木托上，用于填送彈藥，槍管底部用螺栓封固，便于取開擦洗槍管。
而二百的火槍營可謂是井淵手中的精銳，對于這些人，井淵可是非常的愛惜，他非常清楚，這些火槍營的作用，在關鍵時刻，二百人可是能夠抵得上一千人馬。
而王方便是負責指揮這些人馬，這是王方自己要求的，當王方知道井淵手中還有這樣一批人馬的時候，頓時便是比較的興奮，畢竟這可以說也是火器，而不是那種令冷兵器。
當時井淵還是猶豫了一會兒，畢竟這可是他的寶貝疙瘩，但是王方說了一些火槍兵作戰方法之后便是把火槍營豪爽的交給了他。
“按照他的說法來說，沒想到你居然還懂得這樣的戰術，真是讓我感到驚訝，哦，我記起來了，你當初可是在袁將軍那里擔任過幕僚的，袁大人手中的神機營可是非常厲害的。“
半個時辰的時候。
王方頓時便是微微鄒眉，不對，這感覺非常的不對，看了看前方，頓時便是微微的鄒眉，前方是丘陵，丘陵比較的高，丘陵里面有著茂密的叢林。
“那是什么地方！”
“小胡口！
在這個時候，王方猛然便是看見叢林里面飛出一群鳥，頓時便是一驚：
“有埋伏！”
聽到這話，井淵面色頓時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