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恭迎之中,那五彩蓮臺光華大放,蓮瓣次第綻放,泛起絲絲光霞、點點漣漪。蓮臺現出三個身影。
上首是一位消瘦的道人,他面容古樸,肖似猿猴,一身著裝又似道非道、似僧非僧,本應該看起來十分的滑稽,但是配著他嚴肅冷峻的面容,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一股崖岸自高的宗師氣度。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五臺派開山教祖太乙混元祖師。
在太乙混元祖師身后左右,左側是一位身寬體胖,手持念珠,頭戴金箍,身披袈裟的頭陀僧人。右側則是一位身材欣長,面容清秀,手拿塵拂,身穿長衫的玄門羽士。
這二人,一個是脫脫大師,一個是玄都羽士林淵。乃是五臺派門下,最受太乙混元祖師看重的兩位弟子。如無意外,未來繼承五臺派門戶的人就會在這兩人種產生。
太乙混元祖師帶著兩位弟子剛剛現身,就見萬里青碧的無云天空,一片青色奇光如狂潮電卷,從南方天際極速射來,只是一閃,就來到了五臺山前。
青光落下,在迎賓仙云上散開,現出四個身影,其中兩男兩女。為首者是一位羽衣星冠,風姿翩翩的俊逸道人,他手持拂塵,腰掛單劍寶囊,滿臉皆是笑容。他的半邊身上偎依著一名秾姿絕艷、美艷絕倫的道裝少女。
“混元師兄,多年沒見,你這排場越發的大了!”來人踏上迎賓仙云,未語先笑道:“咱們師兄弟是自己人,師兄你弄得這么隆重,讓小弟有些受寵若驚啊!”
“哼!”
太乙混元祖師看到來人,不禁冷哼一聲,不過他自重身份,在自家所有門徒面前,不好開口反唇相譏,平臺墜了身份威嚴,因此只是冷哼一聲,道:“既然來了,就近來吧!”
來人哈哈一笑,領著身后男女越過重重仙云通道,走到了太乙混元祖師跟前。偎依在那人身上的絕艷少女以及另外兩名男女紛紛躬身向太乙混元祖師行禮,口稱道:“弟子方玉柔(方玉環、劉超),拜見掌教師伯!”
太乙混元祖師面色稍緩,微微點頭,示意三人起身。而他身后的脫脫大師、玄都羽士也同時向那俊逸道人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叔!”
如此,不用多說,來人的身份不言自名。他正是太乙混元祖師的師弟,云夢山神光洞摩河尊者司空湛,一直偎依在他身上的,正是他的女弟子兼愛寵叨利仙子賽阿環方玉柔。另外兩名男女也是他的弟子,一個是方玉柔的妹妹大真仙子方玉環,一個是他新收不久的弟子劉超。
五臺派由太乙混元祖師開創,門丁單薄,同門同輩之中也唯有這一位摩柯尊者司空湛而已。不比峨眉派,內有東海三仙、羅浮七仙七仙作為支柱,外有屠龍師太、餐霞大師等佛道同門作為外援,無論是從個人修為上講,還是從人數多少上講,都是遠遠超過了五臺派。
因此盡管太乙混元祖師和摩柯尊者司空湛之間也有不少的矛盾,但是看到峨眉大敵當前,師弟毅然回來助拳,這讓太乙混元祖師的心情不禁好了起來,對待師弟的態度不知不覺間已經緩和了起來。
“上次師兄與峨眉派掌教妙一真人在峨眉翠云峰斗劍,小弟因有要事在身,未能趕來,一直引以為憾。因此聽說師兄又與那齊漱銘相約,在黃山絕頂上第二次斗劍,就特地前來相助…”待雙方見禮完畢,司空湛就熱絡的和太乙混元祖師攀談起來。
只是聽著司空湛如此熱情洋溢的表態,太乙混元祖師不但沒有感到高興,臉色反而越來越黑。而他身后的脫脫大師、玄都羽士都不禁同時露出苦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家這位多年未見的師叔。分不清他到底是無心之失,還是刻意誠心如此。
要知道五臺派與峨眉派的第一次斗劍中,太乙混元祖師不敵峨眉掌教乾坤正氣妙一真人,不但斗劍失敗,還被其消去一臂。這件事情一直被太乙混元祖師視為奇恥大辱,列為畢生禁忌。五臺派門下弟子無不清楚這一點,沒有一個人敢在祖師面前提起此事。司空湛這次哪壺不開提哪壺,簡直就是要刻意的揭太乙混元祖師的傷疤!
還要就在太乙混元祖師臉色越來越黑,幾乎要忍不住爆發的時候。南方天際又有一片火云冉冉飛來,那火云漫卷長空,宛如火燒云一般,看似行動緩慢,但是轉眼間就已經到了眼前。
“師傅,是華山派的烈火祖師到了!”脫脫大師望了一眼那標志性極為明顯的火云遁光,連忙借著向太乙混元祖師稟報機會,打斷司空湛的話語。
“恩,奏樂迎賓!”太乙混元祖師微微點頭,輕輕的揮一揮衣袖,頓時仙云繚繞,云蒸霞蔚,仙樂陣陣,驚虹飛起,在空中架起一道七彩虹橋,十二名青衣弟子列隊而出,迎接烈火祖師一行。
空中異彩連閃,火云散開,現出數十名煙火繚繞、形態各異的仙人來。其中為首的一人身披大紅法衣,腰間懸掛著一個大紅葫蘆,不是別人,正是華山派掌教烈火老祖。
烈火老祖剛剛降落,就聽到太乙混元祖師笑道:“烈火道友大駕光臨,我五臺派蓬蓽生輝啊!”
烈火老祖和太乙混元祖師乃是至交,五臺派和華山派更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就如那峨眉派與青城派一般,關系非比尋常。因此烈火老祖也不在意,只是呵呵笑道:“混元道友想招,我又豈敢不來啊!”說罷,他的目光依次在脫脫大師、玄都羽士身上掃過,微微點頭后,又向摩柯尊者司空湛說道:“喔,司空道友也來了!呵呵,到底你們是同門兄弟,為難之中才見真情誼!”
司空湛微笑道:“那是自然,我與師兄縱然有些許不和,但是畢竟同出一門,自然不能坐看本門受異派欺壓!”
太乙混元祖師不禁冷哼一聲,瞥了司空湛一眼,卻是沒有多說怎么,只是向烈火祖師道:“哼,此次斗劍,不是我不顧身份,以大欺小,實在是峨眉小兒妄自尊大,欺人太甚!我欲與那齊漱銘在黃山絕頂單人獨劍斗上一場。好讓其知曉天下間并非只有學了點玄門法術就能妄自尊大,須知我旁門中亦有神妙法術,我五臺仙劍亦不比玄門劍術稍差!此事原就不難,只是為防峨眉人多勢眾,輸不起人,還要請烈火道友來做個見證。”
烈火祖師門下這些年來亦是吃過不少峨眉派的虧的,聞言頓時升起同仇敵愾之感,冷笑道:“長眉真人自然是道家千年以降第一人,為人仁善,謙虛自守,讓人無話可說。只是這峨眉派自開山教祖長眉真人飛升之后,二代弟子無人管束,越發的囂張跋扈起來。別說道友的五臺派,就是我這華山派,以及一些老友的門下,哪個沒有吃過峨眉派的虧?若只是門下沖突,互相殺傷也就罷了!偏偏峨眉派還是以玄門正宗自居,打著降妖除魔的名義亂管閑事,胡亂插手,與其為敵者,不論緣由,通通都被其污蔑為邪魔外道,死有余辜!實在是讓人氣憤!”
太乙混元祖師聽的此言,不禁想起百余年前自己臨時起意,想要移居塞外鐵堡,結果被峨眉派那一幫子人橫插一手,功虧于潰,頓時對峨眉派的痛恨又增加了一份。當下冷哼一聲道:“峨眉派妄自尊大,仗著玄門法術神奇,修為高強,人多勢眾,就肆意欺凌同道!確實不當人子!哼,玄門正宗又不止他峨眉一家,我所交的朋友中也不是沒有玄門中人,但是哪一家都像他們這樣霸道?”
提起峨眉的霸道行徑,烈火老祖是感同身受,因此不禁道:“道友所言不差,峨眉之所以橫行,就是因為其修為高強、人多勢眾。我們這些旁門中人,修為高強的個個心高氣傲,不大團結,這才給了峨眉個個擊破的機會。道友這次與峨眉斗劍,一定要預防峨眉小人翻臉,依仗人多勢眾圍攻!”
“無妨!”太乙混元祖師微微抬手,昂然一笑道:“峨眉派既然自命正派,玄門正宗,想來也是要面皮的。”他上次與齊漱銘斗劍,并非是法力不如齊漱銘,只是飛劍不利,不敵齊漱銘的金光烈火劍,這次在茅山苦修數十年,練成了五臺派鎮派仙劍之一的五毒仙劍,正自信心十足,自信滿滿的要趁機一雪前恥呢。
烈火老祖與太乙混元祖師多年相交,深知他的性情,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也不多勸,只是換個話題問道:“峨眉陰險,不得不防!道友此去,都邀請了哪些道友前來做個見證?”
太乙混元祖師聞言笑道:“道友的華山派與我五臺同氣連枝,自不必說!除此之外,尚有廬山神魔洞白骨神君,滇西魔教毒龍尊者,崆峒派長老長腳道人,海外散仙姬繁,南疆紅發老祖…除此之外,我本來還邀請青城派祖師極樂真人來作為見證人,只是他和我雖是好友,和峨眉派也是關系匪淺,兩相十分為難,所謂沒有前來。”
烈火老祖聽到太乙混元祖師所說的都是熟人,不禁一笑道:“原來都是老相識,老朋友了!左右現在進去也是無聊,我就與道友一起在這里迎客吧!”
華山五臺同氣連枝,烈火老祖此舉,太乙混元祖師自然十分的歡迎。因此兩人稍稍商議之后,烈火老祖就率領門下,作為半個主人來幫助太乙混元祖師迎賓。
不多時,無數道或碧或灰或黑或白的劍光遁光紛至沓來,白骨神君、毒龍尊者、長臂神魔鄭元規等等賓客紛紛前來。無數的遁光仿佛流星一般橫貫長空,撕裂云層,仿佛是在五臺派上空放射出了無數絢爛熱鬧的繽紛煙火一般。
待所有賓客齊聚,在黃極殿擺開宴席,太乙混元祖師高居首位,正要舉杯祝酒的時候,突然聽到殿外傳來唱諾聲:“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