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機突變警群仙
來者兩人身材矮小，貌不驚人，又裝束相似，正是未來大名鼎鼎的嵩山二老，矮叟朱梅和追云叟白谷逸。此時二人成道未久，也不過數十年，雖然都真仙傳授，參修玄門正宗上乘功果，但是畢竟年歲還淺，道行法力都還沒有達到最巔峰的程度。
他們二人雖然因為自身與紫云宮三鳳以及連山大師寶藏因果牽扯甚多，在獨孤鳳開啟連山寶藏時，就有所感應，隱隱不安，但是他二人畢竟修為還沒有達到巔峰，前知默查之能也難以突破獨孤鳳的屏蔽，只是無端煩躁，卻找不出問題所在。直到接到長眉祖師傳訊，說是月兒島連山大師藏珍之地有變，讓二人迅速前去查看。
然而，縱然兩人一接到長眉祖師飛劍傳訊就立即動身，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不但仙府開啟，被人徹底掌握封藏，沉入了地底火海之中，連進都沒法進入。而他們別說阻止，甚至就連做到這一切的人是誰，都沒看到。
朱梅臉色鐵青，十分的難看，沉聲道：“是誰擾亂了天機？”
白谷逸沉默不語，默運玄門搜形之法，暗察天地，試圖從過去的影像之中，查知幕后之人，然而天機卻是被徹底的擾亂了。任他如何以玄門秘法觀照天地，都只能看到連山島潮起潮落，雪山火云，卻看不到半分的人影。
“來人道行很高，屏蔽了一切痕跡！”白谷逸默查良久，卻找不到來人的蛛絲馬跡，只能無奈的放棄。
“可看出是哪派的手法？”朱梅的臉色繃緊了片刻之后，又恢復了平靜：“正邪各派，道行法力在你我之上，能夠屏蔽你我感知的高人，為數不少，但是基本上不可能是玄門佛門的及諸正派的高人。異派散仙地仙、魔教一干妖孽老魔，能夠勝過我們的，亦都是有名有姓，大家知道跟你。你可看出來人所用的法術痕跡？”
白谷逸微微搖頭，有些凝重的道：“正邪各派，旁門魔教，任是再厲害的高手行法，都要留下痕跡，此人自然也不厲害。但是此地出現之人的手段卻十分的詭異，觀其法力痕跡，似是你我玄門正宗，但是從定境中看到的遮蔽手法，卻似與魔教有些相似，但是卻沒有御使神魔的詭秘味道。真是奇了怪了！天下間何時出現了這么厲害的高手？”
“身懷玄門正宗的法力，又用的是魔教的手段？”朱梅不禁微微皺眉，猜測道：“莫非是血神子？”
“不可能！”白谷逸斬釘截鐵的排除這個推測：“血神子被長眉真人鎮壓在西昆侖，絕對不可能脫困。”
“那莫非是連山大師的某個弟子？”
“也許，不過…”
就在朱梅和白谷逸一籌莫展，猜測著獨孤鳳的身份的時候。數十萬里之外的峨眉山凝碧崖仙府之中，亦有人同樣為獨孤鳳弄出的動靜所煩惱。
凝碧崖位于峨眉后山絕壑之中，右有群山矗立，凝紫黃金，山容莊靜。左有危崖高聳，崖頂奔濤滾滾，流泉飛瀑，傾瀉無涯，閃起千萬片金鱗，瑰麗無比。仙府之內，四季長春，終年無雨，奇花異卉，長開不謝，自古以來便是仙靈清修之地。只是此時仙府尚未完全開辟，地在千尋絕壑之下，雖有琪花瑤草，靈泉怪石，無邊勝景，卻少有人識。
這一日，云凈天空，高高的天際之上，突然掠過一道遁光。
遁光在峨眉金頂之后的鎖云洞之前降落，現出一位紅臉白眉的高大和尚。
白眉和尚剛剛按下遁光，就見一個頭陀自鎖云洞中走出，迎了上來：“白眉大師，我師尊正等著你呢！快請進！”
白眉和尚微微點頭，也不多言，跟著頭陀走入鎖云洞，穿過長長的通道，來到凝碧崖仙府之中，正見到仙籟頂上，正盤坐著一位身具異象、長眉過臉道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蜀山世界道家千年以來最杰出的人物——長眉真人。
白眉和尚落到仙籟頂上，和長眉真人互相見禮后，各自相對而坐。
白眉和尚舉目四顧，但見凝碧崖內奇花異草，四季常開，飛瀑流泉，勝景無邊，不禁感嘆道：“清靈明秀，四時常春，不似人間氣象，果然不愧是道家七十二洞天！”
長眉真人微笑道：“禪師與此地亦是有緣！他日我飛升之后，凝碧崖仙府尚需禪師代為照看！”
白眉和尚的目光落到仙籟頂下的一株老楠樹上，哈哈笑道：“和尚身無長物，這么大的仙府可照料不來。老和尚向你討要這株老楠巢就足夠了！”
長眉真人亦是爽朗大笑，不過笑過之后，卻正色起來：“禪師也察覺到了天機的變化了吧？”
白眉和尚聞言，亦收斂了笑容，微微皺眉道：“我前日正在入定，卻突然心血來潮，察覺天機變動。又用佛門禪法默查天機，卻發現原本明朗的未來竟然變得混淆起來，一切原本已經注定的事情，未來的演變竟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任憑我如何的用心默查，也再也不能確定其中的變化。”
“不錯，我已經和諸多道友聯絡確定過，不僅僅是禪師，我以及諸位道兄都有同樣的感覺！”長眉真人長眉微飄，肅然道：“我默查天機，觀照未來，卻發覺此事與我們峨眉關系最大。雖然天機顯示，自我之后，峨眉大興之勢，未有改變。但是旁門卻隱隱有興起之兆。”
白眉和尚微微點頭，亦道：“我正是察覺此時與你峨眉相關，關系到正道玄門未來五百年的興衰，這才特意趕來。”說著伸手一指，空氣中立刻出現一面圓光水鏡，鏡中倒影著一幅幅畫面，正是月兒島獨孤鳳默坐觀照，查知過去三百年時的情景。只是畫面中雖然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卻被一片七彩的流光所遮掩，別說具體的形象，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真切。
“你看，這是我用佛門慧光，反本溯源，找到的一切異變的源頭！”白眉和尚一面看著鏡中模糊的身影，一面嘆息道：“可惜，我之定力道行不足，無法突破此人的法力遮掩，返照出他的本來面目。”
長眉真人微微點頭，嘆道：“此節我亦探到，此人與我師叔連山大師一般，發愿廣渡旁門，必以旁門證道。這才引動天機如此大的變動！此人已得我師叔連山大師的衣缽，若是真能證道功成，完我師叔未競之功業，也未嘗不是一件盛事美談。只是我觀此人的跟腳來歷，不似凡間，只怕天下從此多事矣！”
“此亦是我心中所憂呀！”白眉和尚用手再度一指水鏡，加大了法力的輸送運轉。只見明鏡光華大盛，無數的影像急速涌動，仿佛浮光掠影一般，剎那間回朔了無窮時光。然而任憑白眉和尚如何加大法力，鏡中的影像如何變幻，那一團被七彩流光包裹的身影卻巋然不動，永恒不變。
“我以小轉輪三相坐禪法，默查其數十世的因果，結果卻看到了這個！”白眉和尚用手一指，圓光水鏡再度變化，這一次顯露的不再是七彩流轉的模糊身影。而是滾滾的紅塵濁世，孩童嬉戲，農夫耕田，士子挑燈，商旅往來，貴人飲宴種種人間風景，大千萬象，紛紛而來。
“這種力量，既非佛本神通，也非我道家法力，與旁門魔教的手法也截然不同？絕非我們之前見識過的任何一種手段！”長眉真人看到圓光水鏡之中繽紛而來的人間萬象，也同樣皺眉不已。他在查知到異變的一瞬間，自然也有玄門秘法查知過去未來，看到的也與白眉和尚一般無二，都是紅塵濁世，大千眾生的億萬景象。任他們如何加大法力，進入甚深層次，回溯千百世的因果，看到的仍然是千萬個紅塵凡人的普通一生，根本無法從這些紛呈的景象之中將幕后之人抓出來。
“我默查千百世，看到的都是這樣的景象。更可怖可畏的是，這些景象并非完全是幻想，而是真實不虛的紅塵俗世。一旦投入其中，就會瞬間被無盡的紅塵所沾染，五蘊皆迷，再入苦海，比輪回轉世還要可怕！”白眉和尚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一絲苦笑：“我正是醒悟的太晚了，等到發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塵緣纏深，又沾染上許多因果，只怕成道之期，又要往后拖延。”
“以紅塵俗世作為遮蔽，來去無形，詭秘難測。這手段倒是有些像域外天魔。”長眉真人面色復雜，天機變動，對峨眉的影響最大，雖然峨眉大興的局勢仍然沒變，但是旁門興起之兆卻是讓人不能不重視。未來的天機已經因為這個突然起來的變化而產生巨變，一切關鍵點又重新變得不確定起來。一個不好，峨眉三代以來，數千年的辛苦謀劃都有可能被大亂，由不得長眉真人不關注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