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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汪銘的報告(下)

  正文136汪銘的報告(下)

  會議室里經過一段長長的沉默,與會人員口觀鼻,鼻觀心,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安靜在會議室里傳染,偶爾有首長翻閱資料的聲音響起,卻讓大家的動作更僵硬了。

  汪銘的報告并不長,首長看完它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是有些奇怪的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抬起頭看了汪銘不下十幾眼,用一種陌生奇怪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觀察,這眼神并沒有讓汪銘感覺不自在,在這方面,他的專業和心理素質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沒有被這目光影響,只是一直做著自己的工作——他的目光不斷的在會議室里搜尋,期望能看到那種東西,但是同時,也有些害怕。對于自己的這種心理,汪銘非常明白和清楚,沒什么好避諱的。人類總是對陌生位置的東西充滿好奇和恐懼,這兩種心理都是長期進化的結果,前者促使生物探索未知,后者促使生物遠離危險,人類比其他動物幸運的一點,也就就是基因在探索那方面表現的更為突出,汪銘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是完全基于自己了解到的事實,雖然只跟伊凡見了一面,但是他心里已經基本確認,伊凡就是趙真雪口中所說的人。從伊凡那里回來之后,汪銘也曾一度懷疑自己的判斷,雖然專業和理智讓他認定那個男人就是趙真雪口中所說的“超能力”者,但感情上,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他難以接受那個跟自己一起聊天,興趣廣泛,甚至顯得有些不擅言辭的人,竟然就是那樣。

  但,不是那樣,又該是哪樣?大概是受到電影、電視等形象過多的影響,在思維習慣中,大家總是會把一些特定的的人想象給予特定的想象預期,他們的形象往往被人跟他們所作的事情聯系在一起,正如說到特種兵,大家都會想起拿著槍一槍斃命的神槍手,眼光銳利,身手敏捷;說到總統,大家都會想起西裝革履,風度翩翩,沉著穩健;說到博士,大家都會想起白大褂眼鏡,知識淵博,手拿試管…這讓他想起他曾經看過一部電影,是一部低成本的美國科幻片,電影的中文名字叫《這個男人來自地球》,電影雖然號稱是科幻片,但是全篇沒有一個特效鏡頭,沒有一點高科技的元素,從頭到尾,電影只用一個普通的場景和幾個演員為大家描繪了這樣一幅場景——如果一個男人從人類壽命已經上萬年,并一直隨著文明生活在我們中間,那他將是怎樣的形象?上萬年的時間,他是不是不斷學習,成為世界上最淵博的學者?上萬年的時間,他難道不能夠建立自己的國家?

  上萬年的時間,難道最起碼的富可敵國都無法做到?影片中的男主角形象,是一個很普通的歷史學教授,跟大家穿著一樣的衣服,說著一樣的話,就像任何一個30來歲的普通男人,沒有一點特殊和鋒芒,這個男人在壁爐的火光和酒精的刺激下,緩緩對大家說了他一生的經歷,卻被當成一個精心編造的故事——沒有人相信他,如果不是最后他的兒子認出了他,作為觀眾,也難以判斷這個男人所說的到底是一個故事,還是他親身的經歷。看過趙真雪的報告之后,汪銘曾經在自己腦中為這個目標繪制了立體的心理畫像——假設趙真雪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是一個活了上千年,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所謂“法師”,那他都會表現出來什么?絕對的無道德冷酷?

  不太可能,只要人的結構不變,就永遠會受本能支配的影響,除非他完全是一個按程序執行的機器人。這兩者并不是生存的法寶,地球上最冷酷的動物差不多都是食肉動物,但它們現在估計都在瀕臨必滅的邊緣,人類歷史上那些最冷酷的組織和軍隊如今都已經成為記憶,這足以說明,冷酷并不是生存的最佳手段。僅僅就這個問題稍稍思考,汪銘就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值得深入探討,如果不是調研組的工作一直很忙,他真的想讓大家一起幫忙來分析一下,起碼,就他個人感覺,這樣的分析對讓他在專業方面受益匪淺。

  在心理學上,對一個人物最基本的描述首先就是他的語言和行為,但是趙真雪在這方面并沒有提供多少資料,從他的行為來看,對方的道德觀念無疑非常單薄,可以舉手投足用死來威脅一個人,也可以當面承認自己殺死一個人而面不改色,這一點雖然少見,但不是非常明顯——在汪銘接觸過的案例中,道德觀淺薄甚至截然相反以至于完全反社會的例子數不勝數,伊凡的表現在他看來,并沒有能夠引起他特別關注的地方,如果考慮到對方的能力——如果真如趙真雪所形容的那樣,這樣的舉止已經是非常克制的了。如果伊凡真有那樣的能力,那殺死人對他來說就應該完全是一件小事,再考慮到對方的年齡,可能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了無數次,那,第一個矛盾就出來了——伊凡的道德尺度到底在那里?或者說,他是不是有自己的道德尺度。假設趙真雪說的都是真的——汪銘不得不時時刻刻再次強調這一點,因為這一點其實并不容易做到,伊凡有著那樣的能力,活了上千年,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就已經不算是人了——起碼,他不能算作普通人,他的永生和能力已經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一樣,把他和普通人的世界完全隔開,正如電影中那個男主角所說——如果當地人發現他不會衰老,那他肯定會有麻煩的,所以,每隔十年,他就需要搬一次家,進入一個新的環境,跟過去所有的聯系告別。

  這不是刻意低調,這是為了生存,盡管在身體上他跟普通人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僅僅是不會老去這一點,就已經把他跟所有人永遠的在時間上分離開來,一旦被察覺出這種差異的存在,很難被別人看成自己的同類。在現代或許還不是那么明顯,但是在他生活過的漫長歷史中,這很可能是極端危險的一件事情。畢竟,人類真正走進文明理性的時代,跟過去無數的歷史比起來,實在是太短了。伊凡之前生存的世界他們無從得知,但是從他來地球之后的表現來看,作為一名“外星超能力者”,他應該還算得上低調,在趙真雪的描述中,伊凡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耗費在讀書上,可以看的出來,對于地球的知識,他確實有非常大的興趣。

  從這一點上來講,伊凡的表現是讓人放心的,好學說明對方有理性,而理性則說明雙方之間存在交流的可能,畢竟,嚴格來說的話,寫在書上的信息也是一種交流方式。但是從伊凡“搶銀行”“殺人”的事情來說,伊凡又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威脅源頭,這些行為已經足夠說明,他們面對的這位“法師”,腦中很可能沒什么“道德底線”的概念,或許有,但那一定不是人類所能接受的道德理念。沒有道德并不算可怕,可怕的是,這樣一個人偏偏掌握了無法被控制的力量,這才是最大的麻煩所在。這一點,正如核彈的開關一樣,放在總統手里,那僅僅是一個開關,但如果放在一個蒙著臉穿著白袍手上拿著ak的家伙手中,恐怕沒有誰會睡的好覺。順著這個思路,汪銘仔細對比著趙真雪提供的每一個細節,開始為伊凡來地球之前的生活做一個大致的描繪。

  這一點不是工作的要求,僅僅是汪銘的個人興趣,但是不可否認,這種興趣很大程度也是他工作能夠出色的原因。首先,他肯定是生活在一個文明中,這一點,從對方的談吐,說話方式,以及對知識的興趣就看的出來,在跟伊凡的聊天中,汪銘不難從對方的字里行間看出這個男人的修養,理性和高傲。修養說明他的生活遵守某種規則,一個真正的瘋子是不會在對方離開的時候說再見的。當然,修養不代表對方就一定道德,也很有可能是一個變態,但是,變態也有變態特有的道德觀,在這一點上,變態要比瘋子好得多,畢竟,瘋子不可理喻。用一句比較流行的話來說,不管是什么明規則,潛規則,只要有規則,就好辦。

  說話之間邏輯分明,這代表了對方是一個理性人,這又是一個好壞兼辦的消息,好的一方面就是,理性說明了對方有一定的目的,行為一定有特定的目標,你可以拿著籌碼跟他談條件,而壞的一面則是,理性的人通常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除了他們所看重的“利益”,其他的東西對對方的影響應該不是很大。你可以跟藝術家談感情,但是你無法跟總統做兄弟,說的就是這個道理。這一點還給人帶來另一個影響——一個如此好學的人,在他漫長的生命中,他究竟都學習了什么,從他在地球的學習速度來看,他的天資完全不亞于任何一個地球上的優等生。

  高傲,這最后的一點,伊凡表現的并不是很明顯,如果對方僅僅是一個普通人,伊凡在家里的那些舉止不會給汪銘留下這樣的印象,但是他不是,整個假設,都是基于伊凡是一個如趙真雪所說的那樣的人推演的,伊凡作為一個活了上千年的法師,如此平靜禮貌的對待自己,對待像自己這樣一個“普通人”,除了對方長期養成的修養,汪銘只能想出這樣的理由——對方有一種發自骨子里的高傲。這種高傲并不是說自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在能力上,在身份上,在金錢或者在某種具體什么東西上產生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隱藏的非常之深,好像已經灌注于對方的本能之中,汪銘只能根據當時伊凡那動作中那細小的幅度,跟臉上那矜持的微笑,再加上大膽的推測,大概揣度著這個人的性格遺留下的慣性。對方的高傲,十分可能是來源于一種責任,一種使命感,這是一種道德上的拔高和自我約束,這一點,從他自稱“法師”和對其他人稱“平民”可以看得出來,能力上的絕對差異已經讓他深刻認識到自己跟他人不同,進而產生出跟普通人決然不同的道德觀。很可能,在他以前的世界中,“法師”殺人或者“搶劫”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這一點正如古代的貴族殺死奴隸一般,這樣說來,這個推測從某種程度上跟對方的行為也能做到很好的契合——起碼在邏輯上,是能講得通并自圓其說的。

  這種高傲某種程度上是一個好消息,因為對方很有可能因此而對地球人產生輕視,雖然,地球在伊凡面前已經沒有秘密可言,兩三個月的全力學習,地球人這頭驢子的招數肯定已經讓對方掌握的差不多了,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些忌憚的話,那么現在,他起碼應該是勝券在握,著一定,從他對趙真雪的態度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放走趙真雪很可能是對方因為輕視而犯下的錯誤,也許對方的高傲已經不需要對他們這些“平民”動太多的腦筋,允許他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對方同情趙真雪也可能是基于真實如他所說的原因,但同樣還是有可能,這僅僅也許只是一個煙幕彈。因為如果他真有那種能力而刻意想隱瞞的話,只要一個“傳送”,沒有人能找得到他,趙真雪就算是說破了天,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完全可以全無顧忌的做他想做的事情。只有2種解釋可以解釋這一點,一就是他已經穩操勝券,對于這些關注他完全不放在心上,二就是這一切的事情,正是對方想要得到的結果,這一切的一切,正是對方“計劃的一部分”。(黑暗森林,向大劉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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