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狡猾的狐貍也終究逃不過獵人的陷阱,趙真雪現在感覺周風就是那只狡猾的狐貍,雖然自己差點讓對方蒙混過關,但是最終,狐貍還是露出了破綻。
作為一個警察,最害怕的不是自己的懷疑對象如何兇狠霸道,而是對方一切如常,剛剛開始監控的時候,趙真雪就有這種感覺,對方一直在看書,上網,什么事情都不做,如果對方一直這樣下去,無疑會讓趙真雪他們非常被動。
不過喝水的細節讓趙真雪認定,對方一定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雖然目前還不知道為什么,但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反常,其中一定包含跟案件有關的信息。
會是什么呢?趙真雪展開豐富的聯想,他甚至想到是不是對方在肚子里藏了毒品什么的,所以頻繁的上廁所而且不想喝水…
“不對”他上廁所上了多久?老梁警惕的提醒道。
趙真雪立刻打了個激靈,看了一下手機,“15分鐘”。
“2組報告情況,2組報告情況。”趙真雪對著對講機喊話道。
“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趙真雪稍稍松了一口氣。
“也許是上大號?”趙真雪用詢問的語氣問老梁。
“也許吧,再等10分鐘,不出來我們就進去。”老梁神色有些嚴峻。
趙真雪也頓時沒了吃飯的胃口,草草的吃了幾口,就把飯盒打包扔在了一邊。
回到伊凡的視角。
天色變晚的時候,伊凡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從儲物空間拿食物的時候,他似乎想起來自己下午好像抓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當時自己順手把他扔在自己的食物倉庫里面,不如乘著吃飯,順便在空間里審問審問他,如果他還沒死的話。
作為物品倉庫的儲物位面其實是不太適合生物的生存的,因為其中沒有時間屬性,被放在其中的生物如果放的時間太久了,靈魂就會消散,不過王彪的意志還算不錯,當伊凡把他帶到自己睡覺的位面時,他還保持著清醒的意識。
王彪只記得自己跟蹤目標到一個書店之后,在返回的途中,為了趕時間,經過一條無人的小巷,然后意識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眼前這幅詭異的場景。
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漂浮在他面前,他看了看自己,也像一個氣球一般漂浮在一片虛空中,他本能地嘗試站起來,但卻無法做到,或者已經做到了——從某種程度上說,只要他伸直了雙腿,就是站著的。
王彪感覺不到重力,這讓他聯想到太空,他驚慌失措的看了看周圍無盡的白茫茫的虛空——什么都沒有,通常情況下,周圍不是應該有地球啊、星星什么的么。
青年對著他說話了:“你是誰?”
青年的嘴巴動都沒動,但王彪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三個字,并且立刻有了回答的沖動。
“王…”王彪剛剛鼓起嘴準備說出“王”字,又反射性的停住了。
青年的問題提醒了王彪,讓他想起自己曾經受過的反刑訊訓練,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同時腦中飛快的分析:自己很可能是處在某個房間內,自己看到的,很可能是某種藥物導致的幻象。
王彪聽說過有類似的藥物,能讓人保持意識但卻無法維持警惕,王彪已經有些確定,自己現在就是在類似的藥物控制之下。
不得不說,雖然已經退伍多年,但是王彪的表現仍然不愧為一名非常出色的特種兵,雖然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但他仍然保持著絕對的理智,在最短的時間內推測出最可能的情況。
想的清楚的王彪抬起頭來,眼睛仔細的觀察著說話的青年,很快就認出了對方:“自己跟蹤目標的男朋友。”
一時間,王彪的大腦電光火石的聯想到很多的可能性,對方可能是誰,最新出來的幫會?還是鄭少的某個仇人?抓住自己是想干什么?
不過伊凡沒有理會正在思考的王彪,他打了個響指,王彪目瞪口呆的看著虛空出出現了食物,有面包,肉干,和水。
“哦,你餓不餓?”伊凡禮貌的問道。
王彪搖搖頭,伊凡的話提醒了自己,從自己肚子的饑餓程度來看,時間才剛剛過去沒多久,想到時間,王彪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竟然還在,時間指向兩點零八分,王彪記得自己往回走的時候,就已經兩點多了。王彪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儲物空間的時間是不作數的,現在外面真正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左右。
面包肉干和水攪拌在一起,變成一個圓球,然后圓球開始變小,直到消失不見。
王彪眼都不眨的看著這違背自己生活常識的一幕,心里無比的震撼——如果這真是幻覺,那也感覺太真實了,混合物圓球消失的時候,王彪注意到對方打了個飽嗝,并下意識的擦了擦嘴,這是吃飯的習慣動作——雖然伊凡并不是用嘴吃的。
王彪狠狠的掐了自己幾把,很痛,但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卻基本沒什么變化。
“你是一個士兵?”伊凡用了一個小小的預言術,大概了解了對方的一點信息,對方對自己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讀取記憶會有些麻煩,如果對方肯配合自己,那也沒必要多事。
王彪點點頭,又搖搖頭。
伊凡點點頭,繼續問道:“你跟蹤華婷婷的目的是?”
王彪沒有回答,卻反過來威脅到:“朋友,我不管你是哪條道上的,你最好現在放了我,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別把事情做過了,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
伊凡淡淡的笑了笑:“哦,說說看,什么樣的麻煩。”
王彪看懂了他的態度,扭過頭去,不再多說。
等了幾秒鐘,不見回應的伊凡不耐煩的打了個響指,王彪驚訝的發現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伊凡迅速的在王彪頭上虛畫了一個法陣:“回憶”。他命令道。
五分鐘后,王彪醒了過來,他此時已經失去了剛剛的傲氣,眼神渙散,迷茫的看著虛空。
他無法形容剛剛自己的感受,明明自己不想去想那些內容,可自己好像完全不受自己的意識控制,入伍,特種兵訓練,退伍,家里父親得病,碰到天哥…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用一種玩味的笑容看著自己的伊凡,輕輕的念出鄭清、李立天的名字,他已經明白,自己肯定是都招了,雖然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么手段,可這已經不重要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了。
想到這里,他心如死灰。
原來自己,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堅定,王彪曾經想象自己面對敵人的審訊能堅持多少時間,他曾經以為自己能堅持很久,至少不會少于兩天,哪怕是面對最殘忍的逼供方式,他也曾經多次有意識的訓練自己,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如何讓自己干脆暈過去,或者繼續堅持下去,保持理智。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5分鐘,只用了不到5分鐘,對方甚至都沒動他一個手指頭,他什么都說了,比TM漢奸還積極,比婊子脫褲子還快,王彪狠狠的在心里對自己罵道。
他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可唯一的事實提醒自己,自己就是一個軟骨頭,或許自己以前不是,但是現在,我TM就是一個軟骨頭。
當一個人發現他最引以為豪的東西其實是一堆垃圾,很少有不崩潰的,王彪現在就是,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幾個聲音在回蕩:
父母對他講,人要知恩圖報。
老師對他講,長大后要報銷祖國。
教官對他講,他們以后就是國家的釘子,就是被錘子打折了,也要爛在敵人的心臟。
天哥對他講,我就是看中你這個人,可靠…
可靠,我還配的上這兩個字嗎?
伊凡曾經面對過許多跟王彪類似的平民,他們其中有傳統的騎士,狂熱的信徒,有滿腔仇恨的死士,也有濟世救人的圣者,他們都相信自己的靈魂能支配自己的意識,就好像自己的意識能支配自己的身體一樣,他們相信自己的靈魂是世界上最堅硬的存在,就像一張牢不可破的盾牌。或許靈魂不能去消滅某些東西,但是起碼,它應該能守護某些東西。
但作為一個法師,伊凡要對他們說,平民,不要在魔法面前太過自信。
魔法是什么,伊凡的導師說過一句話,魔法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工具。
“你現在想死?”伊凡看了一眼蜷縮成一團的王彪,他知道對方是在害怕,伊凡體會過這種感覺,自己的導師在給自己示范記憶強行讀取術的時候,就是拿自己做的實驗對象,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成了另一個人,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陌生人在自己最珍貴的記憶中翻箱倒柜,自己不但無法反抗,反而積極的為對方打下手…
這種感覺,絕對不好受。
王彪好像一瞬間變得蒼老了十歲,嘴唇蠕蠕的動了幾下,輕輕的點了點頭。
“哦,這倒也省的我麻煩,不過我這個人一向把事情分得清楚,你是希望自己選擇一種死法,還是讓我來替你選擇。”
王彪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能理解。
“作為一名法師,我有我的原則,在我可能做到的范圍里,我會最大程度的尊重你的意志。”伊凡解釋道。
王彪沒有花費精力去理解對方的胡言亂語,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更何況現在王彪根本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什么尊重自己的意志,王彪根本不相信這種鬼話,先把別人的一件東西毀了,還給對方一堆破爛,還美其名曰尊重,真是天大的笑話。
“給我一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