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中計 唐花當然了解衛鳳娘焦急的心情,所以他只是隨便去打了個轉,就返回對衛鳳娘說:“你運氣真好,據說趙無忌已經在回來這里的路途上,而且很可能明天就到。”
衛鳳娘聽了當然很高興,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有個問題不得不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還不簡單,這里是大風堂的根據地之一,一定會有我們唐家堡的臥底的人,對不對?”
衛鳳娘沒有說話,因為這絕對是對的。
“我只要問問臥底在此的人,不就知道了?他們一定每天和唐家堡聯絡,像趙無忌這種大人物,怎么能不被唐家堡在各地的人追蹤去向?”
這倒真的,但唐花不是已經背叛了唐家堡,帶著自己逃走嗎?難道唐家堡在這里臥底的人不知道?衛鳳娘把這個問題向唐花提出。
唐花的解釋也很合情理,他說:“我唐花從未來過這里,這里的人也沒見過我。而且他們只認識聯絡暗號,從不認人。”
這下,衛鳳娘放心了。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等待,等待明天的來臨,她把這個驚人的天大消息告訴他,讓他去找上官刃算這筆血帳。
唐花一直注視著她的表情,他看出她期待早點看到趙無忌的焦急心情。
所以,當衛鳳娘以感激的眼光看著他的時候,他不等她開口道謝,就說:“你不必謝我,我是心甘情愿替你做事的。”
衛鳳娘的眼中幾乎滴下感激之淚了。
唐花又說:“我知道,趙無忌回來之后,我留在這里很不方便,所以..”
“你要走?”衛鳳娘問。
“是的。”
“我不是說了嗎?我留在這里很不方便。”
唐花做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說:“我不要他的感激,我只要你..”
“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心里,只有無忌一個人,這是我早就跟你說過的。”
“我不強求什么,我只要你心里偶而會想起我一下就足夠了。”
“我一定會時常想起你,你的大恩大德,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唐花又露出苦澀的笑容,說:“你只記得我的大恩大德嗎?”
衛鳳娘沉默了,她不知道說什么,才能安慰唐花。
唐花說:“算了,反正我都準備離開了,一切都不再有什么意義了。”
衛鳳娘看著他,良久良久,才說:“你什么時候走?”
“現在。”
“現在?”
“再待下去,我會瘋掉。”
衛鳳娘又沉默了。
“你保重。”
唐花的音調帶著哽咽的抖音。衛鳳娘再也忍不住,眼淚潸潸的流了出來。
唐花卻頭也不回的邁開大步,踏出了趙公館。他的演技真是一流的。
趙簡的日記也假造得太像真實的了。唐家堡的實力,確實是非同小可的,怪不得衛鳳娘會墜入圈套之中,一點也沒有察出任何可疑之處。
收到唐花的飛鴿傳書,唐傲真是高興極了。一切事情都完全依照計劃發展,這真是讓他心花怒放的事。從收買上官刃開始,到毒殺趙簡,又到如今的計劃趙無忌來消滅上官刃。事情簡直就在掌握之中。他怎么能不樂?
他唯一還有點擔心的事,是趙無忌是不是上官刃的對手。對于這個問題,他當然也有解決的辦法,現在,他就開始他的下一步。
要進行下一步計劃,說起來并不難,他只要找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個人是個女人,上官刃的女兒,上官憐憐。
上官憐憐是他和上官刃談到背叛大風堂的事情時認識的。
他對上官憐憐可以說是一見面就喜歡上她。但是上官憐憐卻對他若即若離,令他捉摸不出她的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他一點也不急。因為,對于成家的事,他一向以立業擺在前面。所謂立業,就是要消滅大風堂,完成霸業。
所以他對上官憐憐,一直都以愛護她的態度來對待,并不希望她很快的就對他也付出感情。
他喜歡細水長流的感情,不喜歡轟轟烈烈的爆發之后又冷卻。
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上官刃曾經答應過他,只要完成霸業,他一定會把女兒許配給他作妻子。
然而,不急歸不急,他卻不能容忍上官憐憐喜歡上別人。
但偏偏上官憐憐卻喜歡上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又偏偏是他的死對頭。
這個人當然就是趙無忌。
他要折磨他,讓他后悔,讓他在悔恨之中度過一生。因此他在唐家堡放走了趙無忌,又安排白玉雕龍的計劃,來讓趙無忌去殺上官刃。
他有方法讓趙無忌殺了上官刃之后,發現這是唐家堡的陰謀,讓他悔恨不已。
一個人在悔恨的時候,武功就會大打折扣,他約趙無忌決斗的日期之所以在那么后的日期,就是要安排白玉雕龍的計劃,令趙無忌心神恍惚,然后再擊敗他。讓他的意志崩潰。
這是他的如意算盤。
世事會如他所料嗎?這點只有天知道。不過,他卻滿懷信心。
現在,他也是滿懷信心的踏入上官憐憐的房間。
上官憐憐自從為了救她的父親,挨了趙無忌幾乎刺穿喉嚨的一劍之后,一直躺臥在床身體虛弱得不能走動。
上官刃要去接收上官堡,她在唐傲的力勸之下,沒有堅持跟去。因為唐傲要她多休息幾天,隨后他再護送她前往。
連上官刃都同意的作法,上官憐憐又怎么能反對?
這卻中了唐傲的計。
唐傲就是要上官憐憐留下來,好進行他的下一步計劃。
他雖然沒有獲得上官憐憐的心,但他卻對上官憐憐的性情,了解得很深刻。
他的計劃,就是要利用上官憐憐個性中的柔順至孝的一面。
他敲了三下門,便推門而進。
上官憐憐斜靠在床上,一個女侍正在侍候她用飯。唐做進門的時候,她剛好把飯吃完。
她側頭對著唐傲笑了笑,這是她每次在唐傲來的時候都會出現的表情。
那女侍把碗筷盤子端走,上官憐憐才道:“坐。”
唐傲坐在女侍原來坐著喂她吃飯的地方。他把手上的錦盒給上官憐憐。
“是什么?”上官憐憐邊接邊問。
“你打開看看。”
上官憐憐依言打開,“嘩”的一聲叫了起來。
“是千人參?”
“是的,剛好有人從東北帶來,我就買了。你身體太虛,需要補一補。”
“這么貴重的東西,我怎么能吃?”
“為什么不能?我這就去叫人來燉燉湯給你喝。”
“不”
“為什么?是我送給你的,我希望你早日復元呀!”
“我已經很好了,這兩支人參,我留起來好了。”
“留起來?”唐傲明知故問。他了解,以上官憐憐的個性,看到這么珍貴的東西,一定會留給她父親享受。
而這,正是唐傲要利用她的弱點。
因為這兩支人參是下了毒的。
“可以嗎?”上官憐憐問。
“當然可以。”唐傲說:“已經是送給你的東西了,你愛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謝謝你。”上官憐憐高興的說。
“你跟我之間還用得著謝謝這兩個字嗎?”唐傲靠近過去說。
上官憐憐甜甜一笑,頭卻往后移了一點。
“其實,”唐傲說:“你應該吃了這兩支人參才對。”
“早點恢復體力,可以早點去你父親身邊。”
“我已經好了。你看。”
說著,她就從床上坐起來。
唐傲連忙伸手去扶她,但被她推開。她從床上下地,往前走了兩步,說:
“你看我是不是完全康復了?”“對呀,你再走幾步看看。”
唐傲其實是希望上官憐憐能逞一下強,早日去上官堡,讓上官刃服下滲了毒的人參,讓內力大打折扣,好使趙無忌打他時,能夠打跨他。
上官憐憐哪知道這么多?她又走了幾步,說:“我不是走得很好嗎?你要不要明天就陪我找爹爹?”
“你如果想的話,我當然奉陪。”
“真的?”
“我會騙你嗎?”
上官憐憐一陣高興,差一點摔了一跤。唐傲連忙上前扶住她,并且順勢將她擁入懷里。
上官憐憐嬌羞的把頭埋在他胸前,一言不發,內心卜卜卜卜亂跳。
明天就要離開唐家堡,唐傲當然要向老祖宗稟告他的動向。
老祖宗非常溺愛唐傲,對于他做的決定,可以說沒有一件不贊成和支持的。
不過,對于唐傲用這種方法來對付趙無忌,老祖宗卻有一點點意見。她說:“我了解你心里的感受,我也知道你對趙無忌那種忿恨之情,但是,你要記住,現在是兩個大幫派的大對決,千萬不要因為一己之忿恨,而誤了大事。”
“我不會的,老祖宗。”唐傲說。
“不會?萬一憐憐去到上官堡,并不急著把人參給上官刃服用呢?”
“我會用計來誘惑她,令她一定這樣用。”
“你這么有把握?”
“當然,她的個性,我已經了若指掌了。”
“萬一上官刃發現有異呢?”
“怎么會?我們唐家的獨門毒藥,誰會察覺?”
“萬一他發現呢?我是說萬一。”
“萬一他真的發現,我也不怕。”
“因為我這次用的藥,是最新的配方,是唐家第一次采用,我可以推托說那不是我們唐家的毒藥。”
“他會信嗎?”
“會的。第一,他沒有理由懷疑我們會對他下毒,第二,我甚至可以把唐家的毒藥譜拿給他看,他絕對找不到這份新配方和我們有什么關聯的資料。而且,最重要的,我認為他根本不可能察覺。”
“你太自信了吧?”
“這是你的遣傳呀,老祖宗。”
老祖宗開口的大笑起來,說:“好,我再來做一個假設,萬一這藥對上官刃不發生效用呢?”
“那死的人是趙無忌,對我們根本沒任何損失,除了讓我會覺得有點遣憾之外。”
“你能這樣想,可見你已經完全成熟,可以獨當一面了。”老祖宗非常開心的說:“你不但已經能帶領唐家,還可以帶領消滅大風堂以后的霸業。”
“老祖宗,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由這件事的各種可能性的發生,你相信我不會因私而忘公了吧?”“我相信,我當然相信。”
老祖宗真是太高興了,她又大笑了起來。
唐傲也感染到老祖宗興奮的氣氛,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完之后,老祖宗問道:“唐花什么時候回來?”
“我叫他暫時留在趙公館附近,監視衛鳳娘的動靜,等確定白玉雕龍的計劃完成了再回來。”
“這決定不錯,不過,他應該還可以做一件事。”
“哦?做什么事?”
“把白玉齋的白玉奇殺了。”
唐傲愕住,片刻之后,才問:
“你覺得白玉奇還有利用的價值嗎?”
唐傲沒有立即回答,他想了想,才說:“說不定以后還有用得著的地方。”
“我想不會了。你想想看,他被我們收買了十多年,至今天才用一次。
而且這一次的事,也可以不必用到他的,你說對不對?”
當然對。老祖宗這番話讓唐傲馬上警惕到,老祖宗的思路和判斷力還是很厲害,并沒有因為年紀大了而有退化的現象。所以他馬上回說:“我馬上傳書過去,要唐花立刻執行這件任務。”
“很好,這樣你的白玉雕龍計劃才會萬無一失,知道嗎?”
唐傲應了聲知道,便告辭離去,去寫了張便條紙,用飛鴿傳去當地。
中午的太陽,曬得無忌汗流滿臉。一路上,他都想停下來休息,等太陽偏西再走。但想到家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就不管太陽有多烈,繼續前行。
這一路上,他已經到處都聽到唐家堡打敗了大風堂三個據點的消息,也知道上官刃要去接管上官堡,到前線來對付大風堂。
他曾經想過,上官刃會用什么方法,來對付唐家堡這么凌厲的攻勢,來解除大風堂的危機。他也想過,單靠司空曉風,能撐得住大風堂的場面嗎?
他不知道。以他的歷練和智慧,他推不出結論,他能做的,就是見一步走一步。
家就在面前了。令他訝異的是,怎么不見一點破落的跡象?是什么人還留在趙公館嗎?他相信不會。那么,是什么人整理得這么好?
他推開門,答案就在他眼前。
衛鳳娘正坐在亭子里,看到無忌進來,跳了起來,往無忌的地方奔了過來。
又一件令無忌訝異的事閃現在他腦際。
——衛鳳娘看到自己,怎么一點興奮的樣子也沒有?她又是怎么離開唐家堡的?
他也跑了過去,握住衛鳳娘的手,高興的叫著鳳娘的名字,并且問:“你怎么離開唐家堡的?”
衛鳳娘的手握得無忌很緊,她說:“先別談這個,你快跑過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她立刻帶著無忌,往他父親生前常用的密室走去。一進里面,她把機關開啟,取出那本日記,交到無忌手上。
無忌知道這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馬上打開來閱讀。
看著看著,他的情緒從哀傷變成激動,終而大怒起來。他以盛怒的臉容看著衛鳳娘。衛鳳娘以了解的表情點點頭,對他說:“你先去處理這件事吧,我在這里等你,一切等你回來再說。”
無忌點頭,立刻轉身走出去。他心中有如一盆怒火在燃燒著,極端沖動的往上官堡的方向走。
他已破氣憤和復仇的意愿蒙蔽了一切。他沒有問他應該問的問題:
——衛鳳娘是怎么離開唐家堡的?
——這本日記是怎么發現的?
假如他頭腦清楚的發問,他一定會從衛鳳娘的話中找出破綻,他一定會懷疑這本日記的真實性。
唐傲就抓準他這點心理因素,知道他在盛怒之下,一定會馬上離開,等他怒氣低下去時,人已經在上官堡,要追問,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就是人生。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仇恨,最容易使人看不清真相。而事后的悔恨,無奈,已經是無可挽回的情況了。
這就是造化弄人。然而,有時候造化弄人的方式,還不止是這樣。
黃昏,夕陽將沉未沉。
白玉奇照往日一般,把燈籠點上,掛到大門上。“白玉齋”的三個大字,透過燈火,清晰可見。
他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金字招牌,走回房里,坐在桌前,做他的例行夜課:書法。
他的書法是此地一絕,光是寫字,他就可以維生,但是,他卻不以此為滿足,他要賺更多的錢。因為他有很多花錢的嗜好,比如古玩的收集、美色、華服..。
所以他不得不背叛大風堂,偷偷做了唐家堡的間諜。他替唐家堡寫了那本日記,唐花很大方,多賞了他一百兩銀子。
他應該好好去揮霍揮霍的。他也正有此意,只不過黑夜尚未來臨。他喜歡華燈已上的夜晚,喝杯小酒,來三兩個小菜,一兩個美女侍候在身旁。這是他的生平最大的樂事。
今夜,他就打算好這樣子去享受一番。他揮筆疾書,那一個一個的黑字,有如行云流水,似乎也感染了他內心的喜悅之情。
寫呀寫的,一停筆,抬頭,他嚇了一跳。
唐花站在他面前,以笑臉對著他。
唐花是什么時候來的?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不像平常的他。
平常的他,只要有腳步聲踏進大門,他就會聽到,就算字只寫到一半,他也會停下來,站起來迎客。因為他做生意的要決就是顧客至上。
但如今他居然沒有聽到唐花走進來的腳步聲,大概是他太興奮,太得意了。
他趕緊站起,笑著對唐花說:“唐公子有事?”
唐花點了一下頭,說:“有。”
“要我效勞的是——”
“很簡單的事,每個人都會的。”
“哦?唐公子的意思我不太懂。”
“說得明白一點,我要你做的事只有三個字。”
“三個字?寫日記?又寫日記?”
“不。”
“那是——”
“趕快死。”
“趕快死?”白玉奇并未聽得很懂,他只是重復這三個音節。
“我要你——趕快死。”
白玉奇嚇得往后退了一步,雙目瞪得大大的,看著唐花道:“你說什么?”
“死。死亡的死,你真聽不懂?”
白玉奇臉色已然大變,身體微微發抖,道:
“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當然是為了滅口。”
“滅口?我替你們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我有泄露過什么嗎?”
“沒有。”
“那為什么要滅口?”
“因為任何事都會有第一次,任何事都是我們無法預料的。這叫預防勝于補救。”
“我——”
“你不必再說了。我很喜歡你,但是我是奉命行事而已。你要自己了斷,還是——”
白玉奇忽然抓起桌上的筆墨,往唐花身上扔了過去,同時,他的人已轉身往后狂奔。
唐花早就打橫移開一步,躲開了飛來的筆墨,跟著一個箭步沖前,手中劍往前一伸一收——白玉奇左背血流如注,人就撲倒于地。
唐花轉身,拿起桌上的宣紙,把劍身的鮮血擦干凈,插回劍鞘里,走出白玉齋。
造化弄人一向都是很奇妙的。唐花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判斷會犯了錯誤。
他以為他的一劍,一定會令白玉奇當場斃命。
他錯了!
嚴格來說,這個錯誤也不能全怪他。因為像白玉奇這樣的人,一萬個里面也不見得有一個。
普通的人心臟都位于左邊,所以唐花那一劍,習慣性的刺人白玉奇左邊。
但偏偏白玉奇的心臟異于常人,是位于偏右的地方,所以那一劍,并沒有讓他立時斃命。
白玉奇也非常精明,中劍之后,立刻倒地,假裝當場死去。等過了片刻,確定唐花已經離去了,他才掙扎著爬起來。
他知道自己失血過多,那一劍雖然沒有立時斃命,但是就算花陀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自己。所以他拖著蹣跚的步履,一搖一擺的走進他的臥室,打開他的保險箱,取出唐花交給他抄寫的原本。
這是他多年的習慣,任何交辦的事,原件都藏在保險箱里。留下證據總是好的,說不定哪一天就可以用得上,就像現在一樣,唐家堡既然對他不仁在先,他當然要對唐家堡不義于后。
他拿著抄寫原本,也不包扎傷口,強忍著徹骨的痛楚,走出白玉齋。
他一直走,走向趙公館。跌倒了,他又咬牙爬起繼續走。走近趙公館的大門約一丈來遠,實在是撐不住,“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他勉力掙扎,一寸一寸的爬著,手已經抓到大門邊了,但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五指一松,像一盤散沙的松弛下去,左手還握著手抄原本。
唐花回到下榻的地方,叫了酒菜,一個人自斟自飲,慶祝此行順利完成任務。
在唐家堡,他一直想往上爬。他知道,要坐到唐傲的位置是不可能的。
因為老祖宗似乎特別偏愛唐傲。而且唐傲確實比自己具有領導的才略。但唐缺呢?他認為自己比唐缺能干,理應地位在他之上。
這次完成白玉雕龍的計劃,回去應該可以向老祖宗表功一番,說不定老祖宗一高興,就指派他更重要的任務,他就可以揚眉吐氣。
他對自己的能力,不自覺的感到很得意。于是,他滿滿斟了一大杯酒,一口把酒干到底。
他放下酒杯,忽然興起一陣不安的感覺。
是什么不安?他不明確,他握酒杯仔細的推想。
他從開始計劃白玉雕龍的時候想起,一步扣一步的,他想不出有任何破綻,更想不出有什么會令他不安的地方。
然而,那陣不安卻依然縈纏在他心頭。
為什么會這樣?
他忽然站了起來,對了!這件事不能有任何差錯。他想到了,他疏忽了一件事。
他殺了白玉奇之后,應該再搜搜他的身體和屋子。他不能讓白玉雕龍計劃中的原本落到別人手上,尤其是大風堂的人一定會從他的遺物里找尋他被殺的原因,萬一白玉奇沒有銷毀那份原本,白玉雕龍的計劃,豈非功虧一貫?
對!就是這個疏忽讓他產生不安的感覺。
他連忙走出房里,急步走向白玉齋。
快到白玉齋的時候,他心安了。因為白玉齋的大門前并沒有人。
如果白玉奇的尸體被人發現,消息一定很快傳開,白玉齋門前一定會有好奇的人觀看是怎么回來。
而現在一個人也沒有,這表示白玉奇之死,還沒有人發覺。這實在是太好的事了。
唐花直進白玉齋,卻愕在門口。
唐花走進白玉齋剛才倒下的地方,除了一灘血以外,尸體不見了。
他看了看血跡,跟隨著血跡走進白玉奇的房間。他看到了帶血的保險箱。
他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
他連忙又循著血跡往外走,一直走到趙公館的門前。他心里已經有數了,白玉奇是拿著原本來到趙公館來找衛鳳娘的。
不過他的心已經安了,因為他看到白玉奇的尸體。但是,他什么也沒搜到。
他覺得很訝異,怎么會沒有呢?他又仔細的搜了一遍,還是沒有。
他看了看附近的環境,并沒有人來過的樣子。那么,是他早已把原本銷毀,他來的目的是想告訴衛鳳娘真相,還是原本被什么人拿去了?
唐花一時猶疑了起來,不敢作判斷。
依他的了解,衛鳳娘應該還不知道門口躺了個死人。假如她知道了,以她的個性,一定會設法把尸體掩埋,或者是叫人來抬走,絕對不會任尸體躺在這里。
這點他很有把握。那,原本是被路過的人拿走?他想這可能性也不會很大。因為趙公館的地方是在郊外,平常就很少有人走動。他在這里住了幾天,就沒有看見過幾個人在附近活動。
他唯一可以安慰的,就是推論出,白玉奇是要來告訴衛鳳娘真相,但走到門口就不支倒地了。
然則,那個保箱險又是怎么一回事?白玉奇身上連一件貴重的東西都沒有,他為什么要打開保險箱?是故布疑陣?白玉奇已經想到自己可能會回去,又怕自己不一定能走到趙公館,所以才用這招來擾亂自己的思路?
唐花一點也不肯定,他一個飛身,躍上門上的墻頂,往內觀望。他看到衛鳳娘的房里有燈光射出,表示她在里面,他看了一會,又跳下,拖著白玉奇的尸體,往荒野里走去,然后隨便往草堆里一丟,人就離去。
一切,只有聽天由命了。回到房里,唐花猛干一杯酒后,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