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回到住處,對胡三兩人說了一下進黃家的情況,并把擺擂的事也說了一遍。胡三驚問:
“大哥你一人對付那么多人,行嗎?”
小太監笑而不語,王小五替他說:
“王爺在宮中日日習武,從不荒廢,加上又有高人指點,武功已是爐火純青。一對一的打法,怕是無人能敵。”
小太監責備道:“我說小五兄弟,我說過非止一次,不到萬不得一,不可稱我為王爺,你總是不聽。”
王小五伴個鬼臉,嘻笑說:“王爺叫了十年,一時半刻改不過口來。”
胡三說:“莫如我三人一同結拜了兄弟,大家日后也可互相有個照應。”
小太監點頭說“好”,王小五巴不得認小太監為干爹才好哩,自然不會推諉。三人即刻焚香設祭,禱告天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蕓蕓。不論年庚,只按順序,小太監為長,胡三次之,王小五排在第三,此為史上頗有些名氣的“蓮塘三結義”。所以史書上沒有記載則是因為其中有兩位是太監,在史學家的眼中,太監不男不女,不倫不類,是不屑為太監著書立傳的。小子今日涉一回險,就為太監立一個小傳看。
簡短截說,小太監催馬搖槍,直奔黃府家后院演武場,還未進門就看到些影影綽綽的人群往場子里頭趕。他猜想這必是那位管帳先生做了安排,沒說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那塊玉放到市面上少說也值千把兩銀子的。小太監不管那些,進到武場抬眼一瞧,果然見兩根木樁上掛了一面大鼓,小太監抽出鼓槌兒,狠命地一頓猛打亂敲。
不大會兒,隨著看熱鬧的人不斷增加,管帳先生陪著老總管也進了場。老總管打量了小太監一下,嘆道:
“還是個娃娃呀!少年人,看你細皮嫩肉的,哪能經得這虎狼之爭?前程固然重要,生命更值錢啊,你不要命了?”
小太監“嘿嘿”一笑,說:“大叔,我不怕死!”
“不怕死不等于就不死,好了,不和你啰索了,按我們這兒的規矩,一旦擺擂的鼓聲一響,就要見血收場,至于說死幾個人就不好說了,年輕人你好自為之吧!”
按黃府的規定,擺擂者要堅守場子,直到被打死或是無人應戰為止。攻擂者則不同,打得過升為擂主,武士等級加升一級,打不過可以跑,叫撤擂。管帳先生說小太監也可以跑,其實規則上是不容許的,而且他也不可能跑得了。說話間,武場大門陸續又進來不少人,門口已有兵丁把守,防得就是怕擂主跑了。
小太監正躊躇間,忽有一人一騎進來,也不問張三李四,舉起手中家什就往小太監的頭砸去。小太監早有準備,只見他輕輕一磕,那人的兵器竟被震飛。小太監也不追趕,任由他撒馬溜了。
緊接著又進來一員猛將,進場就吼聲如雷,大喝道:“哪里來的野鳥,跑到此處逞強?來來來,先讓你認認爺爺的本事!”
小太監見此人聲如巨雷,面似鍋底,獠牙外露,是個丑鬼。他手舉一桿狼牙棒,張牙舞爪地朝小太監沖來。小太監看此人無理,又面露兇惡,有心捉弄一下這個莽漢。
未及三合,黑臉丑鬼“撲嗵”一聲從馬上跌下,狼牙棒摔出八丈開外。丑鬼從地下爬起來時,恰恰沒了兩顆獠牙,面容較前從容了許多,不似開頭那樣猙獰了。
全場響起一片歡聲雷動,有贊小太監武功高強的,有罵丑鬼不知天高地厚的。有人離座,紛紛喊道:
“殺了他,殺了他!”
看看快到正午,老總管喊道:
“年輕人,先就這樣吧!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能隨便自由出入了,府中有專人負責你的吃住,伙食自然不會虧待你的,馬匹也有人照料。你好好準備一下,上午預演,下午才是正賽,沒準五位公子也來一兩個。”
下午再戰。先出場的是位壯漢,只見此人身高約在九尺(老尺)以上,虎背熊腰,著盔貫甲,發纂高挽,頭頂插個紅纓,面如當年呂溫侯一般,騎赤兔馬,使的也是方天畫戟。
那人笑道:“小子,諒你也非我呂小布的對手,不如這樣,咱倆免打算了?”
“有何說教?”小太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說。
“你叫我三聲爺爺,下了馬沖我磕三個響頭,我饒你不死!”叫呂小布的那人冷言笑道。
“反過來說吧!”小太監不愿和他糾纏。
“怎講?”呂小布不解。
“我給你打折,你叫我一聲爺爺,磕一個頭,我就免你不死。”
呂小布大怒,揮開方天畫戟,直沖小太監的頭頂剌來。小太監不慌不忙,挺槍接招。十合之后,小太監方知世有高人,這位呂小布真不辱他的老祖宗,身高力猛,武藝精熟,招招都是狠招,欲置小太監于死地而后快。小太監也是,本經過戰場無數,和什么人都交過手,遇猛將他用柔勁,逢弱敵他憑力氣,因此實戰經驗異常豐富。
又戰了約十個回合,呂小布怒道:
“呔,無能小兒,你焉何不還手,莫非等死不成?”
小太監也不搭話,乘呂小布說話的當兒,飛起一槍,直中呂小布的頭頂,槍勾兒勾住呂小布的發纂,順勢一扯,直聽“剌啦”一聲,半個頭頂,連帶頭皮,還有那顆紅纓,從半邊臉上上扯下,呂溫侯頓時成了呂瘟神了。
呂小布從馬上跌下,死于非命。
未待全場響起歡呼,一員女將怒吼一聲,沖了進來。小太監抬眼看這巾幗,銀盔銀甲,騎一匹雪白戰馬,背攜長弓,手舉銀槍,粉面如花,聲似銀鈴,如非南國異地,還疑是天波府里出來的穆氏桂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