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沒想到吧?”
看著徐君然,陳星睿問道。
徐君然無話可說,這封舉報信著實把他給震驚了。在這個信里面,齊三泰承認,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以至于多年來一直讓王長林和雷正宇等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如果他當年能夠果斷一些,勇敢一些,擔當一些,富樂縣也不會變成現在的這個局面。
王長林、李春水、雷正宇乃至于葉德華這些人,把富樂縣當做自家的后花園、儲蓄所,不斷的從縣里面的礦產資源大肆獲利。而他齊三泰能怎么樣?大多數的時間,他還必須幫著這些人擦屁股,說一些自己不愿意說的話。
從心里面來說,齊三泰是很欣賞徐君然的,他覺得徐君然這個年輕人有大將之風,是一個干實事的人。原本按照齊三泰的意思,他是想讓徐君然進縣委常委班子的,雖說徐君然有些年輕,但是他的政績擺在那里,還有首長的看重,如果能夠運作一下,進縣委常委也不是什么難事。可是,他沒有辦法,有些事情不是它能夠決定的,所以齊三泰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徐君然變成副縣長,卻連常委會都進不了。
但是,齊三泰很清楚,現在的富樂縣,需要的就是像徐君然這樣有能力的青年干部。看似強盛的工業大縣富樂縣,在為國家創造著巨大經濟效益的同時,也滋生著大量的腐敗和罪惡。這不怪任何人,只是因為人的貪念太重。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人們越來越物質化,有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自然也就產生了犯罪。
很可惜,齊三泰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陳省長,我錯了。”徐君然看著陳星睿。認真的說道,必須要承認,自己確實錯怪齊三泰了。徐君然很清楚官場里面這些彎彎繞繞,自然也明白,齊三泰走到今天的地步,其實有些事情是怪不得他的,畢竟在那個錯誤的年代,很多高層領導乃至文豪都不得不拋棄自己的原則,更不要說他一個小小的縣處級干部了,錯的不是人。而是那個時代。
“這個事情不怪你。我收到齊三泰同志的舉報信之后,就已經跟省紀委溝通過,省紀委的專案組其實已經開始調查了。”
陳星睿淡淡的開了口,卻讓徐君然一愣神,想不到自己這邊還在秘密調查,人家那邊已經拿到證據了。
如此看來,崔秀英那么容易的拿到關于馬家村礦山的證據,恐怕也跟齊三泰分不開關系。
果不其然,陳星睿直接對徐君然說道:“你以為自己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嗎?憑著幾個小年輕就能調查出別人十幾年都調查不出來的案子。真是亂彈琴!要不是齊三泰同志把證據暗中交給你那個小部下,你早就被人收拾了!”
他知道徐君然的身冇份,自然也知道,徐君然這一次著實冒險太大冇了。萬一被雷正宇等人察覺,在富樂縣那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徐君然萬一出了什么問題,就算神仙都救不了他。
“謝謝陳省長的關心。”徐君然無可奈何。人家都是為了自己好,自己又能說什么呢?只能老老實實的挨訓。
他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陳星睿非要把自己放進那個去嶺南的招商團隊里面。什么自己在那邊有關系之類的話,都只不過是借口罷了,真正的目的,是讓自己脫離富樂縣乃至雙齊市即將爆發的這場地震當中。
畢竟自己才剛剛到松合省工作不到一年的時間,有些事情跟自己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齊三泰既然愿意出頭做這個舉報人,目的恐怕也是為了保護徐君然,畢竟徐君然還年輕,還有美好的前程,如果被扣上一個善斗的帽子,對他今后的仕途發展是沒有什么好處的。
“你就先不要回富樂縣了,這次的事情牽扯會很大。你留下的話,沒什么好處。”陳星睿沉吟了一會兒,直截了當的對徐君然說道。他跟徐君然也不算外人,說起這個來自然也就沒那么多彎彎繞繞。
很多人都以為高層政治很神秘,其實不管是正部級的領導還是縣處級的領導都一樣是人,大家自然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些事情雖然看上去很普通,可實際上不管在省部級還是縣處級都一樣會發生,畢竟趨吉避兇乃是人的本性。
徐君然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點了點頭,現在的這個情況下,他根本不能夠再提什么意見了,涉及到省里面的某些博弈,自己的意見完全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接下來的幾天,徐君然干脆就住在了省城政冇府招待所里面,張仲堅親自出面安排的,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一個人無緣無故的讓他休息,可能比讓他做那些繁忙的工作更加苦惱,好幾天的時間就百無聊賴的打發掉了,徐君然在省城也沒什么朋友,整日里無所事事,除了張仲堅偶爾過來看看,也沒有人陪他聊天,也沒有富樂縣那邊的消息,一天到晚徐君然忽然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個大閑人。因為按照陳星睿的要求,徐君然以家里有事跟縣里面請假,短期內是不會回去的。
閑來無事,徐君然干脆對自己到富樂縣工作這幾個月的一切事情進行了認真的反思。
徐君然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在江南雖然步履維艱,但是有各方長輩的幫助,徐君然做成了許多大事,這讓他漸漸的有了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想法。特別是到了富樂縣之后,在朱澤成等人的支持下,徐君然慢慢的成長了起來,以一介科級領導的身冇份,竟然跟縣委領導都掰了手腕子。必須要承認,那個時候徐君然自己真的是志得意滿,以為自己可以大干一番,做出一番事業來。
可實際上呢?
徐君然回想著自己在富樂縣所做的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杠子的,完全沒有成為一個系統,甚至于被人牽著鼻子走,一個長青鄉開發區就耗費了自己大量的精力,可仔細一琢磨,那里面的所以一切根本就是自己已經弄好的,人家給一個開發區的名義,就變成市屬的開發區,今后的政績自然也都歸了市里面。
“失策啊!”徐君然坐在招待所里面苦笑不已,自己還是低估了那些老官僚的水平。能混到廳級干部的位置,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呢?
也就只有自己,以為靠著重生的優勢,可以把那些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間。卻忘記了,在人家的眼中,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有些背景,運氣不錯得到最高首長賞識的年輕人罷了,在這些大佬的眼中,自己不過是他們博弈的天平上,一顆隨時可以收拾掉的棋子罷了。
一九八五年六月底,松合省在嶺南省舉辦了共和國成立之后的第一次招商引資博覽會,龐大的代表團當中,徐君然作為看似不起眼的其中一員參加了這次會議。只不過,徐君然的心思已經明顯不在這個事情上面了。
因為,就在自己離開松合省之前,一場廉政風暴,已經席卷整個雙齊市。
富樂縣發生了一場特大的“地震”。在這場地震當中,縣委縣政冇府兩個大院里面的大部分官員,都未能幸免。
原縣委副書冇冇記、縣長王長林,還有縣委副書冇記、政法委書冇記兼任縣公冇安局局長李春水,縣委副書冇記、縣委宣傳部長雷正宇,縣政冇府副縣長馬聚寶等人,都先后被紀委雙規,不久之后即將移交檢察機關,進入司法程序。同時被紀委雙規的,還有縣委書冇記齊三泰,他不光向上級隱瞞了馬家村特大透水事故,還接受王長林等人送的賄賂,并且充當了他人的保護傘。
當然,這里面還少不了市委書冇記葉德華這條大魚,省紀委書冇記親自到雙齊市把葉德華帶回了省城,等待他的,將會是黨紀國法的嚴肅處理。葉偉民和雷暴等人,同樣也沒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很多人常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只不過在徐君然看來,人生的際遇,有時候其實就是那個一瞬間的選擇而已,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三個月之后,徐君然被省委直接任命為富樂縣委副書冇記、縣人民政冇府代縣長,縣委書冇記是朱澤成。新任市委書冇記陳大勇告訴徐君然,他的縣長一職,是齊三泰同志在接受調查期間,向組織上鼎力推薦的。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徐君然專門去了一趟省城的監獄。
老書冇記齊三泰就關在這里,徐君然托了張飛家里面的關系,使得自己見到了這位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兩個人隔著鐵窗互相看著。齊三泰的頭發已經完全變白了,臉色卻很安詳,雖然不再是當初那副神采奕奕的樣子,但是眼神卻很明亮,看得出來,現在的他心安理得。
沉默了許久,齊三泰忽然對徐君然問道:“知道為什么李世民當初要發動玄武門之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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