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你怎么稱呼啊?”
看著徐君然,陳清遠臉上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平靜的問道。
徐君然心中有些驚訝于陳清遠會讓自己上他的車,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還是很恭敬:“老書記,我叫徐君然。”
“徐君然。”陳清遠點點頭,嘴里面重復了一下徐君然的名字,然后這才接著問道:“你跟林麗認識?”
聽到這里,徐君然總算明白過來,合著人家這是在好奇自己的身份啊。
笑了起來,徐君然不卑不亢的說道:“我是全州市武德縣的干部,跟林麗姐算是熟人…”
說著,他就把自己跟林麗家的關系,以及到省城來辦什么事情對陳清遠說了一遍。
徐君然很清楚,到了這個年紀的老人,見過太多的風浪,自己那點小計謀在人間眼中根本不夠看,陳清遠雖說不明白前因后果,可僅僅憑著自己的直覺,馬上就發現了問題所在,看出來徐君然想要把事情鬧大的想法,更看出來,他才是躲在背后的主使者,這才有了讓徐君然上自己的車的意思,目的自然也是為了探尋這里面的事實真相。
“照你這個說法,看來你對那個市公安局的何隊長,很不信任啊,小徐同志。”
聽完了徐君然的話,陳清遠看著徐君然,意味深長的說道。俗話說越老越成精,到了陳清遠這個年紀,什么樣的風風雨雨沒見過,徐君然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他馬上就分析出來至關重要的地方了。
徐君然苦笑了起來,跟這樣的老人聊天,自己還真是稚嫩了一些啊。
不過既然人家都看出來了,他也沒有必要在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好點點頭:“是的,因為我懷疑,他跟那幾個人販子是一伙兒的。”
陳清遠一愣,隨即眉頭皺了起來:“有證據么?小同志,話可不能亂說啊。”
徐君然搖搖頭:“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他自然不會告訴陳清遠關于走私案件的事情,不過徐君然相信,既然自己這么坦誠的承認不信任何建平,陳清遠肯定也會考慮很多東西,說不定他心里面也不會再信任何建平了。
果然,陳清遠沒有說話,半晌之后,才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呵呵,市局刑警大隊的隊長,忽然出現在學校附近,嘖嘖,有心人啊,有心人啊,這年頭的年輕人,都是有心人啊。”
話說到這里,徐君然便不再多言。
不管是他還是陳清遠,都明白這個事情當中,何建平最大的破綻,就在于他一個刑警大隊的大隊長,竟然全副武裝的帶著兩個警察,坐著警車出現在學校門口,而且這里距離省公安廳也很遠,又不是來辦案的,除了早有預謀之外,徐君然想不到別的借口能夠解釋這個事情。當然,如果不是自己遇到這個冇事情,根本沒有人會知道何建平來過這里。
有些時候,命運總是愛跟人們開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比如關上某一個房間的門,然后打開另外一扇窗。
車子很快抵達了市公安局,徐君然跟陳清遠等人下了車,陳清遠看了看市局的牌匾,轉頭對徐君然笑道:“你回去吧,這個事情我知道該怎么辦,有空去我老頭子家喝杯茶,給我說說你們武德縣的變化。”
說著,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搖搖頭,似乎回憶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低聲道:“說起來,武德縣,我可是呆了很多年啊。”
徐君然默然不語,心里面卻微微有些好奇,陳清遠究竟跟武德縣有什么關系。
下車跟何建平打了一聲招呼,徐君然以自己還有事要辦為由,說自己就不過去了。
何建平雖說表面上鎮定如常,可心里面對于徐君然還是很忌憚的,畢竟徐君然可是親眼看見事情發生的始末來著,最關鍵的是,他還看到了秦港生,雖說徐君然未必會認識秦港生是什么人,可何建平還是擔心他會說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話。這個時候聽到徐君然要離開,何建平這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徐書記,你是關鍵證人,不過去的話,不太合適吧?”
雖說心里面高興無比,可何建平臉上卻還是露出一個為難的神色,看著徐君然無奈的說道。
徐君然笑了起來,對何建平道:“何隊長,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今天還有事情要辦,實在沒有辦法。要不然這樣,反正您也跟那幾個人販子打過交道了,我這證詞就算給您匯報了,行嗎?”
何建平哈哈大笑起來,揮揮手,大包大攬道:“徐書記放心吧,這事情交給我。”
他心里面已經打定主意,一定找機會告訴那幾個人販子,千萬把口供弄好了。
徐君然看著何建平的表情,笑而不語,轉身跟金泰妍打了一個眼色,然后這才離開了市公安局。
不得不說,現在江南省的某些人還沒有意識到嚴打究竟是一件什么事情,或者說,整個江南省的某些人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嚴打在全國范圍之內的展開,究竟是一場什么樣的政治運動,且不說別的,單單是何建平而言,他對于這次的事情就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如果是聰明人的話,馬上就會從徐君然的這一系列動作以及今天事情的發展速度分辨出,這里面有貓膩!
徐君然離開市局之后,直接去了省委大院。
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自己,徐君然邁步朝著省委辦公大樓走去,他準備去見呼延傲波。
呼延傲波的辦公樓在省委大院六號樓。這里是省政法委和省委組織部的駐地,這個時候江南省委的各個部門都還在一個大院里面辦公,而沒有像后世那樣各自分開。后世的江南省委大院很有特點,十幾棟樓各自被一個部門占據,遠遠看上去很有氣勢。
正準備進樓的時候,迎面徐君然卻碰到一個讓他很意外的人。
“張書記,您好。”
停下腳步,徐君然對那個正要往外面走的身影恭敬的問候著。
原來那人正是全州市委書記張敬敏,此時張敬敏表情十分嚴肅,身后跟著秘書,還有一個徐君然不認識的面孔,那人大概有三十來歲的樣子,跟劉斌和冷岳的年紀差不多,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看上去很儒雅。
“啊,是徐君然同志啊。”張敬敏看到徐君然明顯一愣,隨后問道:“怎么?來省城辦事?”
對于徐君然忽然出現在這里,張敬敏確實是很好奇的。
徐君然恭敬地點點頭:“有些事情來辦…”
話還沒有說完,張敬敏已經擺擺手笑道:“那好,我這邊還有事情,咱們先說到這里。”
他是市委書記,徐君然這個年輕干部雖說很有前途,又有幾分背景,可是在張敬敏的眼中,徐君然跟自己即將要辦的那個事情比起來,還是差的遠了,更何況張敬敏心里面還有一個小算盤,徐君然這家伙十有八九進省城是求援來了,他可是收到消息,武德縣搞的那幾個企業,朱逸群已經授意楊維天全部收歸縣管,一旦那樣的話,這個年輕人就等于是被朱逸群給拋棄了。到時候自己再站出來示以善意,保證走投無路的徐君然肯定會感恩戴德的冇。
跟朱逸群不一樣,張敬敏更看重徐君然能發展經濟的本事,能被最高首長稱贊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可并不多。
所以,張敬敏現在是打算冷落一下徐君然,然后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去招攬他。
可沒想到的是,那個站在張敬敏身邊的男人聽到徐君然的名字之后,卻是楞了一下神,等張敬敏說完后之后,臉上頓時燦爛成一朵花一般,熱情的站了出來,向徐君然點點頭道:“你就是徐君然同志?你好,你好!”
張敬敏頓時就是一愣,看向徐君然和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表情卻是變了。
戴眼鏡的男人名叫游方,是省委副書記兼省委組織部長陳楚林的秘書,據說是從京城空降過來的,家里的某位長輩跟陳書記有關系,讓他來江南鍍鍍金,張敬敏跟游方雖說接觸的次數不多,但是卻很清楚,這位游秘書看似平易近人,和實際上卻是極為孤傲的一個人,平日里眼高于頂不說,就算一般的地級市市委書記、市長,在他的眼中,也都是土雞瓦狗一般的存在。甚至于,張敬敏幾次看到,在陳書記面前,游方也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不僅如此,這個游方是出了名的冷面秘書,平時說話不多,能用三個字表達的內容,絕對不會用四個字。甚至于在張敬敏的印象里面,游方說話從來都不會超過十個字,更多的時候,他都是用是來回答別人的話。幾次陪著陳書記下去視察,張敬敏都安排人或者自己跟游方拉關系,希望能夠跟他有所進展,可游方每一次都說不冷不熱的態度,仿佛冰塊一樣。
可是現在,游方對待徐君然的態度,卻讓張敬敏糊涂了。
難道說,這個徐君然有什么通天的背景不成?本文字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