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徐君然自認算得上是一匹千里馬,而出現在他周圍的這些人,諸如楊維天、呼延傲波這些人,就是伯樂。
官場中人不怕得罪領導,哪怕你得罪的是省委書冇記,只要自己不犯原則性的錯誤,不授人以柄,那就不用擔心會出問題。官場里面最大的敵人,不是別的,恰恰就是年齡。
徐君然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得罪了領導,最多是被放在冷板凳上面雪藏幾年,可要是年齡越來越大,那就要出大事。
看上去這個邏輯有那么一點混亂,可仔細一想的話,卻很有道理,得罪了領導的話,領導能夠決定你在未來幾年里面是不是有機會,可官場里面這種事情很多時候看的不是政績,而是年齡,不然一個快六十歲的縣委書冇記,哪怕政績再大,他又能在有限的幾年時間里面到什么位置?
真正決定一個官員能否走得更遠的,是他在有限的時間里面,能夠有多大的成績,走多遠。
一旦年紀踩線,想要升官,那可就難了。
得罪了領導有辦法換個地方重頭開始,可如果荒廢了年華,那就等于是親手扼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
心里面這樣想著,徐君然邁步朝著病房走去,呼延傲波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
到病房看了一眼,他發現金泰妍居然已經睡著了,無奈的搖搖頭,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徐君然這才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里徐君然忙的腳不沾地,又是跟王偉達聯系,把李家鎮公社急需的機器送過去,又是跟縣里面聯系,讓他們派人幫忙把李家鎮公社那邊產出的產品送一些到省城來,徐君然在鄭宇成的帶領下,四處推銷啤酒廠和白酒廠的產品,再有就是在白沙的帶領下,把石墨廠的產品也都推銷了一番。
徐君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親力親為,所以酒廠那邊的事情,他主要是打算讓鄭宇成負責銷售,苑德俊負責生產,而石墨廠那邊,徐君然已經拜托白沙多幫忙照顧了。
孫靜蕓被老爺子召回了京冇城,看樣子是要被斥責一番,畢竟孫家大小冇姐在江南日報和京冇城日報發表的文章,可是明確表態支持承包責任制的,這跟孫老一向標榜的中立態度截然不同,會讓外界以為孫靜蕓的想法是在家人影響下產生的。
冷岳倒是私下里來見過徐君然一冇次,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對徐君然的識趣表示感謝而已。
至于陳楚林和周德亮那邊,似乎沒有了什么反應,連劉斌這位省委第一秘書,似乎也失去了跟徐君然聯絡的意思。
風平浪靜,這四個字用來形容徐君然最近這一周的生活一點都不為過。
眼看著就要十月底了,徐君然給縣里面打了一個電話,從楊維天的嘴里得知,如今李家鎮公社已經正式承包了縣啤酒廠,并且按照徐君然的部署,整個酒廠分為啤酒和白酒兩個主打產品,另外,嚴望嵩已經從鵬飛市那邊找到了一家愿意出售飲料配方的企業,飲料廠馬上就可以投產,用不了一個月,就能夠正式出產品了。
至于公社下屬的幾個生產大隊,也都搞起了小型的加工廠,現在整個李家鎮公社,儼然成為全縣集體經濟最為發達的地方。
“小徐啊,你是能人啊!”
楊維天握著話筒,對徐君然認真的說道,別人不清楚,他卻是清楚的很,要是沒有徐君然的努力,李家鎮公社根本不可能達到現在的繁榮狀況,現在統計上來的財政收入表明,最遲一年,李家鎮公社必定會脫貧致富,成為全縣首屈一指的富裕公社。而這一切,都是徐君然這個年輕人帶來的。
“楊書冇記,您過獎了,都是您領導有方,是我們黨的政策好。”
徐君然謙虛的說道,經過了跟呼延傲波的一番談話之后,他想明白了很多東西,也逐漸在做一些改變。
跟楊維天商量了一下,徐君然準備過幾天就回全州,省城這個地方,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再一次站到了醫院里面,徐君然卻有些猶豫,自己因為這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所以托林麗幫忙照顧金泰妍,聽白沙說,金泰妍問起了自己好幾次,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提著自己手里面的水果,徐君然露出一個苦笑,咳嗽了一聲,伸手在房門上敲了敲。
“咚咚咚!”
里面很安靜,沒有人回答自己。
徐君然的眉頭一皺,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潔白的四面墻壁上空無一物,房間里的病床上也是空蕩蕩的,這里是高級病房,原本就只有金泰妍一個病人,現在卻被收拾的干干凈凈,窗戶打開著,偶爾能夠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鳥鳴聲,望著床頭被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被褥,徐君然頓時眉頭緊緊的皺成了一個川字形狀。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徐君然一愣,就看到一個護士從身邊走過,開始整理起病床上的東西。
深吸了一口氣,徐君然對那個護士問道:“請問,原來住在這里的那位患者呢?去了哪里?”
那人愣了愣,隨后笑起來答道:“啊,那個人啊,上午的時候已經出院了。”
“出院了?”徐君然先愣了愣神,然后不由得問道:“她怎么出院了呢?身體恢復了?”
護士搖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點了點頭,徐君然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去問問醫生。
轉身來到金泰妍主治醫師的辦公室,徐君然之前跟他就見過面,打個招呼之后,徐君然問道:“醫生,不知道金隊長恢復的怎么樣了?”
醫生自然也知道那位病人身冇份不尋常,能讓院長幾次三番過問的病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聽到徐君然的問話,他這才搖搖頭道:“恢復的還可以,不過要我說她應該再住一段時間的,可她自己非要出院。”<B冇R
徐君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謝謝醫生了。”
離開醫院,徐君然來到了省委大院,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在呼延傲波家門口敲了半天門,最后卻是一個服務員給自己開的門,她是省委辦公廳安排來給呼延傲波打掃房間的。
“金隊長?”那人詫異的看著徐君然道:“沒有啊,她都好久沒回來了。”
徐君然一愣,這才想到,金泰妍似乎在市局的單身宿舍住,平時是不怎么回省委大院這邊的。
想到這里,徐君然連忙對那個服務員道:“請問,你知道市局在什么地方嗎?”
那服務員搖搖頭:“不知道。”
徐君然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省委大院。
邁步來到外面,徐君然想了想,干脆叫了一輛板車,報出市公冇安局之后,任憑板車拉著自己前進。
江州市公冇安局距離省委大院其實并不算太遠,很快就到了地方,徐君然隨便問了一個人,就得到了宿舍的地址,原因很簡單,他拿著自己的工作證出來,人家一看他也算是國家機關的干部,自然知無不言了。
這個年代,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還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稱呼和名詞,起碼如果某個人是為國家工作的人,走到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眼的。
徐君然來到那個別人告訴他的宿舍樓下,看了看,是一棟很老的舊樓房,看樣子應該是五十年代的產物,墻體都有些破舊了。
指路的人說金泰妍是住在四樓的,徐君然邁步上樓,在二樓拐角的地方卻一下子愣住了。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金泰妍一瘸一拐拎著水壺要下樓的身影。
看到徐君然出現在自己宿舍,金泰妍明顯也是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徐君然,卻沒有說出話來。
徐君然笑了笑:“我很厲害吧,輕松的就找到了這里。”
金泰妍無奈的轉過頭,嘴里不知道嘟噥了一句什么,這才轉頭看向徐君然,不客氣的說的:“來找我的嗎?”
徐君然點點頭,聳了聳肩道:“多虧了你,我才第一次走進公冇安局的宿舍樓,說實話,走了這么遠的路,我有些累了,不請我坐一會兒么?”頓了頓,他索性伸手接過金泰妍拎著的水壺:“要去打水么?”
金泰妍滿臉的無奈,看向徐君然道:“我要去一樓打熱水。”
徐君然點點頭,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笑著說道:“這里,是男女混合宿舍?看著不太像啊。”
金泰妍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徐君然。
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徐君然道:“你腳都這樣了,怎么還自己去打水啊,水房在哪里?我替你去吧。”
猶豫了一下,他接著說了一句:“你看你,還沒好利索,出院干什么。”
金泰妍終于露出一絲冷笑來,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諷刺什么一般。
徐君然一愣,看向她詫異的問道:“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你生氣了?”
然后,看著金泰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徐君然笑著道:“如果說錯了,我道歉,我只是關心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