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司內的一些元老大臣打過招呼后,雪兒發現新進人員占了好大的比數,溫行遠的秘書依然是林秘書。
雪兒想不透的問:
“林阿姨,為什么公司員工流動得那么快?好多生面孔哦!”
林秘書笑說;
“有人退休,有人高升,有人離職。每年唐氏都會招考一千名的新血進來,不斷的補充新血才不致于使一個機構趨于僵化古板。而唐氏這種大機構已呈現一種穩定狀況許多人就會懈怠,而失去沖勁,使得某些職位會形成領乾薪的肥缺--這是溫先生最重視的問題。新進人員的沖勁與前衛的構思企劃會使一個平淡穩定的架構再創另一個高峰。舊員工同仁必須時時替自己安排進修充電,才不會給新同仁比了下去。前年通過的員工認股制,更成功的使得每年利潤直線上升,同仁更具向心力。”
“哇!林阿姨好聰明哦!”小雪兒好生佩服。
“不是我的功勞,這些管理制度全是溫先生提出來的,連唐先生都贊不絕口。去年撥了好多股份到溫先生名下,現在溫先生已是唐氏重要股東之一了,而且得到股東們全力的。”
雪兒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
“算他聰明!要知道溫哥哥如果沒有成為大股東,遲早有一大會去自立門戶。唐煜叔叔真是奸詐到家了,用這種方法拴住人才。”
林秘書笑看了下手表,快三點了。溫行遠正好整理好資料走出來,輕拍了下雪兒的臉。
“乖乖等我半小時,不妨到各樓層去串門子,但是不許走出大樓,知道嗎?”
“知道。”她無聊的嘆口氣。
溫行遠笑說:“到六樓去吧!搞不好他們還留著棒棒糖等你去吃呢!”
“又取笑人!”她對他扮了個鬼臉,與他一同進電梯,下六樓去也。
六樓企劃部門如今是柯北平當主管,一見到長成了大美人的雪兒開心不已。
“小雪兒,十樓的老張說你回國了,我還不相信呢!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可以嫁入羅!”
六樓依然是單身漢王老五的天下。企劃部的人員換得最快,有能力的馬上高升,沒能力的早早淘汰。如今又是一批今年六月份進來的新鮮人,大多才甫出校園。十幾雙愛慕驚艷的欣賞眼光全落在雪兒身上,久久轉不開。
雪兒四下看不到熟識的人,坐在柯北平面前的位置。
“柯大哥,怎么只有你是老面孔呢?”
“可以算是不長進也可以說是能力禁得起考驗。”有人比他升得快,有人老早走路了。“對了,雪兒,還要去英國嗎?或者要留在臺灣升大學?七月份就是考季了,只剩半個月,你準備好了嗎?”
提到這個問題就傷腦筋。她不急著上大學,何況大學要考的科目她根本沒念到。她回來是想當溫行遠的新娘,可不是回來吃苦找罪受,她已經當怕了做學生的日子。在還沒遇到溫行遠時,她曾經立志做大事,給唐家爭光,不丟父母的臉--但是,現在只要抓住溫行遠的心就行了,其它一切順延,甚至放棄也無所謂,反正溫行遠絕對不會介意她有沒有大學文憑的。他不是那種會允許自己妻子去拋頭露面的男人,那么她學了一技之長又要做什么?
非要上大學,也是可以--必須在溫行遠娶她之后,她才會考慮。
“我今年不考啦!再說吧!”她揮揮手,不想多談這個話題。
“唐雪兒小姐!”一個冒失的男子匆匆奔入企劃部立刻大叫。
莫宜升送企劃書撰文到七樓部,聽到別人說有一個叫雪兒的大美人正在企劃部做客,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他噴出一口剛喝到嘴邊的茶,很狼狽的沖回六樓,生怕她已經走了,急急大叫--然后,他看到了那個日思夜念的美人了!為了她,他放棄法律系考商學系,并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唐氏機構,為的是想使他們的距離更接近。想不到她竟然出國了。終于--她回來了,比他幻想中還美上好幾倍的美麗面孔。乍然見到了,他竟無法開口說話。
雪兒想了一想,對這個長相稱得上英俊斯文的四眼田雞,表情像二楞子的人看了看,又想了想,終于想起來了!五年前被她踢下噴水池的那個呆子嘛!她笑出來了!“哎呀!你叫莫宜升嘛,對不對?怎么也進來唐氏機構了?”“我-你-好-呃-你回來了?”他語無倫次,依然是楞得可以。雪兒好笑的說:“我沒回來會站在這里嗎?還跟你說話,你以為見鬼呀?”“不是--只是很難相信你已經回來了。”他好不容易擠出句完整的話說。“那你就別相信吧!我要去別的地方逛了。柯大哥再見。”她飛了出去。沒看見莫直升一臉的愛慕。
溫行遠每次開會都會延長時間,雪兒早已見怪不怪。她無聊的坐在十樓的員工休息室,從門口經過的兩位小廝談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忍不住注意聽她們的閑聊:
“邱小姐真是漂亮!年紀輕輕的就是香港大公司的高級主管,精明干練,人又美麗,將來娶她的人可有福了,咱們東方人很少有她那種身材。”
另一個道:
“我看她是迷上溫總經理了。剛才我送茶進會議室時,她一雙眼全看著他,一直在笑。好稀奇哦,人家說她是冰山,不會笑的。”
“冰山看了他也會融化,我們公司女同事那一個不迷溫總經理的?他有錢、有能力,從來不去聲色場所,不與女人搞七捻三,做人負責--除了有些冷漠外,他真是個十全十美的英俊男人。”
“他應該會娶個像邱小姐那一種美麗的女子當妻子。”
兩個小妹已經走遠--
唐雪兒心中飛快的想著,那個邱小姐必然是那個與她同飛機的女人。果然想搶走她的溫哥哥,真是不可原諒!她去死好了,搶不走的!因為溫哥哥要娶她這個溫柔賢慧的美人當妻子。她已經是美人了,至于溫柔賢慧可以將來再說,反正她會是一個好妻子。
輕手輕腳的上了十七樓會議室門口,想著要如何去整那個姓邱的女人。
邱倫妮穿著一龔黑色緊身短洋裝,非常性感的低胸衣服,充份表現出她的美艷,一雙長腿毫無瑕疵的展現出來,真是美麗得教人目眩,所有男人只差沒流口水了。會議門打開之后,與溫行遠率先一同走出來,眼光一直留在溫行遠身上。
真是不要臉,那件衣服簡直像第二層皮膚貼出她的曲線,又不是賣肉大會,要展示身材不會乾脆不要穿!雪兒咬牙一會兒,雙手背在身后,以很清純無邪的笑容走近溫行遠,刻意隔開兩人的距離,站在他們中間。
“開完了呀?”一手輕輕揮向邱倫妮身后。一只黑色的小東西很準確的滑入她露背的洋裝之中。
溫行遠輕道:
“雪兒,再等我一會--”
“哇!”邱倫妮發出尖叫,一個冰冷并且會動的東西在她衣服內,她一時之間無法顧及形象的拍打衣服,拉扯身后,又叫又跳的。天!是什么東西?一想到可能是蜘蛛或是蟑螂她就怕得更歇斯底里了!終于,一只假蟑螂給她拍落出衣服外--是一只泡過冰水的玩具蟑螂,用來整人的那一種,泡水之后會有短暫的活動。
雪兒很想裝得很無辜,但是--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其他人的表情更絕,有人嚇得半死,有人拚命忍住笑,臉色又青又白,而邱倫妮更是凄慘得只差沒去撞墻死掉算了,雪兒還是忍不住大笑出來了。
然后,她看到溫行遠眼中的怒氣與鐵青的臉--老天!他氣得不輕。想到要逃時整個人已被溫行遠抓牢了,示意莫宜芳等人安撫邱倫妮,直接帶著雪兒上電梯回辦公室。
又被打了!
十九歲了還被打屁股實在太令人痛不欲生了。唐雪兒不敢哭得太大聲,眼淚倒是掉了不少。委委屈屈的伏在溫行遠肩上哭,滿桌滿地全是面紙。
溫行遠實在怕雪兒故意把眼淚鼻涕往他身上擦,只好不停抽面紙供應她。明明是她的錯,可是打完了她之后,他卻滿心愧疚,一點也狠不下心;他甚至只是小小打她幾下而已--呃--前兩下的確是重了些,但他知道自己的力道,并沒有傷到她。她哭只不過是因為長這么大了還被打,自尊心受不了而已。
“為什么要惡作劇?如果搞砸了這個合作計劃,公司得損失多少你知道嗎?”
“我才不管!”公司倒掉最好。
“誰教你可以任意傷人的?平常無傷大雅也就罷了,今天當著所有人面前給她丟這種臉你很得意嗎?”他沈聲責備。
“誰叫她一雙賊眼老在你身上轉,我不喜歡。”
他抬起她的臉。
“去向邱小姐道歉,否則我不會原諒你。”他很認真的說著。
“要我去向我的情敵低頭?門兒都沒有。”她大叫。
他重重將她放在沙發上,不發一言的走向窗邊,臉上有著怒氣與無可奈何。他不能讓雪兒依然長不大的胡作非為,但她這么做只是直接表現出占有欲,是不安全感所致…不知道要怎么教她才好了。如果逼她去,她一定會去,但也一定會恨他,而他受不了雪兒恨他--哎!溫行遠現在氣自己心軟比氣那個小惹事精更甚。
溫哥哥一定很生氣,她慌了,其實她也不是不知輕重,但很多事因為一時好玩,做了之后才知道是不是過份了。那時也已無法挽回了呀!而且,她嫉妒嘛!誰規定女人不能嫉妒的?她愿意去認錯,只要溫行遠不要不理她。他從來沒有轉過身不理她過,而不和她說道理--恐懼很快的占滿全身感官,溫哥哥不要她了,不理她了?
眼淚又浮上眼眶直打轉,她走到他身后垂下頭。
“我去認錯就是了嘛。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認完錯我就自己搭公車去唐叔叔家…如果你不要再看到我的話,我走就是了…”她硬咽著說完。
溫行遠轉身,不忍心的摟她入懷,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淚。
“我怎么會不想看到你呢?小東西,快別哭了。我們下去賠罪,等會兒我們還要去俱樂部吃飯不是嗎?”
“你不可以討厭我哦!”她小聲的要求著。
“我永遠都不會討厭你,你是我最珍愛的小雪兒呀。”他再三保證。明白雪兒一切行為都是因為沒安全感所引起,他又怎么忍心苛責太多?多想將她捧在手心愛惜呵護,給她全世界的愛--,但此時他卻只能收斂自己的愛意,克制得好辛苦。
雪兒還不放心。
“那,那個邱小姐你不可以喜歡她哦!”
他一本正經的學她皺皺鼻子。
“我根本不會喜歡她!我比較喜歡臺灣的姑娘,而且我并不喜歡娶女強人當妻子。”
雪兒開心的笑了,乖乖地讓他拭去最后一滴淚珠。與他一同走出門外,突然莫名的咭笑出來,拉低他肩膀。
“她剛剛又叫又跳的樣子,像不像動物園里面的大猩猩?”仍是惡性不改。
“雪兒!”他低斥。見雪兒吐舌的可愛狀,不免也笑開了,這小家伙的想像力依然天馬行空,豈是他喝止得了的,只要她別四處告訴別人,那也罷了。
莫宜芳實在同情邱倫妮,畢竟五年前她也吃過唐雪兒的虧。幾年來她已經釋懷了。美麗的唐雪兒一直占住溫行遠的心,從她十四歲開始,仍是小女孩的時候就是了。她曾在不經意中看到溫行遠西裝內袋中放著一張他與唐雪兒合照的照片。照片中溫行遠眼中的愛意表露無遺,任誰都看得出來。而那種眼神在五年后的今天依然只用在唐雪兒身上。他們--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容不得別人來癡心妄想。
今天,這個美麗精干的香港女人,一如別的女人表示出對溫行遠欣賞后,得到的就是當眾出丑的下場。只要有堂雪兒在的地方,任何女人最好收起愛慕的眼光以求自保。
溫行遠拉著雪兒進入十七樓的會議室。
“雪兒!”他柔聲催促著。
雪兒慢吞吞的走到邱倫妮面前,行了個九十度的躬身禮,然后像背課文似的:
“對不起,邱小姐。我不該惡作劇。我看你穿得那么少,以為你很熱,所以才拿冰蟑螂讓你清涼一下。請你念在我年幼無知天真無邪,不知輕重,原諒我好嗎?您大人有大肚--不,大量,又是個女強人,一定不會介意我開這種小玩笑,對不對?所以,我來道歉,你就要接受。從今以后,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你的東西好好看守,而別人的東西千萬不要癡心妄想,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道歉文到最后越來越不像話,倒像威脅帶恐嚇,但雪兒一臉天真無邪了--半大下小年紀的好處就在這里,胡說八道也無所謂。
“雪兒!”溫行遠好氣又好笑,不知該怎么說她才好。
唐雪兒一蹦一跳的回到他身邊,扯住他袖子。
“我肚子餓了!我們走吧。”
他拍了拍她的手。
“你先出去,我五分鐘后出來。”他還必須為小雪兒善后。
雪兒當然明白,很大方的點了點頭,在他臉上親了下。走到門口,趁溫行遠沒看到時,偷偷對邱倫妮扮了個鬼臉,看到她嚇了一跳的表情,雪兒才開心的跑了出去。
住在唐煜家好些天了,數日歷看時鐘過日子,可見日子有多么無聊。他們一家子當然不會把她當外人看。可是每當雪兒看到唐煜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就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唐雪兒像只小懶貓似的躺在草地中,今天天氣有些陰陰的,沒有陽光。拿一本小說蓋住臉,無聊得快淌出眼淚。前天星期六,死唐煜自告奮勇的帶她回臺北探親,害她連送溫行遠上飛機的機會也沒有。他去泰國了,還有四天才會回來。溫行遠說一回來要馬上帶她去埔里玩幾天。他是和那香港女人一同去泰國視察工廠的,害雪兒好擔心,一度也想跟去,但來不及辦簽證,而且溫行遠也不會讓她去。后來知道隨行有林秘書、柯北平與四個香港人,就千叮萬囑柯北平他們要好好保護溫行遠,別讓他給妖精勾引去。并且還拿了一只十字架與符咒、大蒜給溫行遠避邪。
幸好七點,溫行遠都會打電話回來與她聊天,說一會兒的話,讓她心中安定不少--唉,日子真是太無聊了!
有人在接近她,雖然沒有聲音,但她的直覺已經告訴了她。不是唐煜或溫蓉遠,也不是小孩子們--她拿下書本坐起身,直直的望入一雙滿含高傲與驚艷的眸子中。
“你是誰?”一個又壯又高,滿身貴族氣勢的黑衣男子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問著,一雙眼眨也不眨的盯在她精致的臉上。
這個人真是沒有禮貌!雪兒不發一言的站起來,拍開身上的草屑,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往屋內走去。
“喂!我在問你話!”那俊美的男子很粗魯的抓住她手腕。
而下一秒那男子已經抱住腳在原地慘叫。雪兒很不客氣的用她尖尖硬硬的皮靴頂端踢他小腿--很用力的--這還算仁慈了,她不喜歡別人碰她,除了溫行遠。
“你--你--”他幾乎說不出話,這個小女人竟敢--從來沒有人敢對他展文揚這樣!憤怒與不服輸的個性使他即使很痛,也要抓住她;兩三大步他又扼住她手腕,并且預先做了防范措施。
“放開我!”雪兒大叫,這白癡弄疼她的手了。
“放開她!”一個拳頭由他后方打來。展文揚反射的閃開,放掉了雪兒,全心應付侵襲的第三者。
是一個長相斯文的四眼田雞--莫宜升。他結巴的看看一旁的雪兒。
“你--你--沒事吧?”
“沒有。”雪兒看著手表,奇怪這二愣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莫宜升茶不思、飯不想的過了好些天了,一直無法再見到唐雪兒,正好今天有一份企劃書要呈交唐煜過目,他自告舊勇送來了。溫行遠不在時,公事一律要經由唐煜過目下決策,今天是他難得的機會,才下計程車就見有人在唐突佳人,當下什么也不管,立即沖了上來。即使對方高頭大馬也照拚不誤。
“你怎么來了?”雪兒好奇的問。
“我送文件來給董事長。”他紅了臉,簡直快被她的美麗眩得暈頭轉向!
“你是誰?她的男朋友嗎?你也配!”那個狂妄男子顯然不接受被冷落的待遇,冷冷的插口進來。
雪兒視若無睹,對莫直升笑道:
“進來吧!我想叔叔應該快醒了。”
“哦!哦!好。”莫宜升受寵若驚,美人當前,他沒空分心看那個高大男人的一臉狂傲。
正要走進去,門口卻已走出了午睡剛醒的唐煜,顯然有些不明白狀況。小雪兒與公司同仁走向門口,而遠遠站著一臉憤怒的展文揚--怎么回事?
“文揚!你從臺北回來了呀?認不認得了?雪兒,他就是叔叔先前說過的客人,住在家中一個月了,你回國時他正好上臺北。”
雪兒當下給唐煜一個冷哼!
“你請來的好客人!”逕自走入屋內上樓去了。
“怎么了?”唐煜看看莫宜升,再看看走近他的展文揚。
“她就是你常提的堂侄女?唐叔。”展文揚看著消失的背影問著。
“是呀!她叫雪兒,很漂亮對不對?”就唐煜來看,他們可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唐家與展家是世交,放眼上流社會,能配得上雪兒的就是展文揚了!一個中日混血兒,二十二歲,頗有名氣的賽車手,英俊無比。唐煜早想撮合這一對人,才力邀展文揚來家中做客。雖然有些富家公子的任性狂妄,但不失為一個有為青年,幫助其父的事業能力有目共睹。瞧他看雪兒的表情,已充滿了興趣與征服欲。唐煜心中大喜,想必不久的將來,他可以拿個媒人紅包了。瞧瞧他們兩人多么登對!開始滔滔不絕的訴說雪兒的來歷了。
這個一廂情愿、自以為是的唐煜,殊不知此舉給小雪兒帶來了危機--
唐宅向來在六點半用晚餐。
溫蓉遠上樓到雪兒房間,輕敲了下她敞開的房內。
“雪兒,不下來吃飯嗎?”
雪兒正躺在床上看漫畫。
“不吃。”
“為什么?”
“有那個討厭的人在,我才不吃。”她道。
溫蓉遠坐在她床沿,逗她:
“他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叫展文揚。有些兒驕傲,但他的確有本事驕傲,基本上是個不錯的大男孩,與你正好是一對金童玉女。”展文揚可是一般少女眼中的白馬王子呢!小雪兒正是夢幻年紀,該談個美麗的戀愛來讓生活多一點色彩的,瞧她這么無聊度日,溫蓉遠都有一些心疼了呢!像現在小雪兒不肯下床,想必對展文揚有些感覺,怕羞才不下去的,戀愛的開頭不都是由水火不容開始的嗎?小雪兒不下去,而樓下飯桌旁的展文揚不知偷瞧樓梯口幾次了,少男少女呀…就是這樣!溫蓉遠想著好笑,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完全會錯意了。
雪兒翻白眼,不耐煩叫:
“管他什么鬼東西,金童玉女?八輩子也輪不到他,我要嫁溫哥哥。”這是雪兒第一次對溫蓉遠說明白。
溫蓉遠一愣,什么呀!嫁行遠?開玩笑!
“你不是認真的吧?雪兒。”
“認真的!我好不容易等到長大就是要嫁他!”雪兒堅定的說著,一雙明眸堅定的看著溫蓉遠。
溫蓉遠這下不當她是開玩笑了,心中一個意念突然明朗了起來--,老天!難道行遠與雪兒在戀愛?可能嗎?有些蛛絲馬跡浮現出來,父母不催行遠結婚,老是談雪兒,而行遠五年來完完全全不近女色,并且一接到雪兒的信就雙眼發光--翔遠也老是說會有一個娃娃嫂子--原來不明白的人只有她和唐煜。這幾年來他們夫妻、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沒有注意其他的--麻煩了!唐煜這雞婆的去請展文揚來做客,并且極力撮合,似乎在展文揚身上已經出現了效果,可是雪兒無意呀--她知道展文揚那種男孩,很多事情一旦有興趣就勢在必得,而雪兒又是少見的美麗與難纏,更激起了展文揚的占有欲,而那種霸道又含了一絲陰暗的不擇手段--一縷隱憂在溫蓉遠心中成形--
“那我把飯端上來好了。”她沒多說,轉身要走。
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雪兒飛快的跳起來接,想也不想的叫:“溫哥哥!”
溫蓉遠深思的打量雪兒。沒錯,雪兒在戀愛。在接到電話那一剎那迸出的美不僅無與倫比,并且展現了女性的嬌艷撫媚,只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那一種美。雪兒撒嬌又依賴的對行遠訴說一個人過得好無聊--面對外人反而比親人更來得親密,更來得信任與依賴--是了,他們的確在戀愛!
成熟穩重的溫行遠,與美麗天真的唐雪兒互補了彼此的缺角,形成一對完美無缺的組合,不是嗎?溫蓉遠開始釋然的笑了,直怪自己怎么沒有早點看出端倪,難怪雪兒老叫她溫姊姊,而叫唐煜堂叔。雖遭唐煜多次抗議依然不肯改口,她得好好與唐煜說明白了。
半夜口渴,雪兒赤著腳下樓找水喝。正從冰箱中拿出牛奶,燈光突然的大亮起來。她轉身,看到杵在廚房門口,一臉譏誚的展文揚正直直盯著她看。他眼中其實還有著一絲絲欣賞--她實在是少見的美。
“怕我嗎?所以才不敢下來吃飯。”
雪兒坐在椅子中,笑看他自以為是。
“是呀!我怕得要死,唐煜叔叔有沒有告訴你,我最怕那些自以為長得英俊,其實丑得要死的男人?”她的大眼充份表現出嘲弄。比英俊比好看,全臺灣數排名,列到太平洋也不會有他的名字。而她的溫哥哥是百分之百,排名第一的美男子。
兩個同是銜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女,天之驕子,從小可都是被捧在掌心呵護到大的,比嬌縱比任性,當然不分軒輊,會相克是必然的了;而展文揚年少得意,一輩子都在焦點中成長,一直被掌聲與仰慕眼光所包圍,從來沒有人敢用他所自傲的東西來嘲笑他--唐雪兒還是第一個。
他坐到她對面,不屑地道:
“尖牙利嘴,也不過是寄人籬下。”
“寄人籬下有兩種人。一種是無家可歸,無可奈何只好如此。而另一種人是自己有家不待,偏要去別人家充食客!別名叫犯賤。”雪兒笑得更無邪。
展文揚幾乎忍不住要一巴掌打過去,讓她知道對男人無禮的下場是什么。但現在住在別人家,他不能這么做。他冷道:“總有一天,你會為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等他得到她,她就知道她犯了什么大錯!他不會讓她好過的!在日本,出言不遜的女人都活該得到一頓痛揍。
“這是你自取其辱!你要是敢對我動歪腦筋,當心我溫哥哥回來會將你拆得一根骨頭不剩。”她心底有個直覺警告她要小心這個日本血統強過中國血統的男人。他的眼光太暴戾太過不可一世,不是那種會甘心接受失敗的人。
“誰?你的大哥?”他問。
“我的未婚夫。不要對我癡心妄想,我死都不會看上你,我就要嫁入了!”雪兒嫌惡的看他一眼,漸漸明白自己已激起他的征服心。因為她一點也沒有對他感興趣,轉身走出廚房直接上樓去,這種幼稚男人不宜和他多打交道。
展文揚沉著一張臉看著她上樓。
正在看公司傳真過來的評估報告,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溫行遠右手還忙碌的在計算,左手不經意的接過話筒。
“喂,溫行遠。”
已晚上十二點多了,會是誰?
“行遠,我是唐煜!”是國際電話。
“你三更半夜打來做什么?公司倒了嗎?”他記得唐煜晚上九點后一律不用電話的。泰國與臺灣時差只有一小時,臺灣現在才十一點,但對唐家而言已經很晚了。
唐煜叫道:
“我半夜三更的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入睡,放心,公司還沒倒。”溫行遠皺眉。
“你睡不著打結我做什么?要入睡有兩個方法。第一,去買塊磚頭將自己打昏,第二、吃一顆安眠藥。”他真不敢相信,唐煜打這通貴得半死的電話只因為他睡不著,難道想聽他唱催眠曲嗎?
“喂!喂!不是那樣。你啦!你這小子誘拐我侄女去談戀愛也不知會我一聲。你們談戀愛我是不會反對的啦!但你們怎么會來電呢?將來你們結婚后,我們的輩份要怎么算?是你要跟著雪兒一起叫我叔叔,還是要雪兒跟著你叫我姊夫?說真的,你怎么會看上那丫頭呢?--”唐煜逕自喳呼個不停,顯示他真的好奇得半死,并且為了輩份問題大傷腦筋--
溫行遠嘆了口氣,而叩門聲正巧響了起來,他道:
“唐煜!這事我回國再談好不好?我現在正在為設廠的合作做評估計算,你就讓我耳根清靜一下。你不介意浪費電話費,我可介意我的時間分配。”
“好吧,好吧--哎!我只是太震驚了。”唐煜咕噥了半天,終于收了線。
溫行遠掛掉電話去開門,是邱倫妮,穿了一身睡袍,半敞的睡袍下看得到若隱若現的性感睡衣。她手上一份卷宗,與兩杯冰咖啡,巧笑倩兮的走了進來。
“有事嗎?”溫行遠皺眉。她這一身衣服太不合宜了,一直以來她都穿得很得體。
邱倫倪輕笑。
“我想你也必然還沒有睡,我忙著為公司做報告,你也是,不如一同熬夜作伴吧!”聲音干嬌百媚。
“現在是半夜,也是休息時間,你回房吧!我要休息了。”一直以來,溫行遠都是表現得有禮而冷淡,他不以為自己曾經有什么動作使邱倫妮以為兩人可以這么親切。他冷淡的下逐客令。
邱倫妮咬了咬下唇。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只是公事上的合作關系,我不希望私底下有所糾纏不清。”他要拉開門,卻被她握住他放在門把上的手。
“那個驕縱的小丫頭依然占據你的心嗎?她那一點比得上我?你自己也說過我的能力很強!”她湊近他,有意無意展現襟口一方性感讓他輕易窺見。她等著與他單獨相處的一刻已經等很久了。他是個出色又少見的好男人,不沾酒、不沾色,成熟又穩重,并且能力卓絕。她理想的丈夫就是他這一型的!今夜是個好機會,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美女的投懷送抱,除非他無能!得到她,等于得到一個左右手與賢妻,聰明一點的男人都會明白這一點。
溫行遠拿開她的手,并且還是打開房門。即使不是因為小雪兒,他也非常厭惡這種強迫性的情況。公事上仍未告塵埃落定,一切以不得罪客戶為原則,但如果這得附加額外私人服務的話,他寧愿現在就整裝回國,中止合作契約。
“你能力很強,我也相信你是潔身自要的好女人,所以理應明白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對自身名節有怎樣的損害。我必須請你出去!如果我要女人,旅館早替我安排了,不必你來賣弄色相。我很抱歉這么說,但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他冷硬的說著。
“為什么?”她接好半敞的睡袍,不甘心的問他。
“我已有意中人。”一向溫雅有禮的面孔全劃成冷漠的線條。
邱倫妮以為他是個很溫柔的男人,沒想到該強硬時他比誰都無情,甚至不給她留一點面子,也不看在合約的份上。她好想碰他好看的臉,卻不敢碰。她的面孔明白寫著拒絕,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我真的沒機會嗎?”她輕問。
“抱歉。”
“你會是個好丈夫!很遺憾我沒這個福氣。”她轉身出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已換上公事化面孔。“合作仍進行下去,明天八點兒。”
“八點兒。”他關上門。
溫行遠坐回床上,取出口袋中雪兒的照片,看了良久…這可人的小東西啊!她老喜歡纏在他身上,黏得緊緊不放,小時候會惹他愛憐,現在則會令他心動,幾乎不能自制。而別人則不同了,他一向與任何人都保持禮貌的距離,更不喜歡有人與他勾肩搭背,男女都一樣,動手動腳全是不莊重的行為--只有雪兒是特例。他愛她的時間一定比他所能想像的還久,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會要上個小女孩的事實。他輕輕撫著照片中小雪兒的輪廓,低喃道:
“看來你不只把我迷得暈頭轉向,連對別的女人坐懷不亂的工夫也學成了,成為圣人必定指日可待。”
照片中的小雪兒一雙精靈大眼似乎有一籮筐的話要說。
哎!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