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說了,我要走了!”
“樸宣映小姐!”
“你干什么!放開我!”
聽到隔壁檔板隱隱傳來的爭吵聲,林佑泯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擰成一個大大的疙瘩。
他所在的雅座屬于比較靠里的位置,一般兩張桌子之間隔著的,是一塊不透明的鋼化玻璃擋板。
這一邊平時人不多,就算有,也大都是像他這樣喜歡安靜的人,所以林佑泯才會選擇在這里看劇本。
他不喜歡自己沉浸在劇本世界之中的時候被人打擾!
端起咖啡杯,空蕩蕩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見底了。
隔壁的爭吵聲還沒有停歇,林佑泯端起咖啡,站了起來,想要再續一杯,順便等隔壁的兩個家伙吵完。
他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也沒那個閑功夫。
“唰!”
林佑泯僵在了原地。
就在三秒鐘之前,女孩被男人抓住了胳膊,情急之下,女孩直接抄起桌上的一杯水潑了下去。
這時候,林佑泯剛剛轉出玻璃板,經過在爭論的那張桌子,猝不及防,一杯水就已經潑到了他的身上。
眉頭擰成一團,林佑泯抬手抹了一下側臉的水漬。
還好,只是普通的檸檬水,不是滾燙的熱咖啡,不然估計他就離毀容不遠了!
當林佑泯轉過身,打算理論一下的時候,臉上卻出現了錯愕的表情。
“孝敏!?”
“…佑泯前輩!?”
那個女孩,也就是樸孝敏瞪著眼睛看著林佑泯,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手里握著的杯子還舉在半空中。
林佑泯和樸孝敏算是認識的,那一次淺寶藍還特地拉著她到劇組探班,介紹給林佑泯認識,外貌和身材都很出色的樸孝敏,他還有些印象。
好像陡然換了個劇本,劇情風云變換,林佑泯從一個看客,變成了主角之一。
“這位先生…麻煩您先放開我朋友好嗎?她只是個女孩子。”
那個男人,金載恩,微不可覺地顰蹙了下濃郁的眉毛,松開了抓著樸孝敏手臂的手。
樸孝敏松了口氣,連忙走到了林佑泯的身邊。
金載恩,西裝革履,梳著油亮的頭發,與林佑泯之前想象的相差甚遠。
咖啡廳的侍者和經理看到這邊有情況,也急忙聚攏了過來。
金載恩不但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異常淡定地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一臉正色地對樸孝敏說道,“樸宣映小姐,你不用這么緊張,我對你沒有什么惡意。我們雖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卻也是做正經生意的。”
頓了一下,松了松自己的領帶,才繼續說道,“你欠下的錢不是個小數目,我也是為你考慮,你現在只是個練習生,就算你可以出道,要賺到錢還上債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我剛才說的話,希望樸宣映xi好好考慮一下,你好,大家也好。這樣吧,我可以做主,這個月的可以延緩半個月,你考慮考慮,想好了可以聯系我。”
林佑泯的眉頭緊緊鎖著,金載恩的話大概能夠讓他理清發生了什么。
金載恩從公文包里掏出了幾張紙幣,壓在咖啡杯下,先是朝林佑泯微微頷首致意,又和一旁的經理溝通了幾句,經理理解地點點頭,帶著幾個侍者離開,金載恩這才告辭離去。
樸孝敏恍惚地出著神,直到林佑泯拍著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朝林佑泯鞠了幾個躬,手足無措地抽出幾張紙巾擦拭著林佑泯被檸檬水淋濕的衣服,又幫他脫下了外套,語無倫次地解釋著,“佑泯前輩,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這只是個意外!我會幫您把衣服洗干凈的!”
林佑泯按住了樸孝敏的手,拉著她坐到了原來自己的位置,認真地看著她,“孝敏,這是怎么回事?寶藍知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
一連串的問題從林佑泯口中問出,如果只是個不相干的人,他不會管這么多,只是樸孝敏卻算得上是他的朋友了,再加上全寶藍的關系,假裝看不見那也不合適。
能夠去專心當練習生的,大都是家里頗為富庶,中產階級往上的,像樸孝敏這種家境一般,卻依然舍得用大把時間來當練習生的,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
至于為什么林佑泯會知道樸孝敏的家境,這還是全寶藍偶然提到的,據說是父母很早以前就離異了,父母另外組成家庭之后,樸孝敏誰也沒跟著,而是一個人生活。
樸孝敏的動作猛地一滯,低頭抿嘴,嘴唇微微翕動了幾下,可最終倔強的女孩也沒有開口,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
“如果有什么難處,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你…如果需要錢的話,我也會盡量幫忙的。”林佑泯勸慰著。
回答他的,依然是樸孝敏固執的搖頭。林佑泯第一次覺得好人難做…
“孝敏,你不用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林佑泯皺了下眉頭,他和樸孝敏可遠遠沒有和權侑莉那樣的熟悉,就算是和全寶藍相比,也遠遠不如。
往往遇到這類朋友,林佑泯總是會頭疼不已,什么話都憋在心里…
權侑莉和林佑泯兩個人之所以幾年前會熟絡起來的原因,除了權恩燦的因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兩個人的性格。
性格不算解決,卻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林佑泯和權侑莉一樣,平時看起來關系一般,可是一旦朋友有需要,絕對不會吝嗇自己的幫助。
樸孝敏兀地站了起來,重重地鞠了一躬,眼角閃過一抹猶疑和愁緒,但很快便隱藏了起來。
“佑泯…前輩,我,我真的沒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夠解決的,謝謝您,但是我真的不用幫忙。不用您幫忙…謝謝。”
樸孝敏的聲音輕飄飄的,像羽毛一般落地無聲。
林佑泯看著這個外形姣好卻又有著無與倫比倔強的女孩,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勸才好。
“前輩,您的衣服我會幫您洗干凈的!很抱歉,我還有事,要先走了…”還沒等林佑泯組織好措辭,樸孝敏又是一個九十度的躬身,拿起林佑泯的外套,拾起自己的背包,默默地走出咖啡廳,身影一點點淹沒在街道上嘈雜的洪流之中,再也無跡可尋。
林佑泯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樸孝敏離去,好似有些虎頭蛇尾的劇情,來得急速熱烈,去得迅猛難留。
說實話,他并不是樸孝敏什么人,只是通過全寶藍認識的一個普通朋友罷了,剛才那番話已經有些逾越了,如果對方執意不需要幫助的話,那他也只是予以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