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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鏘鏘三人行

  王揚上的第一個華語電視節目便是《魯豫有約》,再加上經過了解,他很欣賞鳳凰衛視中文臺輕松自如的節目風格,所以互相關系良好,火焰電影也給它的一個節目提供了《21》的宣傳預告片…這一次他來到中國,鳳凰衛視早已發出了一些節目邀請,而且專程來北京錄制。

  既然能夠露臉又有時間,王揚便欣然同意了這個邀請,不過他沒有選擇《魯豫有約》,去年才剛剛錄制了一期。而除去私人旅游,他知道以后還有大把機會來中國做宣傳,到時候再去《魯豫有約》不遲,這次他想要嘗試一下其它節目,于是就選擇了《鏘鏘三人行》。

  布置簡雅的小演播廳里,攝影錄音等器材對準的場中方向,擺放著一張鋪著白色餐布的圓桌。剛剛來到錄制現場的王揚,正和主持人竇文濤、嘉賓主持人梁文道握手認識,戴著無框眼鏡的竇文濤笑道:“王先生,久仰大名了,你的電影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王先生,久仰久仰。”板寸頭的梁文道戴著黑框眼鏡,黑色的衫衣褲,滿是書生氣的臉上掛著微笑,邊握手邊說道:“你的電影讓我學到很多東西,今天真是幸會了。”王揚也笑道:“梁先生,久仰久仰。”

  對于兩位主持人,王揚是通過之前看的《鏘鏘三人行》影像資料了解認識的,這個談話節目很不拘一格,不是說給觀眾聽,就是對一個話題閑話家常,而睿智儒雅的梁文道讓人尤有好感。聊了幾句互相認識過,三人便分往桌邊坐下,今天節目的探討主題是“為什么走進電影院”。

  延伸的話題包括個人的原因、電影院對個人的意義,對觀眾的意義,針對中國票房的成長等等方面。

  “我現在很少去電影院了,總是為了省事就偷懶在家里看碟,但是我少年時代,那是一個瘋狂。”

  梁文道坐在鏡頭正面的桌子左邊,看了看對面的王揚,和正面中間的竇文濤,繼續說道:“我現在很懷念那段日子。當時我幾乎把所有錢,都拿去電影院排隊看電影,然后一天連趕五場戲,中間出來就用口袋里剩下的一些硬幣買面包啃,啃完再看。聽起來辛苦,現在回憶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哦!”

  他露出一個微笑,說道:“但當時真有一種全身充滿幸福的感覺,很舒暢很開心。為什么?因為自由。”

  “電影學者游靜寫過一段非常美妙的話,說得再好也沒有了,大意是這樣的。”梁文道抬起茶杯喝了一口,陳述說道:“走進電影院看戲是需要勇氣的。想想看,我們和一群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坐在同一個漆黑的房子里,目睹銀幕上種種驚心動魄的場面。或許叫我們汗流浹背,或許令我們潸然淚下,甚至讓我們面紅耳赤。”

  “雖然看不見,但鄰居漸趨沉重的呼吸,那種或緊張或黯然或興奮的氛圍,難道我們會感覺不到嗎?”

  竇文濤和王揚都默默點了點頭,梁文道做了個手部動作,繼續說道:“人間最殘酷的景觀,人心最深沉的秘密…我竟然就在公眾之中看見了。沒有遙控器,調節不了畫面和速度,調不了聲音大小,就那樣被動地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間,然后被銀幕挑動擺布,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或者痛哭,回憶、暇想…走進戲院能不需要勇氣嗎?”

  “對。”竇文濤的身子向前傾了一下,說道:“包括我很多人第一次進影院,都非常緊張,坐立不安的,手心都會出汗。”王揚笑說道:“可能我這個第一次年紀太少了吧,四歲看《綠寶石》,當時我就是覺得很熱鬧很好玩。”

  1967年的竇文濤是河北石家莊長大;1970年的梁文道生于香港,在臺灣長大后又返港讀大學;1980年的王揚在美國舊金山長大,人生經歷、觀念觀點等自然都大有不同。

  “我說自由,是因為真實。”梁文道繼續說著剛才未完的話:“有一些電影,它是把那些流失掩蓋在日常鎖事中的真實拍出來,把命運無常,人性掙扎…這些全部大膽地拍了出來,交給我們。看電影,尤其是好電影,就是一種在眾人中認出自己本來面目的英勇行動。”

  他最后說道:“你會感受到自己心底的真實情感,離開這個庸俗的社會、離開那些無聊和謊言,離開學校離開期盼…就是自己面對自己,但又是暴露在眾人之中。所以到電影院看電影,是我少年時代追求自由的手段。”

  “我少年時代…”王揚說著有點古怪,其實就是5,6年前的,不過從12歲想過來,他說道:“前面說了我四歲就第一次進影院,接著我就愛上電影了,每個周末都會去看起碼一場,風雨不改,當然天氣真的太惡劣的話,就只能在家里看錄像帶了。”

  “也許我的成長環境不同,我對走進影院需要勇氣沒什么感覺。電影院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要么就是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大家不要打擾對方;要么就像一個派對,大家隨著銀幕一起分享,一起感受。”

  王揚笑了笑,攤手道:“為什么那些電視情景喜劇總是會增加畫外笑聲?因為在家里一個人、幾個人看電視都不夠氣氛,沒了那些哈哈大笑聲,你有時候會笑不出來。這就是羊群效應、就是那種氛圍,那種氣氛。放映廳里很多人一起看,一起笑一起哭,電影就會特別好看。”

  “然后看了之后,就算是自己一個人在家里看了一部電影之后,你會找朋友談論它、上網給它打分寫評論,看別人的評論和討論進去…為什么博客會流行,就是有一種分享、表達的。”

  說到話嘮,王揚自然不怵任何人,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所以我想走進影院需要的勇氣,不只是在大眾中自己面對自己內心,還有敢于和別人分享,敢于表達自己的勇氣。”

  竇、梁兩人都一臉安靜的專注,聽他說完這段停了下來,梁文道才點頭道:“我非常贊同,當時是很壓抑的,說什么話做什么事都壓抑著,唯獨電影院里可以得到釋放。”竇文濤笑道:“做電影人、媒體人都需要這份勇氣啊!”梁文道馬上說:“特別要,寫文章拍電影做節目…都要認真對待自己。”王揚笑道:“我們現在就是三個勇士對吧!”

  三人哈哈地笑了幾聲,各自拿起杯子喝茶潤喉,王揚繼續說道:“我很贊同梁文道剛才說的一點,電影能讓人離開這個世界,離開自己的人生,只剩下情感。銀幕上絕大部分的東西,是你體驗不到的,無論你是誰,好像科幻、恐龍、恐怖…我們不可能得到,但是銀幕上有,這是一個浩瀚的世界,然后我們投身了進去。”

  “人心、思考,我就是愛那些豐富多彩的故事,我喜歡自己的人生,也喜歡銀幕里人生。喜劇悲劇都好,看了一部好電影,我都會很高興。”王揚說道:“所以到電影院看電影,對于少年時代的我、對于現在的我,都是獲得快樂的途徑。我現在就希望能把這種快樂帶給觀眾。”

  “我們那時候就是好奇,為了趕潮流,為了認識外面的世界。”

  接下來輪到了竇文濤,他笑說道:“80年代內地才剛剛有引進香港臺灣、國外的影片,畢竟是比張藝謀、陳凱歌他們好多了,他們年輕的那個時代,都是托人從香港悄悄地帶來錄像帶,幾個人就躲在一個小房間里看,這是安東尼奧尼,這是黑澤明…”

  王揚、梁文道都是表情平靜,竇文濤又說道:“我最記得1987年,當時我20歲,在武漢大學讀新聞。那一年內地引入了美國的《霹靂舞》,然后很多人都瘋狂了,去迪斯科跳舞就成了時髦。”

  他右手手指點著左手掌,數著道:“學校啊、工廠啊、大院啊…膽子大的都放著卡帶錄音機,穿著燈籠褲,在廣場學著跳;膽子小的就躲著。當時街頭上幾乎連打招呼都不是招手了,是跳霹靂舞。接著88年田壯壯就拍了《搖滾青年》,不得了,轟動全國!男主演陶金一夜間紅得一塌糊涂,霹靂王子啊、中國的邁克爾杰克遜啊…”

  “就像現在的神奇揚,幾乎是所有年輕人的偶像。”竇文濤發出感慨的一聲,王揚笑了笑,梁文道笑說:“88年,我沒有記錯的話,小虎隊就是那年成立的吧?又跳又唱的真是迷死很多女生。”

  聽著這些,雖然流行風靡的情景大都差不多,但的確是不了解,王揚便安靜地做聽眾。

  不過這一期《鏘鏘三人行》是60分鐘,分上下兩集播出,所以接下來王揚的話嘮欲還是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暢談了很多很多話題,愉快地錄制完了這個節目,他的中國行宣傳活動也全部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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